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再入虎口
我跟Jessica从院子绕到后街，在小巷子里穿行了一百多米，终于回到了主街。当再次见到这破败的街道时，我竟然有一丝欣慰。
Jessica在前面领路，她身形很敏捷，很专业地躲过所有的监控摄像头，警觉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而我跟在后面就笨拙了太多，走了半小时，我开始出汗，有点累了。我望着她的背影，打心眼里羡慕，她这样的人，才算得上是猎人，而我只是个瞎碰乱撞的猎物。
我看了看四周，天开始渐渐亮了。街道上空无一人，也没有碰见巡逻的警车，然后看两个形迹可疑的女子上来盘查。没有！除了偶尔有几声犬吠，夜静得可怕。
我心中暗自庆幸，今晚竟然这么幸运。我并不知道，就在距离我直线距离10km的市公安局的刑侦队的审讯室里，米竺骗了刘队和张正武，让他们正领着几百人在方圆几十公里的范围里地毯式的搜捕我。
一边走，一边我开始整理的自己的思绪。我其实很想回去医院看看钟诚，但我刚才把面包车停在医院也是个败笔。我心里老想着我不露面，把他车停在医院，这很合理，只要我不露面就不会有人把车跟我扯上关系。可现在想来，他是我前男友，这一点警察很快就能查到。废弃大院里的安全屋着火了，附近村民肯定会报火警，警察很快会发现车轮痕迹。很快就会开始全市排查面包车，而突然出在在医院停车场的面包车，加上一个被人送到急救室却无人看护的昏迷不醒伤员，这些疑点就像一个灯塔，足以吸引老道的刘队察觉到我去过医院。甚至有可能把钟诚的伤都算在我头上。
唉，医院是不能再去了，他们肯定会派人盯着，等我回去。折腾了一晚上，我现在手上的线索只有一缕黑色纤维，其他什么都没有。就算这证据，都还在Jessica手里。凶手可能已经走了，也可能没有走，但我毫无头绪。。
我轻声对潘多拉说：“小潘潘！”
“我在的，有啥事？”
“有办法能提高我的智商或者运动能力吗？我觉得我现在跟个傻子似的，被这些人从智力到体力都反复碾压，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个世界对普通人太不友好了。这些人总是隐藏在这些阴暗的角落，隐藏在阳光都找不到的角落。这里是他们的天下，我毫无办法，”我忿忿不平的说。
“抱歉，就目前来说我毫无办法，我是指提高智商或者行动力。”
“好吧，没事，我就是抱怨一下。我要现在只能靠自己，自己立的flag含着泪都要做完。”
“莎莎，你是个好人，可惜我不能上法庭作证。”
“哈哈，没关系，没想到我的第一张好人卡居然来自一个AI。”
“真是抱歉！”
“没事，想到一件事，我的手机还能做直播吗？我突然好怀念那场创纪录的直播了！”
“当然可以，你可是粉丝数超过600万的大主播，当时你最高人气超过1000万，不过你要先将手机开机。”
“好的，明白了。你随时听我的指示。”
“好的！还有个事，你除了能黑进摄像头后台，还能黑进什么？”
“民用的设备和服务器应该都可以，只是需要时间。你需要我做什么？”
“只是想想，等我想好了，再找你。”
“好的。”
怎么说呢，还是AI值得信赖，比人强多了，我不禁叹了口。
不知道走了多久，Jessica停住了，她仔细观察了四周情况。然后回过来对我说：“到了！”Jessica停下来指着街对面一个五层楼的老式楼房。这房子应该也算是九十年代的写字楼了吧，但现在浑身上下都透着破败。夜深了，整栋楼没人亮灯，唯有一楼入口有盏路灯一直亮着。但是这地方有个好处是没有小区，临街，方便出入，出入口四周都没有摄像头，着实是个不错的藏身之所。
Jessica径直上了三楼，我跟着进去了。楼梯间没有灯，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我想扶一下栏杆，但是一摸上去就开始狂掉铁锈和油漆渣。我赶紧拍干净手。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能在这城市里找到这么多破旧的房子，而我脚一滑就从我光鲜的生活中跌入到这破败的生活中，而我仿佛掉进这腐朽的泥沼中无法自拔。
