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Chapter 17 石头剪刀布（2）
下午五点半钟，蔡薇薇踩着高跟鞋从杂志社出来。一肚子的饥饿感正催促她赶紧去找点吃的。家里是不可能有吃的，回家也只能看着冷锅冷灶叫外卖，因为夏小夏现在每天都很晚回家，没人做饭。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快一个月了。
她走进那家牛肉粉店，点了一份牛肉粉。
自从夏小夏正式开始跑卡生涯之后，蔡薇薇就再也没有在家吃过晚餐，一般都是在回家必经之路的那家店吃一碗牛肉粉或牛肉面，偶尔吃饺子换换口味。从公司到那家店，再从那家店走回家，在这两段空白的时光里面，她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思考。
随着网络媒体突飞猛进发展，实体杂志死亡面积正日益加大。三年前与现在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公司广告收入下滑，工资涨的步伐根本赶不上物价上涨的节奏，许多同事按耐不住而另谋高就，根本不需要公司裁员。
编辑、办公室、后勤、市场、人力资源，蔡薇薇一个人全权负责。整本杂志也基本上由她一个人完成，包括约稿、采访、编辑、排版、校对、送印。
尽管市场情况越来越棘手，看似越来越糟糕不受控制，但楚才每天依然一副精神抖擞、战力十足的样子，就好像世界末日只是个传说，如同乾坤大挪移只是武侠小说里才有的绝世武功。可是，当关上门独自坐在办公室的时候，他却总是望着窗外发呆。
他已经不需要知道蔡薇薇手头上的工作做到哪一步，当期杂志已完成哪些内容。她来的第一年，他不仅让楚湘珏紧追不放，而且自己还会偶尔检查一下。接下来的两年他从不过问。她也从没让他失望过。
蔡薇薇觉得自己现在需要一个帮手，因为公司只剩楚才和她两个人，再就是几个拉广告的业务员。楚才经常对她的一句话是：“做你想做的。”她有心放开手脚招一个和自己合拍的人，可到目前为止，那个人还没出现。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如果真是这样，她也得继续撑下去。毕竟奋斗了三年，她不忍看着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
每每想起这些，她的脑子很快就会被搅得一塌糊涂。也许，只剩下顺其自然一条路了。
结账离开的时候天色有些暗。她将包往肩上耸了耸，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家中，走进浴室冲凉。
又到了出刊的日子。她得赶在印刷厂开始批量印刷之前赶过去看一遍蓝纸，再花个把小时仔细核对，确认蓝纸无误后才会安心地让印刷厂开始印刷。
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要持续多久，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喷头不断往身上淋着水，夏天的余温渐渐散去。她突然觉得头发有些长，心想找个空档去理一下发吧，好像很久很久没管它们了。
待我长发及腰，是否能够如梦？
一般的食物是捂热了会由生变熟，比如带着壳的花生，但感情这东西搁久了会由熟变生。
颜如玉将抱枕抱在怀里，侧过脸去看着苏半阳。“你记得我们上次和小夏他们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吗？”
“是我们结婚的时候吧？”苏半阳想也没想便回答了颜如玉的问题，“怎么了？你口袋里的钱又咬你了？”
“懒得跟你讲。明天我跟他们说，晚上聚餐，就当是给小夏办庆功宴。”颜如玉将头靠在床头，双手在抱枕上一上一下敲打着，发出“噗噗……”的响声。她没想到自己的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
第二天早会上，夏小夏第一次拿话筒站在几百号人前面讲话，心里特别紧张，只感觉心脏随时都可能蹦出来摔在地上。颜如玉站在一旁不断投去赞许的目光，办公室里不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杨铎和楚湘珏自然是手舞足蹈在下面拼命朝夏小夏竖起大拇指，可夏小夏根本看不见。她的心思全用在了紧张上。
早会结束后，颜如玉将三人叫到一起说：“今天你们就适当放松一下吧，反正这个月也到底了，咱们就适当腐败一回，犒劳一下自己。今晚六点，老地方，谁迟到谁买单。吃完饭唱歌。”
“要是都没迟到，由谁买单？”楚湘珏假装忧虑地问。
“没人迟到当然我买单啦，难道你想买单？你要是有那方面的意思，我可以义不容辞地把这个机会让给你。”颜如玉开玩笑地说。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一定不迟到，我要是迟到，他们两个也肯定会迟到。”
夏小夏笑了笑，不屑地说：“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谁要跟你一起迟到，真是的……”
