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姥姥
中午的太阳,没完没了地晒,没一点要收工的意思,树木都有些招架不住了,将叶子缩卷起来,卷成一个个小棒子,树叶显得稀疏了。酷热的天气也炙烤着田地里干活的人们,豆大的汗珠簌簌的顺着脸颊往下流。
一株枝叶繁茂的梧桐树下,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怀抱着小婴儿在轻轻地哼着歌谣。
“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门口唱大戏。。。。。。。”
虽然在树底下,但是一点风都么有,闷热的天气压的让人喘不动气。孩子两只小脚丫不停地搓来搓去,嫩嫩的皮肤被搓的有些泛红,老人便用她那双布满皱纹的手慈爱的握着,生怕孩子搓褪他自己小脚上的嫩皮。
地里干完活路过的邻居走过跟老人打招呼:
“大娘,看孩子哈。在这树荫底下怪凉快啊”
“啊,恁从地里刚回来?忙的差不多了吧?”
“还得几天”
“今年地里庄稼长得好吧?”
“好着唻”
“来的时候小兴娘还在地里头,这会也快回来了”
“大娘,你看孩子真上心,给小兴家中了不少用啊”
姥姥咯咯的笑回应着邻居。
小兴姥姥瘦高个,头发没有完全花白,梳理的很整齐盘在头上。瓜子脸,眼角跟额头有许多皱纹,姥姥总是笑眯眯的,她一笑,眼睛就眯起来了,连皱纹好像也在笑,十分的慈爱。爱穿灰蓝色的长马褂,脚脖处绑白色的绷带,裹着脚。
裹脚也称缠足,是中国封建社会的一种陋习。中国封建社会评判女子审美的一个重要标准就是“三寸金莲”,始于五代末,太平天国政权建立后,颁布了解放缠足令。但直到新中国成立后,才彻底革除了裹足的陋俗。
这种被现代人看来变型的脚,在那个女子以脚小为美的年代里,却是最美的象征。村里的老人也都是缠脚的,大脚找不到对象,小脚的好找,不缠就会被人家笑话。家人不顾孩子痛苦的叫喊,三尺布条生生将正在发育的脚趾折断,最终构成尖弯瘦小、状如菱角的锥形。
小兴姥姥那小脚从正面看,像露出变了形的一个肉疙瘩。只有一个翘起的趾头,依稀可辨上面的指甲。从侧面看,脚掌消失脚背凸起,脚长还不及正常长度的一半,整只脚像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那脚底四个脚趾长短不一地向外转折,围绕在以大脚趾为轴心的脚心下面,脚趾的正面成了脚板心,扭曲地压在了脚板底下……
姥姥抬头瞅了瞅日头到晌午了,便抱起小兴回家准备午饭。
那时候家家户户的灶火屋里都有一个用麦糠泥和土胚垒砌的灶台,旁边连着一个木制的风箱。是一个木头做的长方形的箱子,有半尺宽,近二尺高,有两根可以拉动的杆,箱子里有一块活动的木板,上面绑着鸡毛,固定在两根杆子上前后拉动。风箱的后面有两个活动的进风口,每一次抽拉,小小的盖板便会自由开合,吸入空气,吐出小风,下面有一个往灶台里送风的出风口,拉动时进风口上的活动小板啪啪直响。每到做饭的时候就会会传出风箱“呱哒哒,呱哒哒”的声音,风箱声与袅袅炊烟,构成了一幅极具生活化的小村风景。
姥姥将小兴放在一旁玩耍,小兴抓着小树枝嘴里咿咿呀呀的喊着,像是帮姥姥填柴火。姥姥灌满水壶放置在泥巴炉子上,找了些干的树叶子用火柴点燃,树叶燃烧的烟呛的她不停的咳嗽,她小心的吹着炉膛,不一会炉火慢慢的旺起来,将小树枝还有玉米棒子心填了进去。炉膛内的火势烧的正旺,汗水很快湿透了她的长衫,黏黏的沾在身上。
“小兴,你自己玩,别乱动啊,我冲满暖瓶就过来了”
姥姥提着水壶回到堂屋冲了暖瓶,将多余的开水倒了两碗提前凉着,以便地里回来的小兴爹妈解渴。烧满了水后,便去准备做午饭。
农村条件艰苦,么有白面馍馍跟大米饭,吃的是玉米面大饼子。生活精细一点的人家,由于生活上细水长流,所以每顿菜都能有节制的放几滴油,以保证经常性的有油吃,虽寡淡但略强于无。
几滴油下锅再葱花炸锅便闻到一股香喷喷的味道,姥姥=将菜倒了进去,菜里也就稀稀拉拉的有了几颗油星。然后,再放入芸豆了,土豆了,窝瓜等蔬菜。翻炒后,将发好的苞米面用双手左右团圆,瞄准大锅的边沿啪啪的拍上去。眨眼功夫又扁又圆,个头匀称的大饼子就服服帖帖的粘上了大锅的一圈。盖上盖子,贴着锅边再蒙上一圈抹布,防止跑气造成夹生。一切妥帖,填上一灶干柴,姥姥坐在木头墩子上拉着风掀,笨重的风掀杆呼哧呼哧的抽着风,蒸汽上匀,便不再添柴,灶坑中的余火足以将锅内的食物做熟。
大待灶中的火星已完全熄灭,大锅也不在蒸汽氤氲了。这时揭开锅盖。顿时一股鲜美的味道混合着蒸汽一道缓缓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