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眠之夜
将黎皓送回云中雾城后，见天色不早，她也骑着白鸽回宿舍。途中，看见简悠一个人坐在休息厅下，她好奇地飞下去，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简悠看了她一眼，闷闷不乐地说：“今天下午……湛林不知道被谁给封印了读心术，我们学校，除了那些不同届的学姐和学长，同级的几乎没有人有这个能力了，哎，阿林到底得罪谁了？”她托着下巴。
晗霜佯装惊讶：“不会吧？算了，我们先回宿舍再先办法，大晚上的不安全。上来吧。”
她跳上白鸽，载着简悠回宿舍。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胸卡一闪一闪地，显示着法师等级达到5……
简悠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抿了抿嘴，不说话，保持沉默……
回到宿舍，发现彤妍不在，简悠撇撇嘴，到自己的床上翻看杂志书。
晗霜不解，对于湛林，这丫头不是很积极的么？怎么现在……
她不是一个很会打破沉默的人，便去为黎皓整理笔记。
很长时间过去了，简悠终于忍不住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她没有反应过来，“你在和谁说话？”
环顾了一下四周，晗霜有些尴尬，差点忘了彤妍不在……
“看看你的胸卡，晗霜。”简悠冷笑一声，“5级法师应该有能力封印一个法术的吧。”
“我……”她欲言又止。
简悠声音有些沙哑：“晗霜，我一直都以为我们是好朋友，你怎么可以那么做，你知不知道，危害海格家族的传承者这个罪名有多大？”
“我……其实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我是为了保护你啊……”
“你都假惺惺地骗了我一次了，我没有勇气再相信你了，”她忙盖起被子，将自己的头藏在里面，“你什么都不要说，我不想听！不要听！”
晗霜叹了口气，她无意伤害任何人，却总是在不经意之间伤害了自己想帮助的她……
她看了一眼钟，都9点了，彤妍怎么还不回来？现在或许只有彤妍能让简悠好起来了。
只是，彤妍胆子小，也怕黑，9点怎么还在外面？难不成……
她马上跑到宿舍楼下，联系不到彤妍……
心跳瞬间跳得很快，手忙脚乱地和珂泽联系，对方确认了，她急忙问到：“今天下午你和彤妍去哪儿了？她到现在都没有回宿舍。”
“什么！？”一向平静的珂泽惊慌失措，“你在女生宿舍楼下等我，我火速到！”
下一秒，珂泽就出现在晗霜面前：“下午4点我就和她分开了，她应该和她姐姐彤璱在一起的啊，就算没回去，也会和你们报平安的。”
“她姐姐？在我们女生宿舍吗？”
“罢了，我先联系一下彤璱。”
被接通了。
他急忙问：“妍妍在你那里吗？”
紧接着，一个很嗲的声音传来：“阿泽，你可从来没有叫过我璱璱呢，为什么那么叫我们家妍妍？而且这么晚你联系我，我还以为你要给我说晚安呢！”
“你快告诉我彤妍在不在你那里！”他怒斥。
“你叫我声璱璱，再和我说声晚安，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晚安……璱……璱璱……”这口怒气，他珂泽忍下去了，只要能找到彤妍，什么都值得，“妍妍在哪儿？”
“emmm……不好意思，我还真的不知道呢。”屏幕投影过来的她似笑非笑，装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珂泽气不过，直接挂断了。
“彤妍的姐姐……怎么会是这么一副德行？”晗霜表示难以置信。
“所以你也看到了，她很害怕被讨厌，没自信，又不爱说话，都是从小被她姐姐给逼出来的，我和她姐是青梅竹马，小时候经常一块儿玩儿，我对她姐的第一印象一直挺好的，大气，优雅，自信。可就是有一次去她们家的时候亲眼目睹了彤璱仗着魔法比妍妍强而使唤她做事的场面，我同她就疏远了，可她却一直缠着我，真够麻烦的。又看我对妍妍对比她要热情一点，就处处找妍妍麻烦。今天下午我突然离开图书馆就是因为她又找我了，可不一会儿又收到妍妍的信息说是黎皓遭魔法反噬，便匆忙赶了过去，继而送妍妍回宿舍，碰到了她姐，她便说要和姐姐叙叙旧，我看学院人挺多的，彤璱不会怎么样，就先离开了，没想到她……”珂泽叹了口气，看天色不早，开口，“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事儿是我造成的，我来买单，你一个女孩儿，大老晚在外面不安全，哪怕这儿是学院。”他提议。
