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 12 如果爱（1）

那些莫名奇妙失踪的信用卡申请表，不知现在身处何方？每每想起这事，姚舒怡便感觉毛骨悚然，后背发凉。

如果时光可以倒带，我们不妨倒回到颜如玉和苏半阳结婚之后重新回到南昌正常工作的某个夜晚。

将近晚上十点钟的时候，财富大厦几乎只剩下第16楼还亮着灯光。

苏半阳将有些凌乱的桌椅摆放整齐。

公司有规定，组长不能在组员下班之前下班。

姚舒怡依然在耐心整理着面前的一堆单子。苏半阳收拾妥当后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看着她。这个不分昼夜忙碌个不停的女孩身上不知何时开始有一种非常特别的魔力。她的长发在他的心里盘起一个个结，纠缠不清，怎么都理不顺。

良久，苏半阳起身去办公室拿了一份文件放在姚舒怡面前。“给你看样东西。这是上个月咱们公司全球个人业绩报表，你第11个月全球第一。如果这个月仍然第一，意味着你将成为咱们公司有史以来第一名的最长记录。”

姚舒怡笑了笑说：“虚名而已，谁在乎。”

苏半阳也不客套。“老板在乎。”

从入职第二个月开始便保持每个月三百多点的光辉业绩。每个月的工资加提成是其他业务员好几个人甚至一个组加起来的数字。姚舒怡已是信用卡届的超级神话。

墙上的钟响十一下的时候，姚舒怡终于长舒一口气，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苏半阳说：“阳哥，我弄好了，可以走咯。”

关电脑、门窗、电灯、空调、打印机。打卡。锁门。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

姚舒怡高兴地把手机短信收件箱里的工资单给苏半阳看。

苏半阳瞄了一眼，说：“又来了，不烦吗？”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到压力了？跟你说，千万别小看女人，女人发威的时候可比老虎厉害得多。”姚舒怡十分满足地把手机放进包里。

苏半阳耍嘴皮子道：“我哪敢小看你啊，你可是我们全公司的楷模，我们得小心把你供起来。”

姚舒怡被他这么一说，有些羞怯。“那多不好意思，你们一大帮男人……”

电梯里。柔和的白色日光灯打在两个人的脸上，安静而甜美。姚舒怡的话说到一半，电梯突然一阵抖动，然后停在了十三楼。她的身体不由得摇晃起来，没有支撑点，双手不自觉地抱住了苏半阳的腰部。苏半阳也是左右摇晃，双手一直在努力寻找可以支撑身体的地方，感觉被抱住的一瞬间，他的心咯噔一下。正在这时，白炽灯在呲呲呲了三声后将光明彻底带走。电梯里一下子既安静又黑暗。

黑暗中，两人面对面站着，彼此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打在自己身上某个部位产生的温热感。

此时此刻，姚舒怡的心情很复杂。她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既不安又巴不得一直这样下去。电视剧里的桥段不断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她以前每每看到都会嗤之以鼻表示最强烈的鄙视，可此刻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不得不相信那句话：艺术源于生活。她终于开始理解编剧。她突然很想知道接下来的桥段，可脑子里并没有储存这样的记忆。也许因为那些编剧也没遇到过这么长时间的黑暗。

苏半阳感觉到姚舒怡的呼吸节奏在加快，问道：“你害怕啊？”姚舒怡笑道：“不啊。我就是有点激动。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呢！”

“那你呼吸为什么那么急促？你不知道女人的呼吸对男人来讲具有很大的诱惑力吗？”

姚舒怡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烫。她下意识地保持匀速呼吸，并且把呼吸声调到最小。这时候苏半阳换了一种语气问：“你……没事吧？怎么没呼吸了？”姚舒怡哭笑不得，回答道：“拜托…老大，我可不想成为罪人。你不是抵抗力差吗？我不能让自己陷入绝境吧？”

苏半阳“哦”了一声，虽然很小声，但太过安静，两人都听得十分清楚。“我们不要做点什么吗？”姚舒怡问。

“啊？你想做什么？”苏半阳惊讶地反问道，条件反射般推开了姚舒怡。姚舒怡差点没站稳，后退了一小步。虽然有些尴尬，但幸好对方看不见。

“不是啊，电视剧里不都那样演的吗？”姚舒怡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苏半阳问：“怎么演的？”姚舒怡说：“按铃啊。电梯里不都会安装一个铃吗？遇到突发状况好让外面的人知道啊。”

苏半阳不由得暗自吁了口气，“你说的是这个啊，我还以为……”姚舒怡连忙问：“你以为什么？”苏半阳：“没什么……那我们按吧，要不然今晚就得呆这里了。可是现在外面会有人吗？”姚舒怡说：“管那么多做什么？按吧。”

两人同时打开手机照明，同时去按铃，两只恰好碰到了一起。姚舒怡感觉像是触电，手条件反射弹了回来。

黑暗中，姚舒怡站累了便蹲下身去靠在电梯壁上，苏半阳听见动静，问在干嘛。姚舒怡回应道：“站累了就蹲一会儿咯。你不累吗？我们今晚是不是要在这里过夜啊？”她已经做好准备就这样在电梯里和苏半阳一起度过一个不一样的夜晚。苏半阳说：“不会的，楼下有保安，今晚肯定不用在这里度过。”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打磨着时光。