Jessica停在三楼右手尽头，房号311。开了门，打开灯，是个两房一厅的格局。里面都是老家具，老式的木头沙发，老式的木头茶几，老式的木头餐桌和椅子。收拾的倒是整洁，但灯是白炽灯，墙皮有些地方都脱落了，连房门的油漆都脱落得七七八八，露出很多木纹，开关都发出“吱呀”的声音。只有里屋的笔记本电脑和一个有按钮的金属盒子，透露出一丝现代气息，让我不至于觉得自己在看一部八十年代的鬼片。
我把手机和包放到了餐桌上，然后坐了下来。
”你们......“我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
“为什么你们都挑这么破烂的地方落脚？是经费真的不够吗？”
“哈哈，你还能开玩笑，说明你缓过来了。我们当然不缺钱了，但我们必须得隐藏起来，我总不能穿着夜行衣背着装备穿过五星级酒店的大堂吧。不管是线上还是线下，你都应该学会隐藏自己。这是生存的第一课，尤其是对逃亡的你！这里至少是安全的，先坐下喝口水吧。“Jessica笑眯眯的看着我，说完她就转身走到水壶那里帮我倒水。
她背对着我，我看不到水壶，但我能看到她的手轻微的抖动了一下。她在干嘛？我瞬间紧张起来，莫非是要下药将我麻晕。我已经见识过吐真剂了，还因此失去了橙子，那种眩晕想吐的感觉太难受了，我再也不想经历了。难道她把我带回来，是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可以安然对我下手。
“我受够了，你们这群混蛋没一个好人，你想要干嘛？”我随手抄起茶几上水果盘冲了过去，左手扯着她的衣服。她惊讶得转过身来，手里端着两杯水，杯子里有茶叶，水壶旁边是个打开的茶叶桶。
“你要干嘛？你不想喝茶说就好了，干嘛动手？”Jessica先是一头雾水，然后看着我手上的果盘，一下明白了怎么回事，然后变成了愤怒。
“你怕我下药？你真是受害妄想症，我对付你根本不需要下药，现在水就在这里，你爱喝不喝。”说着Jessica就把水放到了桌上，自己端起另一杯，做到木沙发那里。水有点烫，她吹了吹，小口喝了起来。
我有点不好意思得说：“这几天的巨大变故，确实让我如惊弓之鸟。但防人之心不能无啊！抱歉，误会你了。”
“我能理解，毕竟无缘无故背上了谋杀的罪名谁都不好受。”
“你为什么你那么肯定我不是凶手？你不怕我是骗你的吗？”
“哈哈，刚才在案发现场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了，王志成是我们`第九天堂`斥候队的精英卧底，别说你，就算我用上外骨骼也未必能制服他。”
“那他怎么死了？”
“不知道，很显然他毫无防备。能在王志成眼皮子底下用飞虎爪从厕所后窗潜入，这身手至少是8品高手。说起来，我忘了分析那缕纤维了。”
“什么纤维？”我一脸疑惑。
“你不会又忘了吧，就是咱们在凶案现场的后窗上发现的纤维啊。你这失忆症有点严重啊！”Jessica半开玩笑的说。
“我可能真是有失忆症？我完全不记得第二次去现场的事了。”
“没事，你可能压力太大了，休息一下会好了。走回来太走热了，喝点水吧。”说完Jessica头也不回地进了里屋，打开了电脑，然后打开了带按钮的金属盒子，把那一缕黑色纤维放进去了。很快电脑里传出了分析结果：“该纤维主要成分是石墨烯、碳素纤维和α+β钛合金，耐高温，能防弹，还能物理隐形。这样的装备只有美国HD公司能够高级订做，售价每套3700万美金。具体客户保密，无法查询。”
“美国HD公司在纽约，而且这家公司对客户信息高度保密。除非我们能黑进他们公司内部，否则这条线索短时间内也很难继续追查。”Jessica对着电脑叹了口气。
“那么说没法查出真凶了？“
“这么贵的行动服，绝对是大手笔，除了我们，国内另外三大公会可能都很难负担得起。”
