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放鸭子

每天早上小兴就赶着小鸭们去吃青草，俗称放鸭。早上时间短，不会走很远，一般就走到屋后的那块空地上，空地里长着一片青草，绿绿地铺满了大地。路边的沟渠长着一排溜喇叭花，没骨头的叶茎缠绕在木栅栏上顺着往上爬，高傲的深桃色的大喇叭花挺着大大的花盘蹲踞在栅栏头上，早上花瓣里还滚动着透明的露水，迎着太阳的方向随风摆动。小兴经常在小鸭吃草的时候停留在栅栏边上看这些大大的喇叭花，非常浓艳的一种桃色，由花盘的外延向里面逐渐加深，到了中心，就浓得深不可测了，而且带着一种质地厚实的丝绒光感，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这种花色的喇叭花给人一种高贵、养尊处优的印象，而实际上，它确实占了得天独厚的一角，长在湿洼的平地里，水分充足，周围也没有多少其他的植物与它争抢养料，而且又有栅栏供它攀扶。它的样子就是水灵灵的，早上沐着露水。

还有一些长在大路旁或堆满小石子的杂草里，那样子就差多了，花盘小颜色也不鲜艳。通常蓝色的居多，淡淡的，但总能从草丛里抬起头来灿烂地开放，又是一种卑微生命的卑微快乐。小鸭排着队成扇形低头猛啮青草，扁扁的嘴巴一张一合，喉咙处一鼓一缩，过了一晚，大家太饿了。小兴看一会儿喇叭花看一会儿它们，防它们跑得没影了。不小心触动了青草上的露水，那小水珠就哧溜溜滚到了布鞋上，慢慢洇漫开来。几个小水珠连成一片，脚就感觉出湿了。如果夜里刚下了雨，地上湿乎乎的，鞋底还会粘上厚厚的一层湿土，走起路来，啪咑啪咑向后甩小土疙瘩。十几分钟后，小鸭长长的脖子就突了出来，歪在一旁。那是它贮存食物的地方，叫它作嗉子。小鸭吃饱有劲了，就开始调皮，不好好吃了。东跑跑，西跑跑，互相追逐打闹着，欢快的“嘎嘎”声此起彼伏。小鸭慢慢长大了，田野里的青草也茂盛了，这种青草漫山遍野，窄长叶子，一丛一丛，属随地而安比较有韧性的一种，有一股独特的清香，小鸭特别爱吃。

有一回，小兴去村路北放鸭。鸭们很快就在大道上耍起欢来，拼命的向前跑。小兴和弟弟也追不上，道上还有车，小兴怕鸭被车撞了。也只好没命的追，看看离头鸭越来越近，小兴用鞭子照着头鸭打了过去。谁成想，不偏不倚一下就抽到了头鸭的额头上。头鸭一载就卡了，其他的鸭也就不敢太跑了。小兴走过去一看，糟了。头鸭被小兴打坏了，头上直流血。这要是被小兴妈发现了，回去还不得挨揍哇！小兴抱着头鸭将它头上的血擦去，又弄了些小草弄碎擦在鸭头上。算是给它疗伤了。

回家后小兴妈倒是没发现。可是，后来这只头鸭就不爱长了。别的鸭都长的很快，它却不见怎么长。慢慢的它头鸭的地位也就失去了。小兴妈后来也发现了，但她不知道怎么回事。问小兴就说不知道。后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对于没有多少玩具和娱乐的小兴来说，不单单是增添了无限的欢快，还平添了极大的精神寄托。从刚开始拿煮熟了的糁子和米粒喂养它们，到剪碎了菜叶、青草喂养它们，再后就是把它们抱放到草地上，看它们用红嫩的小嘴抢啄嫩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