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救命呀,杀人,不,杀树啦
周一早上桑兮兮挤在地铁里快要窒息,她深感自己此时此刻需要撸撸小幸平静心情。一想到小幸孤独地在家中,万一有什么事怎么办,她的心就揪起来了。
她决定了,要装一个监控,为了小幸的安全,也为了自己郁闷的时候可以云吸一口续命。
监控装好后,桑兮兮每天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工作间隙时看监控了。小幸完全是一只靠卖萌活着的狗,它的一举一动都能让人尖叫不已,哪怕打个哈欠,都能让人的血槽清空。
从周一到周五,桑兮兮都是靠着小幸续命。如果不是因为工作需要,她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盯着监控。
“兮兮,你恋爱了?”同事危雅在她一脸痴笑地看着监控时忽然问道。
桑兮兮一脸茫然:“啊?”
危雅是她的同事,也算是她在B城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和桑兮兮不同,危雅的志趣和爱好是钱。她烫着一头大波浪,即便是穿着职业工装,她也能别出心裁穿出不同的风情来,领口多松开一颗纽扣,再加上一条色彩艳丽的丝巾,既不违规又很惹眼。
危雅很喜欢桑兮兮,相比起其他相似款的大波浪美女,桑兮兮这种清汤挂面的妹子更可爱。虽然在别人看来桑兮兮完全是个怪咖,她几乎从来不点外卖,出门吃饭自带餐具,连吸管都自己备好,随身还带着一个杯子,买饮料的时候让人家直接倒进去。此外她还有个让他们崩溃的行为,监督每个人丢垃圾,保证他们不能丢错。别人的朋友圈里都是自拍,而桑兮兮的朋友圈全都是各种环保小贴士,垃圾分类办法。为此桑兮兮的好友少得可怜,而且他们都把她的朋友圈屏蔽了!
“你最近很奇怪啊。”危雅看向了她的手机屏幕,“每天都在笑,整个人都不太一样了。”
桑兮兮笑着说:“我是有狗子的人啦!”
危雅一脸兴奋:“是小狼狗,还是小奶狗?”
桑兮兮满脸高兴地说:“小奶狗!”
危雅连声招呼她:“快把照片给我看看!”
桑兮兮打开手机相册举到危雅面前,危雅定睛一看:“这是什么?”
“小奶狗啊!”桑兮兮笑得一脸慈祥,一张张拨照片给她看,“你看萌不萌?快看这张,简直萌化了!”
危雅悻悻地看着桑兮兮:“原来是这种小奶狗啊。”
“当然啊,这不是小奶狗是什么?”桑兮兮疑惑地问。
危雅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是是是。”
几分钟后,危雅感觉非常后悔,她不该问起小奶狗的问题。桑兮兮一直在说小幸,两只眼睛里简直有光芒在闪耀。她翻了个白眼,想要结束这场尴尬的聊天。
这时桑兮兮忽然住了嘴,她收起笑容盯紧了手机。手机屏幕上,那朵不正经的太阳花正在和小狗一起扭动身躯,它旁边的那棵绿植好像……在动?
莫非家里的窗户没关?桑兮兮往窗外看了看,天高云淡,热浪滚滚,一点也不像有大风刮过。
晚上回到家的第一时间,桑兮兮就冲到了阳台,却见所有窗户紧闭,家中空调也没有开启。除了小幸给太阳花玩具上新添了几个洞外,一切如常。
她满腹狐疑地拿起绿植仔细地再三检查,它似乎长大了,小幸似乎也没有再祸害它了,连一片叶子也没有掉。
桑兮兮表扬了小幸,又将绿植放下。就在她放下绿植准备走的时候,绿植抖了两下。不是摇动,而是抖,好像浑身打哆嗦一样。
桑兮兮以为自己眼花了,无风无浪的,绿植怎么会抖?她紧盯着绿植,绿植再也没动静。
桑兮兮满腹疑惑,一整个晚上她都盯着绿植,可是绿植再也没有动,连叶子都不曾抖过。
直到第二天早上,桑兮兮起床后,她发现绿植不仅叶子又长大了,而且花盆旁边明显有一个印痕,是花盆移动留下的痕迹。
桑兮兮更加狐疑,低头问小幸:“你推花盆了?”
