第15章 女仆?

十平米大的房间走不出一公里的感觉，即使他的身体受到重创。

门的那边被黑雾遮盖，侧耳倾听和细嗅空气都无法辨识门外的真实情况。

他折回去拿老虎钳，迈过高高的门槛。

门外是两侧种满鲜花的青石板小路。

在台阶望向两侧的鲜花，近处鲜花万紫千红，春意盎然，远处则是一片厚厚的黑雾压住花海。

抬头看天，阴沉沉的天，厚重的乌云底底地趴着。

微凉的风拂面，他的鸡皮疙瘩抖落一地，赤裸的小脚蜷起指头。

南宫翳撩起挡视线的刘海，深呼吸一口，视线沿着青石板小路看去，一片黑雾伏在地上。

拖着老虎钳，慢慢地移动，神情专注而疲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小路弯了几道弯，确保可以把花海的美丽全部看尽。

南宫翳战战兢兢地走到一道拱门前。

透过拱门，南宫翳看到一个人类。

金色长发分两股绑在耳后，海军领样式的白色长袖衫，手腕处是有点大的夸张的花边，蕾丝手套服帖地套住修长的双手。

颈脖上戴着黑色皮质项圈，胸前繁重的蕾丝。身穿黑色及腕的长裙，裙面有一块白色的布兜，裙摆是白色花边，硬质皮靴上的绑带从脚背开始，衣服遮挡其余的部分。

异域的服装完全吸引了南宫翳的注意，他愣在原地，不知进退。

他的出现没有给人类带来任何惊讶，就像她早就知道他的出现一般。

她迈开脚步，十米的距离如一小步般。

眨眼间，她来到南宫翳半米前的位置，轻轻提起裙子两侧，欠身，用甜美的声音：“欢迎来到君惜山，在下是女仆，您可以唤在下为爱丽克丝。”

南宫翳的局促不安一一收入眼里，作为合格的女仆，爱丽克丝从布兜里拿出一颗红色包装的糖果，放在小孩的小手中，露出和善的笑容。

南宫翳垂下头，看手中的糖果。修为起码有金丹期，没有恶意。

他撇下老虎钳，抬头看她。

如果我是修士的话，老虎钳或许能做武器。但是我不是，更别说对方是一个金丹期往上的修士。拿着它反倒成为累赘。

她不在意南宫翳手边的老虎钳。

爱丽克丝一眼就看出面前的小孩的深浅。

“在下带您去客房歇息。”她很有礼节地说，“客人的不满是我等的失职。”最后俏皮地开玩笑，不管南宫翳听不听得懂。

南宫翳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扬起可爱的笑脸。

脸上的污渍呈得他这个笑脸凄凄惨惨，一点都不开心。

爱丽克丝忧心地记下。

他们走下约三百米的山路，停在一座半嵌入山体的瓦屋前。

爱丽克丝再一次鞠躬，充满歉意地说：“真是抱歉。客房离这边太远了，只能让您先在此处歇息一晚，明日再前往山庄。”

她推开房门，忧心忡忡地看着南宫翳缓步走入瓦房中，“是在下的疏忽……”

南宫翳边踏进房间，边环视四周，只有八仙桌、梨木床、梳妆台、大衣柜几样物件。

他侧眼而视。

爱丽克丝与他只有几步的距离，他能看见她艳丽的红唇一张一合，却听不到她甜美的声音。

沐纤尘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你在看什么？”

黄沙漫漫，驼铃声声入耳。南宫翳扶墙爬起来，哑着声音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都说给沐纤尘听。

沐纤尘沉默地听完，摊开双手，无奈地表示：“海市蜃楼罢了，没什么稀奇的。”

“离下一个城镇还有多远？”南宫翳恢复些精神，催促道。

黄沙风暴持续了整整两天，补给不够，南宫翳身心虚弱，隔十几分钟看到海市蜃楼。

若不是沐纤尘及时唤醒他，他早就半截身子埋进黄沙里。

“小子，别睡。”沐纤尘从断壁上跳下来，用力地拍他的脸颊，大声吼道。

见没有反应，沐纤尘攥紧拳头，一拳打在小孩的鼻梁上，拳头沾了几滴血。

南宫翳痛苦地捂住流血的鼻子，凶狠地瞪他。

“风暴停止了，赶在天黑前到下一个城镇。”沐纤尘假装无事发生，优雅地起身，拍去身上的灰尘，催促道。

话音刚落，南宫翳一拳给到他的肚子。肚子绞痛，他蜷缩身体靠在角落，抽泣几声，咒骂道：“你个没良心的，痛死老子，哎呦呦……嘶！”

南宫翳假装无事发生，和山仔离开这道断壁。

他们向北走了几天，白日的太阳和夜晚的北斗七星被他们用来辨别方向。

“上回书说道：齐天大圣被太上老君扔进丹炉中……”沐纤尘骑在山仔身上，晃着飞机指，自顾自地讲述。

南宫翳停下脚步。

沐纤尘从山仔身上栽下去，用脸接地，“发现什么？”顺着南宫翳的视线看去。

“大人，该去往客房。”爱丽克丝沉默了一秒，“昨晚休息得如何？”紧接着她便提议先去吃早饭。

南宫翳抓紧山仔的缰绳，僵硬地笑出声：“哈……”心突突地狂跳，就像机关枪一样。

汗毛炸起，南宫翳露出凶相，想要先下手为强，但是爱丽克丝的修为远胜于他。

他只能双手交叉护住头部，火花乍现，刀尖划过手臂上的龙鳞，数道血肉翻卷的口子眨眼间布满手臂，龙鳞被剃了一大片。

“呵！”南宫翳用尽他所有力气和灵力，加上坚硬的龙鳞和半妖抗造的体质才堪堪接下她的普通攻击。

她出现在南宫翳的身后，唐刀架在他的脖颈，不等他有任何反应，血溅三尺。

南宫翳软绵绵地倒在爱丽克丝的怀里，耳边传来她略感可惜的话语，“沐纤尘，快跑吧。”

