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章
此章虽如此序次,其实无甚先后,与“时习”“志道”等章言“学”中之境界者不同。初学、积学俱当如此。故陆公(63)谓:“‘四件’(64)是彻始彻终工夫。”
首节
“学”兼知、行。“不固”兼已得、未得。二“则”字甚紧。
不曰“则学不固”,而曰“学则不固”者,盖“学不固”与“不威”较不同。“威”与“重”原是一套事,若“学”与“重”则只是相关,不是专靠定厚重者也。
孙贻仲(65)曰:“此章不当以‘固学’贯以‘固学’。‘根厚重来’下三句,非‘固学’之功也,以‘学’字贯却不妨。”
愚按:此“学”字以知行言,与通章“学”字异。据通章看来,虽皆有知行意,然又不仅是知行。如此节不重,自是在“言貌”上说,若以此“学”字贯通章,则是只以知行言“学”,首句便非“学”矣。
《注》“厚重”,总是“沉静端庄,不轻浮”之意。然不曰“厚重”,而曰“不重”者,照下“威”字尤切也。“威严”,大概是言“人见得如此”。
“不重”则“不威”原是一套事,人所易知;“不重”则“不固”未便是一套事,人不易知。故特解曰:“轻乎外者,必不能坚乎内。故不‘厚重’,则无威严。”“则”字是一气说下。“而所学亦不坚固”,“而”字、“亦”字是进一步语,此句较重。
按:《语类》此节以“敬”言。然朱子尝言“恭主容,敬主事”,今看来“敬”字亦可指“容”说。所以朱子又曰:“在圣贤‘敬’不如‘恭’之安,在初学‘恭’不如‘敬’之切”。
二节
《注》“为恶则易,为善则难”,盖不忠信便是恶,为恶处处不离虚诈,为善则绝用不着。是从反面后一层透出“所以当主”之故。
程注:“‘忠信’为立人之道,不可不诚。且人心易于走作,更不可不以是为主也。”“不诚无物”,似亦朱子意,然觉更深一层。
真西山(66)曰:“‘诚’指‘全体’言,‘忠信’指‘人用力’言。尽得‘忠信’,即是‘诚’”。朱子曰:“‘忠信’有些是‘诚’之用。”
按:此言“用”,亦只以“心”言,至“信”方发出,又是“忠”之用。
三节
“不如己”正面,有如己、胜己两层。“友”所以辅“仁”,当兼知、行。
四节
有过不改,病根只在一“惮”字。圣人明为拈出,而连下“则”“勿”二字,真有剪草除根,斩钉截铁之意。
“惮”只是“畏”字意,惟“难”故“畏”。二字不平,要知言“畏”,便抱得“难”,不然惮个甚?
“治”,锄去也,即“改”字意。“不勇”,即“惮”字意。过而不改,则化为恶。恶即此一事之过,日长又由此推开说,别事之恶已伏于此矣。“速”字承“日长”来,正是白文“则”字。“不勇”以“力”言,“畏难”以“心”言,“苟安”以“所处”言。
程注“知”字,从“学”“问”字来,此正为“知而不改者”言也。白文只一“过”字,生出“善、恶”二字,见得“过”尚在“善、恶”中间。“改”则“善”,“惮”则“恶”。要知“过”已入“恶”一边了,故宜速改以从善。
首节已明说所以当重之故,下三节《注》补出。
圈外程注,是通论一章大旨。
按:章旨有两样,有就本文而探其意所主者,有就本文而论其言所列者。此及游注只是论其言。
岱云谓:“游注以威重为质,‘质’字以‘质干(67)’言。‘学以成之’,不是威重前不曾学,是以他做个质干,却又学以成之。”此“学”字,合“始终”而言,说得赅广。此说与《蒙》《浅》(68)不同。
愚按:“学以成之”连上文读,言所以能有此威重之质,以学成之也。如此,方见“威重”中亦有“学”在。但玩此文势,毕竟是以“学则不固”“学”字贯通章了。俟再详定。
独首节“穷其弊者”,人多以此为外面事,与学问无关。即或知“不威”之弊,亦未必知“不固”之弊也,故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