小幸软萌萌的身体在地上翻滚,冲着桑兮兮甜甜一笑。
嗯,也太萌了吧!她的心都化了。
桑兮兮立即忘记了之前的质疑,抱起小幸顺势坐在沙发上,正待要撸,忽然觉得不对劲,坐着的地方很明显有温度。昨天晚上,小幸分明在她房间里睡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兮兮立即跳了起来,她试着摸了摸沙发,头皮都炸了,整个沙发上面都有温度,分明是有人昨天夜里睡在这上面,才离开不久。
到底是谁?桑兮兮惊恐地抱紧了小幸,突然想起昨天夜里小幸一直睡得不踏实,老是站在门边挠门想出去,莫非昨天夜里真有其他人在家里?
桑兮兮向来不信鬼神,是唯物主义坚定的拥护者。她定了定神,拿出手机开始调昨天晚上的监控。只见黑漆漆的房间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人影慢慢走到了沙发前倒在上面睡下。天快亮的时候,人影突然消失了。
桑兮兮反反复复地将监控仔细地看了很多遍,也没看出这个人到底是谁,只隐隐看出是个男人。
桑兮兮紧张到手心里冒汗,脑子里面依次飘过各类法制新闻的画面,心里越发觉得害怕,她才不要成为某日新闻头条:可怕!女子家中夜夜出现神秘人……
就在桑兮兮脑补自己横尸家中无人知晓上了社会新闻的时候,小幸摇着尾巴抱着她的腿,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仿佛在安慰她。
桑兮兮的心定了下来:“我倒忘了,还有你呢,你一定会保护我的对不对?”说着将小幸抱了起来,又去查之前的监控。
为了省钱,桑兮兮买的监控内存很小,只能看到几天的,她往前翻了翻赫然发现大白天的家里居然也有个男人!这个男人不仅坐在她的沙发上,还和小幸关系相当不错,小幸的尾巴都摇成了风扇。
桑兮兮立即将小幸放在了地上,严肃地审问它:“你这叛徒!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你为什么和他这么要好?”
小幸无辜地摇动着小尾巴,一脸谄媚的笑容看着她。
桑兮兮揉捏了一阵小幸,并没有得到答案,心情倒渐渐平静了。她定了定神决心要将这个男人捉住。这世上没有鬼神,只要是个人,她就可以捉得住!
她撸起衣袖,为自己加油——桑兮兮,你一定可以拿到勇敢市民的奖状的!
正好明天是周末,桑兮兮决定要在明天拿下这个小偷。
周六一大清早,她照例拎起包和小幸告别后离开家门。她没有走远,出了门后就开启了监控。
监控里的小幸失落地坐在门口,可怜巴巴地望着门口。桑兮兮一阵心痛,这大周末的,她本该陪着小幸出去玩的。她不禁想,万一这家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那小幸不是掉入恶魔的手里了?
不行!要把小幸带出来!她的心里顿时生出罪恶感,这时她看到监控里面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小幸立即扑向了男人,男人一把就将小幸拎了起来。
桑兮兮的心跳都停了,她顾不上许多,一边直接往家里冲,口中一边嚷嚷着:“小幸,别怕!我来了!”
她手忙脚乱地打开了门,小幸高高兴兴地冲向了她摇头摆尾,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她疑惑地在房子里面检查了一遍,发现除了绿植四周掉了几片叶子外,什么都没有变。
那个男人也消失不见,若不是监控视频证明了那个男人的存在,桑兮兮几乎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真实存在过。
她抱着小幸问道:“小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咱们家是不是真的进人了?你是不是有二哈的血统啊?怎么能和坏人当朋友?”