可晗霜马上否决了，一半是因为真心担心彤妍，还有一半是因为心情不稳定的简悠……
“对了，简悠似乎是知道湛林的读心术是被我封印的了……”见珂泽不解，她举起自己的胸卡，“完成个有惊无险的封印就直升到5级了……”
“唉，真让人头大。先找妍妍吧，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了，”他开始瞬移，不过几秒钟，学院的6院都被他找遍了，他单膝跪下，喘着粗气，“瞬移用得这么频繁，身体似乎负荷不了了。”
“你和彤妍很熟吗？”晗霜忽然问。
“也算是青梅吧。怎么，你有什么办法？”他应和着。
“心里想着彤妍，不要分心。”她将手搭在珂泽肩上，念出了探测咒语，随后一惊，“她被关在学校的杂物室里，门还是被锁着的……我们快走！”
“不用。”他摆摆手，前面出现一道传送门，她担忧地看着他，他却不动声色，径直走了进去。
到了杂物室里，他们看见彤妍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抱着头小声哭泣，珂泽心软了，走过去：“妍妍……”
彤妍抬起头，泪水布满了面颊，她惊慌地看着他，随后大叫：“你走开！不要再欺骗我了！走开，呜呜……”
“妍妍，你怎么了？”他抓住她的双肩，担心问。
彤妍努力想挣脱出来，可见不行，她泄气了，而是瞪着珂泽，冷声问：“你不是早就和姐姐有了婚约了吗？那还来找我干什么？去找姐姐啊！我受不了你对我这么好，再过一年，你就17岁了，就成年了，就要成我的姐夫了……”
晗霜见状，自己将门打垮，走了出去，再用魔法修复好，将空间留给他们。
见珂泽沉默，彤妍的泪流的更欢了，她呜咽：“你是默认了吗？那放我离开行么？不要再接近我了可以么？姐姐的这种折磨，我不想再体验一次。”她绕过珂泽，走出门去，语气平静地和晗霜说，“我们回宿舍吧。”
晗霜看了珂泽一眼，见他点头，便和彤妍离开了。
“我一直以为我们算是朋友的，没想到，他接近是为了讨好姐姐……”见珂泽并没有跟上来，彤妍才开口。
“谁和你说的？”晗霜皱眉，“珂泽有多关心你你知道么？他为了找到你，不惜一次又一次使用令自己身体不可再接受的魔法，他的身体都已经超负荷了，这全是为了找到你！彤妍，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一个慷慨宽容的女孩儿，就算珂泽爱的真的是彤璱，那他们的幸福不是应该由我们来祝福吗？”
“晗霜，你不懂的，你不会明白他对于我来说有多重要，我小时候被姐姐欺负时，都是他瞬移找到我，带我离开小黑屋，陪我一起玩儿，等到合适的时间再送我回去。所有的我都愿意舍弃，包括自己的生命，但是他，我做不到慷慨的。今天姐姐和我说我们家族要和他的家族联盟，条件就是要姐姐嫁过去，嫁给那个我心心念念的男孩儿……”
晗霜抿了抿嘴，忽然察觉到周围的空气夹杂着不和谐的杀气，她蹙眉，飞快地转过身，果然，有几条利剑射过来，她拉着彤妍蹲下，心中感到万分不安，彤妍是不会攻击魔法的，肯定会很危险。不行，不能让她受伤出事，不然要怎么向珂泽交代？他超负荷地使用法术才找到她的啊……
几个披着黑衣，带着面具的女孩儿从天而降，中间那个甩了甩头发：“丫头，这么晚不回去睡觉，我们可不能保证你们没有看到我们干的事儿呢。别了，少女。陌笙，奈禾，一个不剩，听到没有？”
“明白。”俩女孩儿邪魅一笑，向晗霜和彤妍奔去。
晗霜见形势不妙，这仨个女孩儿绝对没那么容易对付，她唤出金剑，护住彤妍，侧脸小声说：“要小心，她们不简单，你要用保护罩保护好自己，火速联系珂泽。”
她郑重地点点头，将保护罩制好，马上拿起胸卡。
“呵呵，”奈禾奸笑，“在我的弓面前，防御永远是徒劳。”说完，便飞向空中，射了3弓。
弓箭直直地刺穿了保护罩，向彤妍刺去，她惊得闭上了双眼。忽然，一个人挡在了她的面前，是……珂泽……
他唤出盾牌，将彤妍护在身后。
“女孩儿，”陌笙和晗霜对打着，“你是在讽刺我的匕首比你的剑短是么？”
