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榆林过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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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闹元宵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一曲《青玉案》,让人看见一个灯火辉煌的元宵节。元宵节在陕北常被称为“正月十五”,正月的红火,奔着正月十五高潮迭起,奔放的热情要持续到正月二十三以后甚至更久。

正月十五,是大秧歌荟萃的日子,说书、陕北民歌、激情洋溢的横山老腰鼓、温婉多情的榆林小曲……所有的精彩都在正月的每天轮番上演,在正月十五当天全方位地展现。

元宵节的起源要追溯到人类对火的崇拜及驱傩仪式,灯节是冬傩的延续,又是春傩的遗留。上古时期,人们持着火炬驱赶瘟疫,渐渐成为喜庆的集体狂欢。据考证,元宵在早期节庆的形成过程,只称“正月十五”“正月半”“正月望”。在隋以后开始称“元夕”或“元夜”,唐以后渐称“上元”“元宵”。但陕北千百年来,人们一直讲的就是“正月十五”。

春意浓

陕北的正月十五,着意于“闹”,民间艺人闪亮登场,带着古老独特的艺术和真挚的祝福贺岁,不欣赏绝对是遗憾。细观陕北人的种种习俗,看似蒙昧粗犷,其实处处透露着天人合一的朴素哲学。人要顺应自然,在冬去春来的季节转换里,人类自身也要有仪式感地度过这段时间。陕北的冬天很冷,春天也来得相对较晚,人们需要可劲儿“闹”,才能邀请到代表着神灵、福祉、吉祥的阳气,才能让大地沸腾起来。

正月十五是歌的节日、舞的节日,也是灯的节日、火的节日。

正月十五要观灯。不仅家家户户门前高挂红灯笼,出行的人们手里也提着灯笼,到处是灯的世界、灯的海洋,过去小孩子们常会提着大人用各色纸糊的花灯笼,灯各式各样,有新颖精巧的、有拙笨古朴的。如今很少有人制作灯笼,但孩子们提着灯笼的习俗不变。每年榆林各县城区的主干道也被形式多样的灯展装点。人们沉浸在灯的海洋中,猜灯谜、观灯,玩得不亦乐乎。“陕北榆林过大年”系列活动中,大型灯光秀频频上演,还记得2018年春节,榆林南城墙上灯光投影中,边塞风云起、千军万马呼啸而来,秧歌锣鼓欢、陕北人载歌载舞,让市民和游客更是连呼过瘾。

陕北人爱垒火塔塔,火塔塔使正月春意更浓。人们在院前垒,在街道上垒,温暖庭院、温暖路人,唢呐班子经常围着火塔塔鼓起腮帮子可劲儿吹,吹出好气氛、吹出好日月。榆林城、神木等地旧时都有玩火判的习俗,人们用泥制成巨型的判官或者老虎、狮子等巨兽,里面点上火,火判七窍冒火、冒烟,比火塔塔更威风,更好看。今天这样的习俗在神木依然保留,小镇高家堡街道上的数十个巨大的火判官吸引了大量游客。

旧时,榆林还有舞龙灯的习俗,彩龙舞动,气势磅礴,孩子们嬉笑着从龙肚膛中钻来钻去,以求吉利,也是有趣的习俗。

正月十五,榆林的不少县、市、区还有一些独特的古老习俗。佳县人在正月十五曾有拜街的习俗。民国二十二年《葭县志》这样记载:“惟有持香愿者,无论男女于是早燃香盈地,由南城极南始,行至北城隍庙,焚香纸,约数百人,谓之拜街”。米脂城内正月十五不仅会点上几十个火塔塔,吹鼓手围坐竞艺,还有古老的非遗技艺“铁水打花”表演颇为壮观。

正月十五晚上最为壮观的要数转九曲。转九曲也被称为转九曲黄河阵,九曲场也叫灯滩,人们在开阔平坦的地上用高粱秆围成一座方城,这个正方形矩阵横竖都有19个点,任何两个点之间相距都约两米,共有361个点,每个点上会被插上灯杆,再按照一种奇妙的曲线有规则地连接起来。最中间的老杆上点着七星灯。九曲阵的进出口上还另外栽着四根杆子,上面各挂一盏灯。365盏灯代表着一年365天,人们转完九曲就转过了一年365天的七灾八难,剩下的都是幸福圆满。九曲阵门朝南,右进左出,进门处常会贴着“一轮明月千家乐,九曲黄河万盏灯”这样的对联,最常见的对联是“三回克去千秋病,九转能消万年灾”。

铁水打花

九曲变化,妙不可测,路径曲折而不重复,一个大的正方形城中含有九个回旋的小阵图,被称为“城”“门”“关”“曲”。九曲因何得名?有人说根据《封神演义》里的黄河阵设计的,也有人说是道家太极图的变体形式。

转九曲神奇而有趣。榆林各县市区的九曲阵法各有阵图,其中绥德、米脂的转九曲最为出名。“转了九曲阵,活到九十九”,过去的九曲,灯由各家各户捐赠油灯,一般是将洋芋或者白萝卜中间挖空,注满麻籽油,加棉花捻子点燃,也有的地方会用五彩纸加上面团糊灯。在民间,转九曲时还有一种“偷灯”的特殊习俗,当然这种“偷灯”行为是被默许的,甚至带有某种鼓励色彩。抢观头灯来年会独占鳌头,事事顺心。小小的油灯对年轻的媳妇另有一种吸引力,传说,偷个绿灯生女子,偷个红灯生儿子。守灯人不时高喊:“偷灯养小子哩!”故意挑逗年轻媳妇偷灯。如今的九曲阵,都用了电灯,环保却不失韵味,但有的地方还故意留几盏“油灯”,供人“偷取”吉祥如意。

转九曲史飞摄影

正月十五是转九曲的正日子,转九曲往往是从正月十四就开始了,连转三天。是夜,365盏灯闪闪烁烁,人们在唢呐声中,在秧歌队伍伞头的率领下开始转九曲,先要绕城一周,再听伞头高唱请神秧歌、祭风秧歌等,尔后缓缓进入九曲门。转九曲的过程中,秧歌队通过九个小曲以及进出口的过程,要唱11首“九曲秧歌”,邀请诸天神灵观灯,消灾免难。九曲阵中,人们说说笑笑,带着美好祈愿,祈求四季平安,祈求来年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