小幸眨巴着眼睛,缓缓撇过头去,看向了绿植。
桑兮兮见它可怜巴巴的样子,又心软地将它抱在怀中哄了几句。小幸扭过头一直盯着绿植,绿植抖了抖树干,像长了腿一样带着花盆往旁边挪了挪,盖住了原本的花盆印记。
桑兮兮决定还是要将这件事搞清楚,她抱着小幸走到了门边,打开了门又重重关上,躲在门厅旁边。小幸在她的怀中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突然扭动起身躯,她忙抱紧小幸防止它发出声音。
这时,桑兮兮听到了一声叹息,她不由得浑身紧绷,紧接着她听到了一个男人长舒一口气:“可算是消停一会儿了,快咬死我了。”
桑兮兮浑身僵硬,她牢牢地抱住小幸呆站在门口。之前想要抓贼的勇气消失殆尽,她听着一墙之隔的男人继续在念叨:“哎,也不知道这是第几天了,所里的人不知道发现了没有?完了完了,肯定算旷工,我的工作肯定保不住了,到时候我的社保怎么办啊?好不容易才攒齐了首付款,这下可全完了!”
就在男人长吁短叹的时候,小幸拼命地挣扎跳了下去,直直朝着屋子里面奔去。桑兮兮一惊,连忙跟着跑了进去。就听到男人发出一道惊讶的声音,一把抱起了小幸。
桑兮兮定在了沙发后面,她赫然发现沙发前站着一个陌生男子。男子似乎也吓了一跳,牢牢抱住了小幸,神色慌张地望着桑兮兮。
两人四目相对,足足对视了十几秒。桑兮兮先一步清醒过来,她拿出手机立即拨打110。就在报警电话接通的刹那,她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在自己眼前消失了!他像空气一样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小幸却稳稳地落在了沙发上。
桑兮兮差点昏过去,如果这是看电影倒没什么,可是这是现实!一个大男人竟然会当着她的面消失!这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科学!
桑兮兮二话不说抱起小幸转身就往门外跑,角落里的绿植发出了不安的声音:“糟糕,被发现了,这可怎么办?”
桑兮兮一刻不停地跑,她实在吓坏了。长到二十三岁,她自以为也算是见过了点世面,可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怪的事。
就在她毫无方向地狂奔时,忽然发现有人在后面追自己,桑兮兮不由得跑得更快了。
她迈开两条长腿,拿出运动会比赛的精神,抱着小幸一路狂奔。跑到转弯的位置时,她不由得往后瞥了一眼,赫然发现那个追她的人竟然是郁哲!
桑兮兮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只见郁哲穿着运动裤,上面却套了件蓝色短袖衬衫,怀里抱着一包东西朝着她狂奔而来。
“你追我干什么?”桑兮兮问。
郁哲一言不发地盯着她怀中的小幸,她忙将小幸抱紧:“小幸是我的,你休想再带走它!”
郁哲眼神古怪地看着她,半晌后问:“你不是要丢它?”
桑兮兮惊讶道:“我什么时候要丢它?”
郁哲愣了愣:“那你看到我跑什么?”
桑兮兮更加惊讶:“我没看到你啊……”
郁哲愣了好几秒,将怀里的东西递给了桑兮兮。桑兮兮接过纸包一看,里面装着一包狗粮:“我买了狗粮了。”
郁哲觉得还是有解释的必要:“这是自制的狗粮。”
桑兮兮抓了一把狗粮递给小幸,小幸立即凑过脑袋吃得很欢乐,桑兮兮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是你做的吗?”
郁哲的脸上依然保持着高深莫测的表情,只是点了点头。若不是那身怪异的衣服,颇有几分霸道总裁的风采,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自己做狗粮。
“谢谢。”桑兮兮再次向郁哲道谢。
郁哲拿眼睛瞅她,看得桑兮兮浑身不自在,那眼神颇像公司里项目总监看她的眼神。她问:“怎么了?”
郁哲似乎下定了决心,问道:“你跑什么?”
桑兮兮顿时如委屈的孩子听到了亲人的关怀,眼圈一红鼻头一酸差点要哭起来。她急忙将自己的遭遇告诉郁哲,末了还拿出了手机调监控给他看。
桑兮兮一连重启了三遍手机,都没找到监控视频的内容,竟然黑屏了。
桑兮兮捧着手机傻了眼:“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我出来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看不了了?”她心虚地看向郁哲,生怕他不信自己的话,还把自己当成了神经病。
郁哲还是一脸高深莫测地望着她,桑兮兮将手机收回包里,讪讪地说道:“算了,没事了,我先走了。”
正要转身离开,就听到郁哲在她身后说道:“我相信。”
桑兮兮一愣:“你不觉得我是神经病?”
