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寂灭之地
乐声嘎然而止，舞娘们退后一边，季团阴冷的目光紧盯着莫千叶。
属于金丹修士的威压瞬间笼罩向下方站立的两人。
从筑基后期开始，整个季城周围千里，就没有人能违背自己的意思。
季团心里怒火腾腾，他没料到眼前这个小丫头敢如此放肆，用妖物当面调侃自己。
刚刚莫白拒绝自己的邀请，居然还派弟子来嘲笑。
看来，也该给这个住在蛮荒之地，自命清高的修士提个醒，否则还以为现在的擎苍大陆，还是他们几个金丹的天下。
“莫白真人可能忘了告诉你们，老祖最喜欢看人跪着回话。你们还是跪下，把刚才那句话重新说一遍。”季团尖着嗓子慢慢说道。
灵压之下，文州脸色苍白，直立的双腿微微发颤:“是我师兄妹失言，还忘老祖宽宏大量，原谅这一次。”
他不能跪，这个季团老祖脾气乖张，师傅根本就不搭理他，现在是故意生事发泄怨气。
另一边，莫千叶眼中满是怒火，脖颈上青筋暴起，净白如玉的脸上一片潮红。
她从小就在金丹的灵境中成长，这种来自内心的威压对她影响比别人小。
知道在这里，这个季团是不敢拿自己怎么样，无非就是羞辱一番，不过这重如千钧的灵压，也不是她想忍着就能承受的。
在金丹灵压之下，莫千叶体内的灵力全部被压缩成一团，浑身骨骼咔咔着响，而筋骨处有丝丝银芒在游走，人还能稳稳站着。
见一个炼气五层的小丫头能承受住自己两层威压，季团老祖有些吃惊，看来莫白真人他们的修炼方式换了?
元婴修炼法诀只掌握在寥寥数人手上，莫白就是其中之一，他这个刚刚结丹的即便知道，也无从下手。
结丹之后有八百寿元，若能进入元婴，想必就能获得长生。
这可是一个试探新修炼方法的机会，他正想再加一份力量，看这丫头究竟能承受的极限是多少，却听到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平静道:“姓季的，他们要是掉一根头发，我就毁了你季城老窝。”
声音淡淡，杀气腾腾！
季团心下一惊，猛的想起莫白不只是留在妖界的，名声不显的穷鬼，而是亲手捉住元婴老魔元神的第一人，聚仙会也要坐在前几席位上。
他灵压一收，恢复懒洋洋的模样，哼了一声道:“算了，不跟你们小辈计较，回去吧！”
说罢，招招手，乐声再起，躲到边角处的舞女重新衣裙翻飞，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退出飞阁，里面的乐声已经听不见，显然是有法阵阻挡，莫千叶这才感觉自己背上冰冰凉凉的。
刚刚被季团压制的灵力，这时候才回复到经脉丹田。
“师妹，你没事吧？”
文州脸色也恢复正常，问向莫千叶，他刚刚只顾抵抗季团的灵压，没注意到师妹怎样。
“没事。”莫千叶准备回去再说，现在虽然已经恢复过来，可还是浑身酸痛，如被巨石碾压过一般。
她不明白那个丑鬼怎么会出言挑衅，又突然放过自己二人，想跟父亲询问。
才上飞剑，低头就看见一道刀劈斧削的深沟，硬生生划过半边山头。
来的时候她就有看见这个，此时心情激荡，她想缓一下再走。
“文州师兄，那边是什么，我想下去看看。”
站在文州的飞剑上，莫千叶指着下面问道。
见师妹没有抱怨刚刚如何，此时还有心思看下面的战场遗址，文州也没再说什么，长剑一转，飞下山峰。
眼前是一片基本上算平地的山峰，之所以还能辨识出来曾经的高度，也是根据旁边那些山头比较出来的。
即将两百年过去，这里的土地依然寸草不生，山崖石壁上还留有剑罡刮过的深深痕迹。
看着这些苦战后的印记，文州开口道:“一百八十年前，这个曾经立着一座通天黑塔，外域东胜境过来五个门派，在擎苍大陆抓捕修士，成为修奴……整个修真界一片腥风血雨。
“听师傅说，当时所有金丹修士已经祭出自己金丹，准备以身赴死。师娘就是那一时刻拼死结丹，成功引来天雷，劈杀元婴老魔。谁料老魔垂死挣扎，苏紫师娘差点坠入破碎虚空，是青凌师祖用自己的金丹轰散那道裂缝，失去修为。”
文州显然是得到某种许可，要将那场惨烈之事说给她听。
站在昔日的战场上，看着这些难以磨灭的一切，听旁人淡淡说着当日情景，一股难以抑制的悲愤涌上心头。
关于“血练之灾”她也是知道一些的，只是不甚完整。
此时，黄三的夸张炫耀，木茗舅舅的娓娓道来，以及爹娘的隐晦暗示，都在文州师兄的话里重叠交融，一点点复原那些惊险的场面。
莫千叶眉头紧蹙，沉默听着，心里搅起惊涛骇浪。
通天塔来的外域恶修，元婴期修士……意味着这里的修真界如果没有元婴与之抗衡，随时都可以重蹈覆辙的危险。
她抬起头，看向昏蒙天空，此时上面飘着灰褐云团，云团之间有隐隐亮丝闪动。
莫千叶知道，那就是不稳定的结界，也是上一次破界来的通道。
见她神情有异，文州却笑道:“想要破界也非易事，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几百上千年才能来一次。相比之下，反倒是这里的修士们自己乱了有些麻烦。”
莫千叶诧异，又赫然想到刚刚被季团为难，心情顿时不好:修士不能齐心合力对外，反而内里起了矛盾，而且这个季团故意在挑衅爹爹，想来已经不是第一次。
自己修为低，也给爹爹丢脸了！
站在这萧杀的战场上，心神跌宕，耳边风声犀利，莫名怒火滚滚而来，胸中战意汹涌躁动，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席卷全身。
莫千叶顿时一惊，知道自己灵力低微，很容易被这些杀气影响。
在这样凛然的场所更不能妄动嗔怒，感觉到有冰凉刺骨的剑气侵袭入体，如刀刮骨，赶紧感觉闭上眼，想让心情平静下来。
好在这一切都只转瞬即逝，莫千叶却如同在鬼门关上走一遭，后背的汗更多了。
瞥一眼旁边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现的文州师兄，莫千叶忙敛起心神，认真听旁边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