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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儒门事亲》首出“风搐”详细病案
金代的张子和在他的代表作《儒门事亲》卷六“因惊风搐”中记述了可能是世界上首例有关帕金森病的病例报道,体现了此类病证逐渐被作为一种相对独立的疾病进行探讨和研究。
“新寨马叟,年五十九,因秋欠税,官杖六十,得惊气成风搐已三年矣。病大发则手足颤掉,不能持物,食则令人代哺,口目张睒,唇舌嚼烂,抖擞之状,如线引傀儡。每发市人皆聚观。夜卧发热,衣被尽去,遍身燥痒,中热而反外寒,久欲自尽,手不能绳,倾产求医,至破其家,而病益坚。
叟之子,邑中旧小吏也。以父母病讯戴人,戴人曰此病甚易治,若隆暑时,不过一涌,再涌,夺则愈矣。今已秋寒,可三之。如未,更刺腧穴必愈。先以通圣散汗之,继服涌剂,则痰一、二升,至晚又下五、七行,其疾小愈。待五日,再一涌,出痰三、四升,如鸡黄,成块状,如汤热。叟以手颤不能自探,妻以代探,咽嗌肿伤,昏愦如醉约一、二时许,稍稍省。又下数行,立觉足轻颤减,热亦不作,足亦能步,手能巾栉,自持匙筋。未至三涌,病去如濯。病后但觉极寒。戴人曰:当以食补之,久则自退。盖大疾之去,卫气未复,故宜以散风导气之药,切不可以热剂温之,恐反成他病也。”
这则病例给我们传达的信息是很丰富的。首先张子和将此病命名为“风搐”就很有意思。前者《素问·痹论》提出了“其风气胜者为行痹”;继者,仲圣首倡趺蹶病,因风痰阻络,虚风内动而兼用针刺及藜芦甘草汤为治;而张子和的“风搐”都是在“风”字上显示出病因病机上的一脉相承。
这个“搐”字又很有动感,它的指向是整个病案中令人感觉尤为明显的患者的震颤表现,而且将手足运动功能障碍也归结为因震颤所致。“手足颤掉,不能持物……抖擞之状,如线引傀儡”;由于震颤而影响正常的行动功能,“待五日,再一涌,出痰三、四升,如鸡黄,成块状,如汤热。叟以手颤不能自探,妻以代探”,甚至于“足不能步”。还有“手不能绳”,不能“巾栉”和“自持匙”,说明因震颤而致手部精细动作受到影响,而须“令人代哺”。
综上所述,张子和“风搐”的含义就是因风所致的颤搐,进一步将人们的视线投向了帕金森痹证的震颤。
其实在张子和的两宋金元时期,医籍中已经有人以“颤”来命名此类病证了,体现了此类病证逐渐被作为一种相对独立的疾病进行探讨和研究。如《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就有不少治疗手足颤(战)掉、筋脉拘挛或挛急,不得屈伸之症的成方。如小续命汤治“手足战掉……筋脉拘挛,不能屈伸……不得转侧”(《局方·治诸风》);龙脑天麻煎疗“手足颤掉”(《局方·治诸风》);麝香天麻丸“治风痹手足不随,或少力颤掉,血脉凝涩,肌肉顽痹,遍身疼痛,转侧不得屈伸”(《局方·治诸风》);黑神丸疗“手足颤掉,浑身麻痹,肩背拘急,骨节疼痛”(《局方·续添诸局经验秘方》);等等。
由此可见,张子和的“风搐”命名,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和当时深厚的学术基础,对后世从风邪致颤来认识帕金森痹证无疑又向前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其次,治疗上,张子和继承并发展了《素问·痹论》和仲圣的治疗方法。首先他也运用针刺,而且疗效甚佳。稍有不同的是,针刺疗法是作为战术后手预备着的,是在涌吐之后,疗效不良的情况下才运用。再者,他不同于仲圣仅用涌吐一法以祛除风痰,而是兼用汗、吐、下三法。先用汗法,方用通圣散。尽管防风通圣散集汗、吐、下三法于一身,但是估计涌吐及攻下之力稍有不及,所以他又在防风通圣散之外加用涌吐剂和攻下剂,只是未见其方罢了。
其三,从治疗的效果来看,据说还是非常理想的。“立觉足轻颤减,热亦不作,足亦能步,手能巾栉,自持匙筋。未至三涌,病去如濯。”然而,通过汗、吐、下三法是否能够获得张子和所说的疗效,至少通过历史性的纵向比较,从后世文献所记载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值得怀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