郁哲摇摇头:“我去你家看看吧。”
桑兮兮望着他那古怪的背影,忽然觉得他的身影伟岸高大。
回家颇费了一番工夫,郁哲只习惯沿着直线线走,遇见拐弯的地方需要找到九十度直角路线,再继续沿着线往前走。
而去往桑兮兮的家有五个拐弯,郁哲绝不抄近道,为了追上桑兮兮,他加大了步伐。
桑兮兮纳闷至极,但是也不敢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癖好,只要不影响别人就好,在别人眼里她天天捡垃圾的行为也是相当古怪了。
桑兮兮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手有些发抖,怎么也打不开门。郁哲冷眼旁观,拿过了钥匙帮她打开了门。
门被缓缓地推开了,桑兮兮的心跳得厉害,她朝着屋子里面偷偷看了一眼,没有发现那个男人的踪影。小幸摇着小尾巴,先一步朝着屋子里面跑去,它径自跑到绿植旁边欢快地撕咬起叶子。
郁哲站在门口半天没有动,他的目光缓缓掠过房屋的每一寸。这里和他想象的不同,并不像电影电视里面女孩的家中摆满各种漂亮的工业饰物,而是一间极度环保的房子。屋子里面的许多东西都是用废旧的报纸、塑料瓶、铝管等手工制作而成。
鞋架是用塑料瓶压扁制作而成,架子上的包多数都是布包。门口还摆着两张用塑料瓶做成的椅子,椅子旁是一个旧木架,架子重新刷了油漆,上面摆着几个玻璃瓶和破碎的瓷器,里面种着青苔和多肉,布沙发上摆着的是旧毯子做的软垫。半旧的茶几上面铺着素色的软布,上面摆着一个饮料瓶,里面插着一枝干莲蓬,颇有几分趣味。一旁还摆着几朵用吸管编成的花。
沿着墙根摆着几个用废旧油漆桶改造而成的垃圾桶,每个垃圾桶上面还标明了垃圾品类名称,此外阳台上还有一张废旧轮胎改做的吊椅。
桑兮兮注意到郁哲的眼神有些古怪,和许多第一次进她家的人一样,都为她房子里的摆设感到震惊。许多人认为她相当穷困,才会如此节约地使用这些回收的旧物做生活用品。但是这对她来说只是生活习惯,她并不觉得丢人。
郁哲对着桑兮兮默默地比起了大拇指,桑兮兮愣了愣,这是给她点赞吗?
郁哲拿起一个旧报纸做的垃圾盒默默研究了一番:“这是怎么做的?”
桑兮兮拿过一张纸给他演示了一番。
郁哲兴致勃勃地学着叠了一番,而后又想起此行的目的,忙放下垃圾盒,开始在屋子里面找寻那个神秘的男人。
房子并不大,只有一个房间。郁哲很快就将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唯一的发现是监控里面的内存卡被拔下来了,桑兮兮重新插入内存卡后沮丧地发现,所有的视频都已经被清空。
“谢谢你。”桑兮兮沮丧地向郁哲道谢,“可能是我自己搞错了。”
郁哲看着她沮丧的模样,开口道:“别怀疑自己。”
桑兮兮愣了愣,郁哲又说道:“有些事别人不理解并不表示不存在,只是人类很渺小,对于自然认识并不如想象多。”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郁哲说过的最多的话,和他那张严肃又略带着杀气的脸庞很不相符,桑兮兮的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她一直觉得与郁哲的脸最为契合的台词应该是港片里面黑道的台词,而不是眼下这番话。
郁哲并不知道桑兮兮的想法,他已经望向了小幸。他摸出了自己亲手做的狗粮半蹲在地上喂小幸,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连眼神都格外温柔。
桑兮兮顿时为自己的狭隘感到羞愧,自己竟然以貌取人。郁哲明明是个善良温柔的人,而她一天都在幻想他喊打喊杀的模样。她立即为郁哲倒了一杯凉开水,表达自己的敬意和愧疚。
一整个白天,郁哲都留在了桑兮兮家中向她讨教各种回收废品的改造使用方法。桑兮兮尽心尽力地教他,她发现他的话一点也不少,尤其是熟了之后,他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他笑起来竟然很好看,眉眼间的冰霜化作了三月的阳光,连眼神也不再锐利如刀。
“你为什么养那么多狗?”桑兮兮好奇地问。
郁哲沉默了片刻说:“不是我要养它们,是它们选择了我。”
桑兮兮呆呆地望着郁哲:“啥?”
