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测试太子

咸宁四年（278）十月，司马炎征召征北大将军卫瓘为尚书令。卫瓘（220—291），字伯玉，河东安邑（今山西夏县西北）人，曹魏尚书卫觊之子。卫瓘十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他承袭了父亲的爵位。长大后的卫瓘是一位玉树临风的大帅哥，二十岁的时候被任命为曹魏的尚书郎。他性情文静，以有见识著称，后被任命为廷尉卿（九卿之一）。钟会、邓艾伐蜀的时候，卫瓘以廷尉卿身份持节(1)监军（表面上代表皇帝行事，实际代表司马昭），身边配备一千名警卫士兵。卫瓘和钟会一起陷害邓艾，后又派田续诛杀邓艾父子，因此备受非议。卫瓘历任镇西将军、征东将军、征北将军，这次司马炎征召他为尚书令。

当时，大家都知道太子司马衷发育迟缓，头脑愚钝，等司马炎驾崩之后，他恐怕无法担当起帝王的重任。卫瓘也有这种担忧。

有一天司马炎在凌云台（洛阳城内标志性高层建筑）设宴，和高级官员聚会畅饮。卫瓘一看这是个进谏的好机会，就假装喝醉了，跪到司马炎的床前，压低声音说道：“臣有本上奏。”

司马炎喝酒正喝到兴头上，听到卫瓘这么说，便顺势问道：“爱卿有什么话要说？”

卫瓘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反复几次，终于还是把话给憋回去了。

司马炎一看，很不耐烦，说：“爱卿你这是做什么？依你的酒量还没到说不出来话的程度，你到底想说什么，快说！”

最后，卫瓘喝了口酒压压惊，壮着胆子用手抚摸着司马炎的御床，说：“这个座位可惜了！”

司马炎终于知道他要说什么了，立即打断他说：“爱卿真是喝大了啊。”卫瓘一看司马炎没有换太子的想法，从此也就不再提废掉太子的事情了。

自己的孩子自己心里最清楚，司马衷到底表现怎么样，司马炎是知道的，但为了堵住朝臣的口，他还是需要设计出一种方案。

某天，司马炎设下宴席，让在东宫任职的大小官员全体进宫欢宴，这也是为了支开众人，防止眼多嘴杂。然后他把尚书省呈送的若干难以决断的事情的请示文件密封起来，送给太子司马衷裁断，并留信使等待答复。

太子妃贾南风大为紧张，急忙请高人代为作答。这些答案全都引经据典，文采飞扬，给使张泓看过后对贾南风说：“太子没有读过那么多书，圣上是知道的，而这些答复却能援引古人那么多经典语句，圣上一定会追查代答题的人，这就加重了太子的罪过，咱们不如直来直去，平铺直叙。”

贾南风一听大喜，顿时舒展眉头，对张泓说：“就由你来代为答题吧，日后太子继位，富贵不会少了你的份儿。”

张泓素来有点小才，当即模仿着司马衷的口吻，拟好一份答案，让司马衷照抄一遍上交。

司马炎拿到答案后很满意。你卫瓘不是认为太子不行吗，看之后你还有什么话说！

他首先把这份答案拿给卫瓘看，卫瓘脸唰地就变了色。这时候周围的人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时间屋内一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高呼声。太子的地位经过这一场测试，算是彻底稳固了。

贾充当时也在场，事后他秘密派人告诉女儿贾南风道：“卫瓘这个老东西，几乎要毁了你和太子！”从此贾南风对卫瓘恨之入骨，八王之乱中，她借机报复，卫氏被灭族。

(1) “使持节”的权力限度最高，无论平时或战时，都可以诛杀太守以下官员。“持节”次之，平时不能诛杀官员，只可诛杀平民，战时可以诛杀太守以下官员。“假节”，只可在战时诛杀违法军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