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一个字——“冷”
当树叶随着呼呼的北风纷纷飘落时,当孩子们兴奋得期盼着入冬第一场雪时,大人们更多发愁的是该如何度过寒冬。
女人们要把一家人越冬的被褥、棉衣、棉裤、棉鞋准备好。棉鞋穿得较费,入冬前要每人做一双新的。脏了的被褥拆洗一下,破了的棉衣裤缝补一下,然后拿太阳底下暴晒,直把棉絮的芳香味儿晒出来。孩子们正长个子,去年还刚好的棉衣裤今年就穿不上了,家境好的再做套新的,而家境差些的只能接上一截儿凑合。
雪花飞扬时,就到了最严寒的时候,最大的感受就一个字——“冷”!屋檐下常挂着长长冰凌,地面也常结冰。尽管孩子们被棉衣裤包裹得严严实实,头上也扣着厚厚的棉帽,却依然遭遇冻耳朵、冻手的痛苦。
西北风挂着哨子,尖叫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地上白了,风掀起了一层霜。小沟渠里,路上某处低洼存水的地方,都结了冰。行人缩着脖子,低着头,弓着腰,两只手抄在袖子里赶路。
灰黑色的天空像一口大锅扣在人们的头上,阴沉沉的压下来,傍晚或者晚上多半会飘起大雪,先是风夹着细沙般的雪粒,打在人脸上生疼,接着就会撒起絮状雪片,越来越密集,盖满了整个世界。
第二天,打开门,门前堆起了脚脖深的雪,大人们先打扫一条通道,再打扫房顶上的雪。
雪化的时候,屋檐上滴答滴答往下滴水,昼夜温差原因,早晨屋檐上就会挂满冰琉璃,小孩子喜欢摘掉一个,含在嘴里当冰棍吃。大人告诫小孩“化雪的时候不要站在屋檐下”,屋檐上的雪水滴身上是小事,冰琉璃掉下来扎脖子里可不好玩。
穿上棉袄的胳膊,伸缩不那么自由,写几个字手臂就会很酸,写字的时候不能带手套,很多小孩子的手会冻伤,手指关节处的皮肤变硬,手背又黑又青,肿起来像个死蛤蟆一样,冻得厉害的地方还会破皮流脓。
第二年春天时,冻伤的地方像结了冰的河开化了一样,奇痒无比,忍不住要用手抠挠,几天后手指关节处的硬皮会整块脱落,漏出里面粉色的嫩皮,此刻忍受冻伤的时间才告一段落,下一年冬天又开始重播,因为生过冻疮的手,很容易再次得冻疮。
雪过天晴的冬日,枝头、房屋、山上甚至路面都铺了一层厚厚的雪,便是太阳出来了,不到一定的温度,雪也不会化的。只有点炉子的屋顶上,经过阳光照射和屋内炉火使得屋顶温度升高,白日里融化的雪水顺着屋檐“嘀嘀哒哒“地流下,到了晚上,气温降低,使得滴答的雨水冻结。房顶的水依然往下流,于是一条冰柱就慢慢形成,越来越长,越来越大,大的有一米多长,胳膊粗细,小的也有半尺多长,拇指粗细。第二天一出门,就可以看到房檐下一排冰溜子晶莹剔透如士兵一样守候在那里,一动不动。望着那些冰溜子,不由自主地就想起夏天的冰棍,似乎,那悬垂于房檐的冰溜子正散发着香甜的味道。于是就想着法子把他们打落。用木棍撬、用石头打、当然更有一些淘气的男孩子上房掰。自然,用木棍撬下和石头打下的冰溜子都成了碎块,放在嘴里也没有了味道。而那些被淘气的男孩子从房子上掰下的冰溜子就成了他们手中锋利的“冰剑”,样子也蛮有大侠的威风。只是那些握在手中的“冰剑”空有外表的冷竣与刚毅,无法交战,一碰即断,稍纵即逝。便是如此,孩子们对冰溜子的热情依然不减。冰溜子晶莹透明如孩子般纯洁无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