郁哲的神情变得肃穆起来:“你知不知道有种人特别招狗?只要从它们身旁过,它们就会立即靠近你,就像这样。”他指着在他两腿间撒娇耍赖皮的小幸。
桑兮兮决定将毫无尊严的小幸拎回来反省下,好歹让它记住她才是它的主人啊!
郁哲看着小幸陷入了沉思。
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郁哲的心情也不赖,他正在路上欢快地走,突然看到路边的树丛下面站着一只瘦骨嶙峋的黄狗。
他看了黄狗一眼,黄狗也抬头看着他,一人一狗四目相对,也不知道那一刻发生了什么。几秒钟后,黄狗从树丛下面跑了过来,径自倒在了他的面前。
郁哲傻了眼,连连叫它,它却不为之所动,只是用更加可怜的眼神望着郁哲,气若游丝,喘着粗气。
郁哲抱着黄狗进了宠物医院,医生仔细检查后告诉郁哲,它没有任何毛病,甚至连胃里也塞满了食物。
郁哲将黄狗带回了相遇的地点,刚将它放下要走,它却再次走到他身前倒下。他小心翼翼地往旁边躲,黄狗立即站起身继续倒在他面前。
郁哲左右前后全都躲避了一圈,不论他往哪个方向走,黄狗都锲而不舍地爬起倒地,决心碰瓷到底。
一场围追堵截后,郁哲拗不过黄狗的决心,只得举手投降:“走吧,我养你。”
黄狗一骨碌爬了起来,咧开嘴一笑,摇着尾巴看着他。
郁哲那一刻觉得自己被一只狗算计了。
桑兮兮听得目瞪口呆:“狗会讹人?”
郁哲的目光变得沧桑,他悠悠地吐了口气道:“等你遇见的狗多了,就明白了。”那模样仿佛历经世事的老人向不谙世事的年轻人说起往事。
八只狗,每一只都是以不同的方式跟上了他,使出浑身解数赖上他。郁哲痛心疾首,也曾无数次在夜里反省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为什么每只狗都看出了他好欺负,一定要讹上他?为此他不敢再多看一只狗一眼,故意不理胡须,板着一张脸,只希望狗把他当成坏人,离他远一点。
“有用吗?”桑兮兮好奇地问。
郁哲的手一抖,低下了头,许久后才哭丧着脸摇了摇头:“没用……”
桑兮兮向郁哲深表同情:“这只能证明你是个好人,狗子们都知道,所以才会讹上你。”
郁哲深思了片刻说:“真的吗?难道它们不是我仇人派来的吗?”
桑兮兮越发不解:“狗子那么可爱,怎么会是仇人派来的?”
郁哲的眼神变得高深莫测,他摸了摸小幸对桑兮兮悠悠道:“等它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桑兮兮顿时想起郁哲的家被拆的模样,顿时吓了一跳:“它这么可爱怎么可能会拆家?”
郁哲笑而不语,只是摸着小幸的小脑瓜。
直到下午郁哲才起身告别,桑兮兮有些犹豫,有郁哲在家里,她没有那么害怕,可是她不好意思留郁哲,只得和他告别。
郁哲走后,桑兮兮抱紧了小幸说:“现在我就指望你了,如果有坏人来了,你一定不能和他们同流合污。”
小幸翻着吃得鼓鼓囊囊的肚子,叫了一声,表明了决心。
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小幸翻过身就冲向了绿植又啃又咬,桑兮兮忙将它抱回:“小幸,你到底和它有什么仇什么怨?”