幽蓝色的双瞳似笑非笑地盯着异瞳，爱丽克丝很满意自己的哑谜。

爱丽克丝手一抬，从手心聚集蓝色的光球，缓缓压入南宫翳的眉心。

喀莱宗，众人围在半妖的尸体边，一顿讨价还价后，掌门拿走龙脊和那颗金色的眼睛，子欣长老拿走了双臂，其他长老瓜分剩下的部分。

“沐纤尘，快跑！”一声暴喝在耳边炸响。

四周漆黑，寂静无声，小孩头皮发麻，看见无数只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他向后退一步，后背有黏腻之感，僵硬地侧目看去：有一双离他仅有两步远的距离的眼睛。

当即吓得他往前跑几步，摔到地上。

他连滚带爬地跑出几米远，脚步虚浮，右脚踩在柔软的垫子上，借力失败的他崴到脚踝，跌坐在地上。

本能地去看让自己崴脚的东西，他面色苍白，恐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占据他的身体。

他往旁边爬，手脚绵软，涕泗横流。

少年身后是一具具死法惨烈奇葩的尸体。

刚刚他踩到的是一张人脸，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人脸。

人皮下还有一双稚嫩的手，他猜测那双手的主人不过六岁，和他的年纪一致。

他挣扎看似已远离。

实际上，他只是在往旁边爬了半米。

“这是哪里？”小孩绝望地张了张嘴，他知道以他现在的状态是必死的。

可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明白他是谁？

微弱的烛光从远处照进那双异瞳，小孩呆呆的，任由一双棕色皮靴用鞋尖把他踢回尸体堆里。

爱丽克丝用银制镊子轻轻夹起一块方糖，放入金边茶杯内，接着用茶匙顺时针徐徐搅动。

低头看向茶汤，一只半龙半人的半妖从荒漠缓步走进沙漠。

南宫翳被烈日晒得晕乎乎的，移动的速度不自觉地放缓，周遭的石壁越来越少，视野越来越开阔，温度也越来越高。

他哈出的气是热的，吸入的气是烫的。

南宫翳扫视四周，寻找阴翳，好在不远处有一块面积相当大的阴影可以作为休息的地方。

他往那块向内缩的石壁走去，虚着眼勉强在烈日下看清阴影里有三个人在那边站着。

南宫翳犹豫，他抬起双手抚摸脸颊，一整片细鳞覆盖住双颊。

手顺势滑至颈脖，有三块明显的鳞片长在右侧。

头上的角藏在兜帽里，尾巴和四肢都能藏在宽大的斗篷中。

少说话少有肢体动作，应该可以藏住过于明显的性状。

他把长发顺到右侧，露在兜帽外面，拉起围巾盖住脸颊。

拉低兜帽，他继续往那片阴影前进。

三人注意到小孩的靠近，肌肉紧绷，精神紧张，用余光观察这个陌生人。

奇怪的打扮，矮小的身体，油腻的长发。

三人心生怪异，互换眼神，决定不主动找麻烦，以谨慎观察为主。

如果新来的先找麻烦就不怪他们了。

南宫翳进入阴影，心生寒意。

他隔着油腻的刘海假装不在意地扫一眼三人，初步确定三人都是修士，其中女生的修为最高。

选了一个远离三人又不容易晒到的角落，他直勾勾地盯着三人，生怕三人突然攻击他。

他又用余光关注侧边的出口。

如果三人发难，他一定是打不过的，但有把握活着离开。

南宫翳初次来到沙漠，身上的食物和水也消耗完，并且不知道哪里才有聚集地可以补充物资。

三人没有任何言语交流，用眼神和小幅度的动作勉强进行彼此之间的交流。“情报别暴露，小心谨慎点。没法判断他的实力和目的。”

三人等到正午过去，才离开这边阴影。

南宫翳跟上他们，距离不远不近。

三人紧张的情绪到达高峰。

如果南宫翳发动攻击，他们难以躲避。

当然，如果他们发动攻击，南宫翳同样躲不了。

阳光消失，月光斜斜地拉长南宫翳的影子。

他面前的三人行进速度加快，势要把南宫翳甩掉。

南宫翳沉默地加快脚步，让三人始终在视野里。

微风吹起沙丘的细沙，白霜悄悄凝结，风逐渐增大，白霜被风吹散，沙尘被风卷走。

三人手拉着手，顶着狂风前进。

南宫翳已经被狂风卷走，在风中叫喊。

狂风强大的吸力把三人卷进自己的身体。

“啊——”南宫翳被吸起来的一瞬间，害怕地喊了一声。

三人听见他的叫喊，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低头加快自己的脚步。

被风无情地拉扯，南宫翳承受不住，昏厥不醒，任由狂风肆意拉扯身体。

狂风呼啸了一整夜。

狂风把他的披风撕碎。

他的后背没有披风的遮挡，很快就被阳光晒伤。

南宫翳醒来，发现自己的位置离阴影的距离只有一步的距离。

他滚入阴影，热沙接触到后背的伤口产生的疼痛感差点让南宫翳跳起来。

进入阴影，缓过来的他发现自己的披风破碎，后背被烈日灼烧。

他没有多余的衣物，光着身体。

除了躯干、头部和颈脖是人类的，其他身体结构则是似龙非龙的形态。

躯干多处要害或是其他部位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鳞片。

颈脖右侧和贯穿左右都有一条细线。

头部则是眉心和双颊。

南宫翳留在阴影里等待正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