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赶集买猪仔

今天正好是县城的大集日子。早清儿，永胜一家人刚吃完饭。

“给我拿几个钱儿。”

小兴娘回身掀开炕被子，从席子上拿出两张十元的，问：“又去赶集啊？”

永胜：“不够。”

“圈里都空半月啦，那么多泔水，全糟蹋啦。我去买个小猪仔（仔猪）。”

小兴娘下炕，从抽屉里拿出些一百的，问：“拿着二百够吧？”

“差不多吧。”永胜叹口气说：“头分地那会儿，一头大肥猪还卖不了二百。这会儿买个小猪仔就上百。”

“你就不说那会儿一斤肉才八毛几儿。”小兴娘把钱放炕桌上，问：“甭说晌火饭又不在家吃啦？”

永胜：“到了集上，谁还急着往回赶啊？”

小兴娘：“我就知道，那是碗儿肉馋的你。”

永胜：“要不你跟我就伴儿去吧。”

“来回跑十老里，就为吃那么一碗儿辣不唧唧、膻气股浓哩碗儿肉，我肚里没馋虫。”

“吃的就是那个膻气劲儿。”永胜装好钱，边说边下炕，“你就是喝白粥的脑袋。”

小兴看着爹娘斗嘴，站在地上直笑。他问：“爹，怎么去啊？”

“有小推车儿。”永胜边说边外外走。

小兴跟过去，按了按轱辘，说：“气儿不足了。”-

“撂了半冬没使过，早跑清啦。”永胜推开西屋门，从门后边拿出一把气管子。

小兴推起小车说：“爹，我跟你去。”

永胜父子俩一起出门，朝村南口走去。他父子俩一起出了村。

进腊月后去赶闲集的人不少，有骑车子的，也有走路的，总之，走着的还是多，道路又不远，出村入村的事儿。

这父子俩一边走一边说，老的个儿不高，脚步嗤腾嗤腾的，迈得满劲，一点儿都不像八十的。小的虽说身高腿长，穿着一双新棉皮鞋，风衣下摆忽前忽后，脚步一点都没放松。

他望着白皑皑的雪野，感到那么的亲切、温暖。

父子俩一路闲话，不一会儿进了县城，越往里走，街上的人和车辆越多。

这里是粮市和猪市，大老远就能听到小猪儿的“吱吱”叫声，人来人往，车来车去，再加上买卖双方的侃价声，乱哄哄的，嘈杂声一片。

永胜仔细找着看上眼的“小猪仔”，对那些小白猪儿连看都不看。他嫌那是瘦肉型的，没有黑猪肉香。他刚进去不远，回头时看到进来一辆柴油机三轮，转身小跑着迎了过去。他见拉的是小黑猪，指着路边对开车的说：

“就打边儿上吧，里边进不去。”

车还没停稳，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七八个人，都是四五十岁的汉子，一下就把车给围了个严实，七嘴八舌嚷嚷着“这车我全要了，要多少钱儿给多少，不还价儿。”

“哎呀，你喂的是奶光儿吗？看邋遢哩，怎么跟泥鳅一样啊？这得刨五斤称。”

“你们到别处去买吧，这儿我全占下啦。”……个个都非常气势。

永胜挤不到跟前，只好离开，嘴里还嘟囔着“真霸道”。

小兴：“爹，怎么了？”

永胜还是有点儿舍不得那些小猪儿，不时回头看那里，说：“净是些猪贩子。”

现在正是上人的时候，路窄、车多、人挤，空行人都难走。

永胜一会儿在东边找，一会儿又到西边寻，好在也看中了几次，一看卖猪的人，认出是猪贩子，说句“我先到别处转转儿”就走了。

往南走过当间儿，人稍微稀了点儿，卖猪的也不多了。

永胜眼瞅着今儿个买不上了，快到南边时，还真看到一家卖小黑猪儿的，就急忙奔了过去。

八九个小猪儿，十大几个买主儿，人们挤在一起挑。卖猪的是个中年妇女，帮她看着的是一个半大子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