她吃力地咬咬牙：“我们什么也没看见，你们为什么要大打出手？而且，你们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呵呵，我们压根儿就不是这个肮脏的世界的。”她冷笑一声，“你的内力不浅嘛，你们这个世界上内功能和我对质的还真的没有几个，我竟不能在你的意识里出手。”
陌笙将匕首化为两个，向她的手臂刺去，晗霜一个没小心，左手边的衣服被划破了，鲜血流出来，陌笙看着她流血的伤口正在自动愈合，心中一惊，这女孩儿……
她收起匕首，奔到停留在空中的楚漫身边，小声说：“漫姐，这个女孩儿……”
晗霜连忙举起剑向奈禾冲去，挡在珂泽和彤妍面前，回头说：“你带彤妍先走，我来断后。”
看着吓坏了的彤妍，他无奈，只好照做：“千万小心！”
他们走后，晗霜的体力渐渐下降了，她双手握着宝剑，只能抵着她的弓箭，完全没有反击的机会。
“奈禾，住手！”叫楚漫的女孩儿喝道。
奈禾停了下来，十分不解地看着她们：“漫姐，小笙，她不可留啊！刚刚已经有两个人逃走了，若是找援兵过来，我们的行踪就暴露了，只能杀……”
“行了，”楚漫有些不耐烦了，拿出一个小瓶子在晗霜上空撒了撒，晗霜没了意识，被陌笙扶着，楚漫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我们可能犯下大错了。她、似乎是5年前被王子送来澜尧的王国传承者……”
奈禾一惊：“那王子殿下……岂不是……被我们给伤了……”
楚漫点点头：“我们带她回去——请罪。”
（平行空间）
“王子。”三女孩儿将手握成拳头，放在胸前。
“人带来了吗？”同样披着黑衣的蒙面人问。
“是！”楚漫拿出一个小镜子，“宗德家族的继承者湛林公子，就被关在这个里面。王子，使者还有一事相报……”
“说吧。”
三女孩儿一起单膝跪下，齐声：“是使者该死，误伤了传承者大人……”
“阿嫣吗？”蒙面人打断她们，转过身，语气有了一丝紧张，他看见了在漂浮罩里面的晗霜，叹了口气，“下次办事一定要警惕一些，幸好当时我施加了乌兰华法术，得以将她受伤的伤口转移到我的身上，不然依照你们的性子，不把人给了解几乎不可能。”
他撸起袖子，看了看那长达5厘米的伤疤。“没事，”他说，“现在不到时机，不能让阿嫣知道我们的存在，暂且送她回去吧！”
“遵命！”她们微微欠了欠身。
他再一次背过身：“现在沧宇被澜尧人控制着，我找以前我们帮助过的澜尧人打听过了，在澜尧，他已经死在人民口中了。所以不会再有任何援兵去协助他，除非皇室成员里还有内鬼接应。可……五阵石至今下落不明，沧宇人的心不齐，被澜尧人控制着，我们也无去处，只能将神志清醒的、5年前幸存下来的使者一大部分留在沧宇，一小部分跟我来到澜尧从长计议。可至今我还是没有摸透他们的动机：为什么要袭击沧宇？”他叹了口气，“既然澜尧人还在我沧宇，就必定有再战的可能，我们要阻止战争，避免伤亡。那么，就先从他的儿子开始吧，把湛林放出来。”他接过楚漫的镜子，将湛林释放。
在漂浮罩中的晗霜动了动双眼，咦，这是哪儿？她又一次感到全身无力，只好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三个女孩儿和两个男生，啊！她差点惊叫出来，那个不是湛林么？他怎么会在这儿？
湛林挣扎着：“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呵！你还好意思问我们，我们——是被你父亲逼得没有家的人！”陌笙上前踢了他一脚，“你作为他的儿子，不会不知道内情吧？”
蒙面人开口：“小笙，少说几句。”他走到湛林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的父亲宗德·海格还活着，你知道么？”
晗霜和湛林不约同时瞪大眼睛，他惊讶：“父亲还活着？不是早就在5年前战死了吗？那为什么一点儿音讯也没有……啊——”他跪下，抱着头大叫。
“王子，他不太对劲，”楚漫皱起眉头，“奈禾，你检查一下。”奈禾走上前，拿出匕首，在他手臂上划了一下，她看着这异味的血，眼中出现了一丝难色，走到王子身边，“王子，他也被封印了力量，被控制了思想，我们的行踪可能都被敌人尽收眼底了……”
“什么？！”他大惊失色，“匕首给我。”他将血液中的异色能量提炼出来，“坏了，是皇室……”
“王子，据使者所知，我们沧宇人的意念封印是全宇宙掌握得最好的，解除封印的能力也不在话下，不知道澜尧人的法力能不能试一试……”陌笙提议，“王子今天遭到了魔法反噬，不适于使用这种危险的法术，就交给我们三姐妹吧。”