好像过了好久好久，灯光终于亮起。电梯开始向下做匀速运动。姚舒怡突然觉得失落。

她习惯性地挽着苏半阳的胳膊，一起走出大楼的时候，远处一道远光灯直射过来，照得两人眼睛都睁不开。

苏半阳举起手挡住强光朝前面看了一眼，认出颜如玉的车，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把姚舒怡挽着自己胳膊的手轻轻拿开。走近车子才发现，里面坐着的不是颜如玉，而是杨铎，便微笑着对车子里的杨铎说：“原来是你，不会是专门来接我吧？”

“当然……不是……”杨铎看了姚舒怡一眼，故意放慢语速。姚舒怡感觉到了杀气，心想一定是被误会了，可心里却不由自主有些兴奋，一点也不害怕。

“你们每天都这么晚一起下班啊？你们公司这个点还有人在吗？”杨铎看着姚舒怡，意味深长地问。苏半阳正准备开口，被杨铎用手势制止了。姚舒怡心里跟明镜似的，很认真地回答道：“没人啊，我们是最后出来的。怎么了？”

“怎么了？呵呵……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瞎说什么，思想这么龌龊。”姚舒怡假装生气的样子还是蛮像真的生气了的。

杨铎笑了笑，瞧了一眼苏半阳，扔下一句话：“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再让我碰到，小心废了你。”说完踩下油门扬长而去。姚舒怡静静地看着身边的苏半阳，又用手挽着他的胳膊。

苏半阳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讲出话来，张着嘴巴愣了许久。晚风灌进嘴里，凉丝丝的。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只是这种预感，丝毫没有缓下脚步给他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而是像洪水猛兽一般将她的整个人生卷成一包煮烂的粽叶。

很多天后的某个晚上，姚舒怡坐在电视机前看热播剧，里面的搞笑桥段让她忍不住哈哈大笑。她边吃饭边听着里面精雕细琢的台词，饭在喉咙口不敢咽，怕被呛到做了饿死鬼。

正当她吃完饭准备起身去倒杯水喝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苏半阳打来电话说：“有事跟你商量，老地方见。”

隐约觉得不妙，担心如雨后春笋般呲呲呲将她的心脏穿成刺猬。

刚进S.B的时候，苏半阳一度带她跑了一个星期业务。每次累了落脚点都是广场北面的KFC，因为里面即使不消费都不会被赶。

“这件事比较严重，你得做好心理准备。”苏半阳以一种特别严肃的语气说到。这在之前从未有过，这让姚舒怡的心里升起一团迷雾。

“什么事啊阳哥，从没见你这样，今天这是怎么了？有话直说嘛。我能有什么事啊？”看起来没事，但担心更胜一筹，一下子找不到着落。

“那……我就直说了。刚才被老总喊去办公室开了一个小会，专门讨论你的事情。有客户举报，说你盗刷他们信用卡上的钱。公安局直接打电话到上海总部了，说你涉嫌信用卡诈骗，明天便会到公司带你走。”

“信用卡诈骗？我什么时候取别人卡里的钱了？他们凭什么告我？”姚舒怡目不转睛看着苏半阳，情绪有些激动，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乱得很。

“你先别急。有客户举报，也有公安局介入，我想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不过，姚姚，我相信你不会做这种事的……你好好想想怎么回事。”苏半阳试图让姚舒怡保持冷静，尽力使用最能让人安心的语气。

“阳哥，你相信我，我真没做那种蠢事。我提成都是以二开头的五位数，犯得着去动客户信用卡里的钱吗？”姚舒怡开始有些慌张。她不明白这事怎么就平白无故发生在自己身上。在苏半阳的引导下，她终于想起那些莫名其妙失踪的申请表。

“阳哥，有件事我一直没敢跟你说。上次你不是问我为什么突然有那么多废表吗？其实是我不小心弄丢了十几张表。那些表都是客户填好了资料的，不出意外的话都能批下来，额度肯定不低于两万。现在想想，如果真有客户被盗刷信用卡，肯定是那些人的。”姚舒怡笃定这事肯定是因那事而起。。

苏半阳咬了咬牙，有些懊恼地说：“真是……要我说你什么好呢？那你还记得是在哪里填的那些表吗？”

“没印象。你也知道，我包里每天都带着那么多表，突然少个十张八张根本就察觉不到。”姚舒怡双眼凝视着不远处渐渐起了水雾的落地窗，脑海里飞速旋转着，试图想起哪怕一丢丢蛛丝马迹，可实在想不起来任何有用的细节。

“现在这种情况，以前业绩再好，恐怕也帮不了你。你自己好好想想，看能不能理出一些头绪，明天好跟公安局说清楚。”苏半阳看着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姚舒怡，有些难过，可是此时他也无能为力，只能尽量把事情说得不那么严重。怎么挽救还得靠姚舒怡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爸，你不能这样坐视不管。我相信姚舒怡是无辜的，那什么信用卡诈骗罪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你不能冤枉好人啊。”

“我也没办法，除非你能找到证据证明她是清白的，否则这件事没那么好处理。还有就是，信用卡诈骗确实存在，要不也不至于惊动警方，至于是谁犯的，谁做了谁才知道。”

颜无忌十分干脆地将电话挂断。

苏半阳还想说什么，却已听到电话里传来的盲音。他呆呆地坐在车里，十字路口的红灯早已变成绿色，身后一条长长的尾巴甩都甩不掉，耳朵里全是喇叭声响。此时此刻，他只想静静，或许心里会好受一些。

姚舒怡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公安局的人拷上手铐，而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往日辛辛苦苦通过全球信用卡销售行业第一的业绩攒下来的所有尊严瞬间碎了一地。看似一片光明的人生突然被截成了两段。

一时之间，姚舒怡被捕的消息传遍信用卡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