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从长谷寺去室生寺

因在大阪还有事，本计划第二天在六甲打完高尔夫就返回东京。

但听说牡丹和石楠已经开花了，就匆忙决定改变行动计划。

今年的樱花要较往年早开一个星期，牡丹和石楠的花期好像也都提前了。

说起观赏牡丹花和石楠花，自然就会选择长谷寺[19]到室生寺[20]的路线。

这两个寺院我以前都去过，但阴差阳错，并未适逢几种名花的花期。

可能总是时机不恰当，樱花的盛花期也需延至黄金周，早去可避开人潮。

据说这次是在连休假日期间开花，而且开了很多花。

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临行前一天晚上，我把要去长谷的想法告诉了准备一起打高尔夫球的H先生，H先生不无遗憾地嘟囔道：

“明天天气晴朗，打高尔夫球多好啊。”

“高尔夫球什么时候都能打嘛！”

舍弃打高尔夫球，去看名花最盛时期的寺院，是风流心使然，还是为好奇心所驱动呢？

说实话，即使打高尔夫球的计划取消了，也不再像过去那样遗憾得不得了。这是确确实实的。

早晨九点多钟离开旅馆，乘近铁[21]的特快列车去往八木，在那里再换乘慢车到长谷寺。这样做，行程出乎预料地便捷。

过去，寺院这一带被称为丰初濑，院墙后面有初濑山。长谷之名当然是取自于初濑，却又为何单称长谷呢？可能是发音相同，但文字还是直书“长濑”漂亮些。

从车站到山门的参拜道路上，排列着很多特产店，出售馒头、羊羹和各种腌山菜，以及当地的蔓草、挂面、牡丹等名产。

“请品尝一下！”店员会招呼过路的行人，并劝说：“请回家时带一点儿！”有的还叮嘱：“下回来别忘了这家店啊！”

我吃了馒头和腌木耳，便沿着一点五公里的参拜道路悠闲地漫步。黄金周之前行人还很少，天气既不热也不冷，也没有汽车穿行，安静比什么都好。

长谷寺作为真言宗丰山派的总寺院而闻名，并作为牡丹之寺受到人们的喜爱。

进入山门，可以看到从登廊两侧一直到僧房，种植着一百五十种牡丹，约有七千株。

颜色从深红到胭脂红，粉、白、紫、黄应有尽有，可谓五彩缤纷、姹紫嫣红，让人目不暇接。

这种花别名叫“富贵草”“花之王”，确实雍容华贵。

耳畔隐约响起了木下利玄[22]的“牡丹花开放，笃定而静谧，堂堂富贵草，不愧花之王”这首和歌。

确实，灿烂盛开的牡丹傲然挺立，令人心生崇敬。

同去的R君嘟囔道：看得真入迷！

“这是花的金鱼啊。”

应算是巧妙的比喻。

继而从长谷寺乘出租车前往室生寺。

从近铁的室生口站附近沿着室生川的溪流上溯六千米，就到了居于山坳的室生寺。这里地处深山，游人骤减。

但是我挺喜欢这个寺院。据说，寺院创建者是奈良末期的高僧贤璟，寺院为柳杉树丛所环绕，院内充斥着密教式的氛围，崇严而平静。

如果把长谷寺喻为奢侈而华丽的寺院，那么室生寺则是个宁静而隐秘的寺院。

两个寺院分别栽植的是牡丹和石楠，各具有象征意义。

与雍容华贵的牡丹相比，石楠花色淡红，形状小巧，多个花朵串聚集在一起，显得很腼腆。

花儿沐浴着春光开得很灿烂，但让人觉得有些拘谨，也可以慰藉看花人的心。

本来，室生寺就被戏称为“女人高野”，因为很多寺院都禁止女人进入，这里很早就允许女性往来。

可能是这个缘故，从寺院的模样到石阶的宽窄都是女性式的，很优雅。五重塔总高只有十七米，作为室外之塔，应是最小的，其坡度也不大，红色的柱子和平圆的白璧搭配得极好，与其说是庄严，莫如说是可爱。

用天然石头砌成的层阶周围长满了石楠花，其后密生着古杉树，有的地方像遗迹一般地开着山樱花。

在这里找不到任何夸赞行人存在的东西。

佛像不用说，正殿、五重塔，以及环绕这些景物的石楠等绿植都清静而谦恭。

伫立在这种静谧之中，政治要闻仿佛是遥远的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过了下午两点，觉得肚子饿了，我决定去位于伊贺上野[23]的“金谷”就餐。

近来在东京吃的牛排都很清淡，似乎都脱了脂，不是冷冻的，但价格贵，不好吃。

有的牛排店只靠厨师的厨艺吸引顾客，与其这样，不如提供上好的肉料。

有人说，要想得到好牛肉，就要让牛喝啤酒。这样的事情似乎没太有意义，肉的好坏在于牛的喂养和肉的保存。

对于牛肉的品质，只要是金谷的肉，那就不用怀疑。

汽车飞奔一小时，到了“金谷”，我吃了一份肉片、牛排和鸡素烧。

肉菜量不是多么大，调味也很简单，但味道好且价格便宜，令人高兴。

此后乘车离开金谷，隔着水田眺望着远方的上野之城奔向名古屋，再乘新干线回到东京，到时已是夜里九点了。

本打算直接回家，但是瞅了瞅八重洲口的霓虹灯，又决定去银座，顺便去“葡萄屋”和“葡萄柚”。

最后往家走已经十二点半了。

这匆忙的一天应该说是有意义，还是应该说没有意义呢？不管怎样，漫长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