晗霜一惊，反噬？莫非他是……王子点了点头：“今天真的是辛苦你们了。”忽然，他脑海中闪过晗霜的影子，侧身一看，无奈道，“丫头，你的窃听能力真的很不错。”
“黎皓……你是黎皓对吗？”她强忍着泪问。
“唉，”他走进晗霜，一步比一步更坚定，“你不需要知道这些的，两年后可以吗？我的女孩儿这么有耐心，肯定等待的了的对吧？”他拿出迷晕粉，伸手。
她一把打开他的手：“你是要迷晕我，然后夺走这段记忆是吗？为什么总是这么果断绝情？你都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我知道……你不愿意，我是在保护你，相信我，这是最后一次可以吗？”他柔声劝到。
“所以这是第几次？我到底是谁？！”她嘶叫着，疯狂地抓住黎皓的手，然后平静下来，声音哽咽地诉苦，“我真的很想知道我是谁，属于哪儿，父母是谁，有没有人爱……”
“有我爱。”他打断她，“可就是因为这点，我必须要让你忘记。对不起，阿嫣……”他拿着迷晕粉的缓缓地举起来，“现在的我们，早就没有选择的权利了……”
晗霜闭上眼，最后的几滴泪滑落下来，时间长的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又感到了一瞬间的痛快：“要动手就快点吧，好让眼泪少流一点。”
他的手已经停留在了她的发顶，在昏迷的最后一刻，她听见他说：“阿嫣，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就是眼泪了，现在最珍贵的‘家’我们都被剥夺了，所以不要哭，要勇敢，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永远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她晕过去，却在潜意识里将少年的那段话深深地记住了。
蒙面人将睡过去的晗霜送回了宿舍的床上后，走到湛林身边，对使者们说：“开始吧，但是千万别把晗霜给他封印的那一条给解除，读心术太麻烦了。”
三女孩儿站在湛林身边，开始施法，王子见她们的脸上越来越难看，再这么强行解开封印，说不准会丧命，他唤出长剑，飞到湛林上空，将不属于他的非自然魔法提炼出来，终于……完成了……
三个使者倒在地上，连蒙面人也必须靠着长剑才得以保持平衡，楚漫双手撑地，感激地看着他：“王子，您没有必要为了保护我们，将自己的身体变成这样……”
他笑了，语气坚定地说：“你们是沧宇的一份子，我的使者的命，我说的算。”
“使者的命早就是王子的了，我们就算是死也死得其所啊！”陌笙感叹。奈禾则附和着点点头。
湛林也醒来了，他踉跄地站起来：“是你们帮我解除的封印吗？太谢谢啦！一直活在自己的潜意识中，看着控制我的人借着我的身体伤害我的朋友，内心真的是惭愧啊！”
“呵，”奈禾冷笑，“我们竟然救了澜尧人，自己还差点丧命，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蒙面人站起来，郑重地对他说：“你知道控制你的人是谁吗？”
湛林摇摇头：“5年前那一天，第二次沧澜之战，我看着一束橙光射入了首相府，紧接着，便有一束金光射入我的身体，我的力量便被封印了，没过多久，就有人进了我的房间，给我输入大量的能量，我就不再有自己的意识了。”
“看在我帮你摆脱控制的份儿上，听命与我，做我沧宇的使者，行么？”他问，“你有你的自由，我不勉强。”
“可以，”他接过蒙面人手中的令牌，刚要带上，蒙面人又开口道：“你可要想清楚，一旦带上，就是要与你的父亲为敌。”
“父亲还活着？”他惊叫，“他在哪儿？”
“占领了沧宇。”湛林咬咬牙，带上令牌，“父亲犯下的错，由我来弥补，不能再让他一错再错了。”
“出于见面的坦诚，我告诉你我是谁。”他摘下面具以及帽子，“沧宇国王子——宸桑。”
“黎皓同学……”湛林喃喃道。
“嗯，”宸桑点点头，“千万保密，今晚的事，不可同任何人提起。行了，你可以回去了。”
他的手一挥，前方出现一道传送门。
他径直走过去，又回头看了眼宸桑：“你的伤……”
“无碍。”他露出令人难以琢磨的微笑。
湛林狡黠一笑，走进了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