短会散后，大家各自背着包走出公司，全新的一天又这样开始了。
中午时分，路过一家KFC。“亲，我们进去睡一会儿吧？我四肢无力，实在没什么精神。”楚湘珏有气无力地对杨铎说。每天早上七点起床赶去打卡上班，晚上十点还没到家。等到洗澡洗衣服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钟。尽管两人很想聊聊天，但疲惫不堪的身体告诉他们，除非第二天不上班，否则必须立马睡觉。
自从三人决定一人一区后，夏小夏就开始了独自一人扫遍青云谱区的节奏。而楚湘珏和杨铎自然没有照做。两人活脱脱一对纨固子弟。
“肉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你知道吗？要不开房去？在快餐店睡觉太拉风了。”杨铎抬头望了一眼红色的招牌，门口人来人往，里面人满为患。
“要开房也不是跟你，两个大男人去开房，看到的人会乱想的。”楚湘珏说完将下巴往上抬了一下，眼睛被朝气蓬勃的阳光射得有些睁不开。
两人不约而同走了进去，仿佛刚才的对话根本就是一个决定，而不是商量。
竟然还有空位，两人找了一处角落坐下，杨铎将头趴到桌子上，还没等楚湘珏从厕所出来便已睡着。见杨铎已然进入梦乡，楚湘珏也将头埋进双臂之间，享受着这段稍纵即逝的美好时光。
这样的时刻是寂静的。尽管周边人头攒动，声音嘈杂，楚湘珏和杨铎却能睡得如秋叶般静美。很不幸的是，像这种公共场所，闲杂人等也不是来吃鸡腿汉堡的，顺手捞一把是他们之所以还能够继续生存下去的原因。于是，楚湘珏握在手上的智能手机很快就被带走了。
大概一个小时后，杨铎从睡梦中醒来。在大庭广众之下睡觉，不好意思立马抬起头，于是埋着头酝酿了好一阵子才坐起来看看楚湘珏。
人就是这样。觉得自己特狼狈的时候，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是瞎子，谁也看不见自己，要么独自一人霸占一个空间，要么是在最黑暗的地方；而当自己特成功的时候，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是千里眼，都能看见全身闪着光芒像一枚金子的自己。
此时此刻，杨铎的心情属于第一种。楚湘珏在两分钟后醒来，发现杨铎正在看着自己。
“你干嘛一直举着手，不累吗？”杨铎看着楚湘珏那只仍然举在半空中的手。
“我……对啊，我干嘛举着手……我的手机呢？”楚湘珏突然焦急地问。
杨铎从楚湘珏的表情看到，肯定是某种意想不到的事情在刚才过去的半小时内发生了，于是问：“手机？什么手机？”
“不行，这部说什么也得找回来，里面有好多东西。”
“东西？不会是艳照吧？”杨铎突然像一个狗仔队拍到一个重量级明星绯闻照片时那么兴奋。
“龌龊。”楚湘珏瞪了一眼杨铎便起身朝洗手间走去，本来还很轻松的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上完厕所，见杨铎依然趴在桌上睡觉，他用力地摇了一下他的肩膀，说：“我想发泄。”杨铎抬起刚刚睡醒的双眼问：“UFO？”楚湘珏果断回应“好”。
两人在动漫城玩了一个多小时，出来时觉得特没劲，杨铎叹了口气说：“咱们是不是太无聊了？跑卡竟然跑到动漫城去了。刚才买游戏币的钱可都是我出的，你是不是也该礼尚往来一下？”楚湘珏不屑地说：“切，不就是想我还你钱吗？直接说就是了，拐弯抹角。说吧，怎么个礼尚往来法？”
“话说，我还没看过3D电影，要不你请我看一场？”杨铎立马抓住时机。
“我可不想把钱浪费在请一个男人看电影上，怎么说都说不过去啊。现在除了吃饭交房租，即使有再多钱也不敢乱用了。”楚湘珏的答复没有留下一丝一毫商量的余地，将杨铎突然萌生的希望彻底打入冷宫。
“装……你就继续装……”杨铎没再理会，径直朝马路对面的电影院走去。
“你说，我们会不会被雷给劈死？”电影院里，杨铎一边看着大银幕里梁朝伟扮演的瞎子张兵正在破解摩斯密码，一边侧过头去对楚湘珏说。
“就算不被雷劈死，也会被颜如玉给骂死。”楚湘珏补充道。在他看来，颜如玉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端庄贤淑，内心却有着比蟒蛇还令人恐怖的控制欲。
俗话说得好，世界上速度最快的莫过于曹操，说曹操曹操就到。杨铎的手机在楚湘珏刚一提到颜如玉的时候很合节拍地震动起来，还好他有一个非常好的习惯，就是在进入到一个非常需要安静的环境当中时，都会把手机调成震动。
杨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你个乌鸦嘴，下次再敢在不恰当的时候提那个女人，我就灭了你。”他把手机放回口袋。手机继续震动了几下，随后恢复安静。
“那个女人是你妹……”楚湘珏补充道。
“你妹……”杨铎恨恨地说。
周迅扮演的张学宁正被一群人围着，捂着嘴，捅了很多刀。鲜血漫无目的地在地上流淌着，似乎是在寻找归宿。这时候，电影院里传来一片痛惜之声。楚湘珏的心脏四周的肌肉拧作一团。
与此同时，夏小夏正从新溪桥乘公交车赶到省科学院。刚一下车，蔡薇薇的电话便打了进来。她将手机放到耳边。“喂……薇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