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场大雨

小兴妈用刚借来的面因子揣好了面，把面团放在一个搪瓷盆里，然后用高粱杆制的圆形盖子盖住盆口。刚才趁小兴妈不注意，小兴便偷了块面团，攥在手里捏着玩。小兴妈又用多余的面粉打了点浆糊，糊在几块破布上，然后又把沾满了浆糊的破布挂起来晒，等晒干叠厚了做鞋底子之用。掰指头算一下，自从过麦时那场大雨过后，到现在还没有正儿八经下过一场像样的雨呢。村口那口吃水井以前十米的井绳都够不到底了，要再接根两米的绳头才勉强满足打水之需。

晚上刚睡下，先是间断的雨落声，尤其大雨点砸在铁盆上的声音清脆响彻满院，接着外面噼里啪啦放起了鞭炮，雨点落在铁盆上、水瓮里、枝杈叶面端、屋顶面甚至大镢头锋刃尖，交织出各种沉闷的、响脆的甚至尖锐的声音，一个音符尚未辨别，一串音符压倒式袭来，各种声音混杂一起，共同演奏着雨夜交响曲。一场大雨就这么趁劳碌了一天的人们准备沉入睡眠之际，悄然而至，滂沱爆发。

“快起来，外面还晒着谷子，快快快。”小兴妈催促道。

一阵娑娑，父母起了床。小兴光着屁股也跟着一块下了床。

“小兴，你在屋里老实呆着，外面雨大，千万别出去。”

小兴妈吩咐着的同时，顺手抄起一顶竹斗笠戴在了头上，小兴站在门口，看着父母头戴斗笠在漆黑的夜色中冲上了平屋顶，像极了武侠小说里描述的情节。父母把嗓门提高到足够穿透雨幕的分贝，相互喊着配合着劳作着。村里邻居们也在忙着拾掇谷子，家人间忙活的间隙，还不忘与小兴父母高声聊上几句。好一番忙碌而又充满生活情趣的农忙时节的雨夜。

第二天清晨，小兴被最后一波嗨到高潮的蛙声彻底吵醒了。一场大雨过后，真正属于各种蛙类的繁殖季节来临了，各种蛙独特的鸣叫没完没了，闹得小兴整晚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一缕温和的阳光透过窗户洒满了小兴的脸，小兴揉了揉眼睛。外面小鸟叽叽喳喳，撩人的蛙声终于停息了。

起了床，小涛哥一声召唤，饭都没吃，小兴便跑了出去。小兴出了家门才发现，大街小巷统统变为水道，土路上满目苍夷，一道道水沟汪着黄泥水，还在汩汩流淌。涛哥手里拿着一个咸鸭蛋，黄黄的蛋黄流着汁水，喷香喷香的味道馋的小兴猛咽下几口唾沫。小涛哥喊小兴到一棵树下面，小兴刚赶过去，还没停稳，小涛哥猛踹一脚树干，旋即快速逃离，留小兴一人淋了一身水。看着小兴落汤鸡的样子，小涛哥笑的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