小幸奋力地挣扎,朝着绿植不停地叫。绿植趁着桑兮兮不注意时抖了抖树干,树枝对小幸比了个挑衅的动作。
桑兮兮正在纠结晚上到底要不要留在家里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桑兮兮吓了一跳,她从不点外卖,近来也没有购物,谁会在这时候来她家呢?
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小幸朝着门口直冲出去,对着门外一阵“汪汪”叫,敲门声停下了。桑兮兮正要夸赞小幸,敲门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急促。
桑兮兮紧张地抄起门边的塑料凳,颤抖着声音朝门外问道:“谁?”
敲门声停下了,却无人回答,只有小幸扑在门上叫得更加响亮,一边叫,一边摇起尾巴。
桑兮兮提高了嗓音,再次对外面喊道:“我家有恶犬,快点走开!”
门外终于传来了声音:“小幸。”
桑兮兮一愣,竟然是郁哲。
郁哲带来了许多东西,除了给小幸的,还有给她的菜。新鲜卤食放在保鲜盒里,带着泥的菜蔬拎在篮子里。
桑兮兮今天忙了一天忘记买菜做饭,郁哲送来得很及时。她没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只是将那些菜蔬变成了饭菜,邀请郁哲一起吃。
郁哲也没有客气,和桑兮兮一起吃完了饭,还顺手将碗碟洗了。吃过晚饭后,郁哲一直待在她家里,时而逗弄小幸,时而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他有时站在阳台边朝外看,有时还突然发出很大的声音,吓了桑兮兮一跳。
直到快十点的时候,郁哲才突然往门外走,他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房门。桑兮兮不解地望着他,他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离开了。
桑兮兮站在门口许久才醒悟过来,他晚上是特意过来陪她的,故意弄出那些动静是为了让人知道她家中有男人,警告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桑兮兮的感动还未完全消散时,就被另一种情绪取代了。
她张大了嘴,死死地盯着沙发旁边那个凭空出现的男人,险些昏死过去。
男人一个箭步跳到了她面前,先抢下了她手里的手机:“别报警,听我解释。”
桑兮兮浑身紧绷,只见小幸高高兴兴地扑向了男人。男人将小幸抱了起来,小幸毫无节操地舔他的脸,还兴奋地摇尾巴,显然相当熟悉。
“我是好人。”男人用力地将小幸撕扯开,“啊,我的头发!”
桑兮兮隐隐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好像之前曾经听到过。
男人终于将热情的小幸扯了下来,拨了拨被小幸弄乱的头发,露出了一张俊秀的面容来。
“你到底是谁?”桑兮兮问道。
男人指着地上说:“我就是它。”
桑兮兮满头问号地看向了地上:“什么?”她朝着地上瞄了半天,只看见了那个不正经的太阳花玩具,“你是说,你是玩具总动员?”
“不,当然不是。”男人很嫌弃地摆摆手,“那个!”
桑兮兮的目光从太阳花玩具挪到了花盆上,她赫然发现花盆里的绿植不见了。她足足愣了五秒,又抬头看向了男人,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你是说,你是那棵绿植?”
男人连连点头,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让桑兮兮看着花盆,然后当着她的面消失了,花盆里那棵绿植又重新冒了出来。
“你现在相信了吧?”
桑兮兮一言不发地端起那盆绿植就往阳台跑,绿植发出了惨叫声:“救命啊!杀人了!啊,不对,杀树了!”
桑兮兮将绿植放在阳台窗户外时,绿植嘭地消失了。一个样貌好看的男人光着脚扒在窗户上,对她嚷道:“你这是谋杀!要坐牢的!”
桑兮兮抬头望着他:“你说你是绿植。”
男人连连点头:“是的。”
“谋杀绿植不用坐牢。”桑兮兮坚定地说。
男人好看的面容僵住了,一滴汗水自他的额头上滑了下来:“我不完全是绿植!”
桑兮兮沉默了片刻说:“你到底是什么?”
男人看了看四周,觍着脸道:“我们坐下来好好说,一会儿你要是觉得有问题,还可以再把我扔出来。顺便说一下,我属于可回收垃圾。”
桑兮兮思考了几秒,从窗前让开,将花盆重新端了进去,男人松了口气跟着也跳下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