“难道是你们自相残杀？”
“也不一定，说不定国外的组织呢。现在猜测这些没有用，重要的是王志成的情报在哪？追查真凶是警察的事情，不是吗？”
“可警察认为我是真凶！”
“那是他们太蠢了！哈哈！“
“哎，真希望他们能聪明起来！”，说完，我走过去捧起那杯热茶，坐在沙发上也开始喝起来，几分钟后我就无力地侧倒在了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Jessica走了过来，喊着我的名字，先轻轻推了我两下，又重重推了我两下，然后一边把我放平一边说：“不好意思，莎莎姐。我也是奉命行事，我必须找到王志成的情报。而你是去过现场两次的人，你一直紧紧抱着你的包。如果我没猜错，很显然你藏着一件重要的东西我，想必这件东西太重要，以至于你孤身去闯凶案现场的时候也要带着。这是我们斥候专用的催眠剂，只需两滴就能催眠，几分钟以后，我就能进入你的潜意识深处了，帮你找回你的记忆。”
我不再回答.......
刘队和张正武差不多同时怒不可遏的回到市公安局的，他们眼睛通红，很显然又是一夜未眠。而这时米竺正趴在桌上睡觉。他的手铐穿过了他前方的铁桌子上的一个铁环，他没法把手从桌上拿下来，索性就趴在桌上睡了一觉。他睡得很香，连梦都没有做。
张正武和刘队在审讯室外合计，刘队已经让警方封锁了所有出城道路，火车站和公交车站已经布控，让这个狡猾的费莎莎插翅难飞。他还是让正武进去审，务必要控制情绪。最好能找出费莎莎大致的落脚点和回Z市的真实意图。
一晚上被米竺玩得团团转，这家伙居然睡得这么香，张正武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揍他一顿，但他是资深刑警，知道越是这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他把汗擦了，在洗手间洗了把脸，深吸一口气，气定神闲得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醒醒，起来，问你话？”
“没看在睡觉呢，吵什么吵什么，也不看现在几点？”米竺根本不想起来。
“你倒是睡得好。都7点了，起来起来。”
“7点......”，米竺心想，这么早就来审他。说明警察上当了，他们在城外瞎忙活了一整晚，根本没有抓到费莎莎。所以现在正气急败坏的回来，找我再弄一些情报。那就好，那就好，我的小策略成功了，希望能帮到费莎莎。
说出这话，张正武就后悔了，他又大意了。面对睡眼惺忪的米竺他内心并没有防备，否则怎么能这么轻易能让嫌疑时间呢！以米竺的聪明，一定能推测出我们并没有抓到费莎莎，只要没有抓到费莎莎，我们就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在撒谎。他可以说钓鱼的时候走错路去过一个废弃的宿舍大院，然后掉头就走了，并不知道楼上有什么。对于他只有一堆间接证据，却无法串联成铁证去证明他帮助费莎莎逃脱，唯一能证明这一点的就是费莎莎的口供。
这是个死循环，没有费莎莎的口供我们无法迫使米竺放弃顽抗，但没有米竺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费莎莎具体在哪里。如果没有确凿证据，警方可能24小时之后，就算申请延期羁押，最晚48小时以后就得放人。就算以逃逸论处，也就是拘留个几天……
张正武从警这么多年，第一次有点怀疑自己，这样的对手他从没遇到过，他甚至觉得他已经输了。审讯本来是他在警员生涯中最享受的一个部分，现在却让他如坐针毡。
他需要自己平静下来，于是他点了根烟，并不着急问话。
米竺并没有停下抱怨，他还在尽力扮演一个蒙冤者，尽管此刻表情做作略显浮夸。这都不重要，这是他难得一次表演，关键是导演没有喊CUT，这就是《演员的自我修养》。
想到此，米竺不禁嘴角浮现出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