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拐角是黎明（二）
今日的月光格外皎洁，路灯似乎都显得有些多余，圆满的形状似乎在提醒着团聚。
“你怎么来了？”老人披衣起夜，却见一楼茶水间的灯还亮着，下了楼就见到一个年轻男人正坐在其间喝着咖啡。
“看起来煜老不欢迎我？”男人用小匙轻轻捣着，却没有一点和杯壁碰撞的声音传出。
煜老下了楼，走到了那人的面前。
“坐吧，我这儿可没那么多规矩。”
男人端起杯子，浅浅尝了一口，微笑道：“果然，还是您这里的咖啡最合时宜。”
煜老没有理会男子奇怪的话，坐在了他的对面：“不是跟你说过了少来这里吗？这里眼多口杂的，万一被人看见了……”
“咯”一声杯子和桌子碰撞而发出的脆响打断了他的话。
茶水间的灯还没来得及换，不太亮，显得有些昏暗的光线衬得对面的男子深邃的，颇具异国风情的五官更加具有压迫感，只是白皙的皮肤和殷红的薄唇却给他平白添了几分艳色。
他脸上的惬意淡了几分：“怎么，昨日白天那个毛头小子就能进来避雨，我就进不得你这书店了？”
煜老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若是言茗在这里便会发现这就是那日好心让他躲雨、问路的神秘老者。
但此时这神秘老者却正掐着眉心，一脸疲倦地解释着：“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现在深更半夜的……”
“好了，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我自有分寸。”对面的男子再次打断了他的话，整了整衣袖，神情却依然散漫：
“与其费心担忧这些，不如想想我让你做的事情你完成了没有。”
“已经差不多了，大概再过些时候就能够彻底完成了。”
“过些时候？过些时候是什么时候？我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这……我尽量吧。”煜老愣了愣，有些为难地托了托鼻梁上的眼睛。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男人重新端起咖啡向他示意，嘴角还噙着笑。
对面的人喝完了咖啡，瞥了眼眉头紧蹙的老人便整整没有丝毫褶皱的衣衫，就要向外走去。
“等等！”他突然出声喊住了正要走出门的年轻男人。
那人也没有回头，只是淡声道：“煜老还有事吩咐？”
他站起了身，犹豫着对着那人开口，声音确实越说越小：“我……我能不能见见……见见她……”
“那就得看您什么时候能把我要的东西交到我手上了。”男人又回身笑道：
“谢谢你的咖啡，祝好梦，煜老。”
话音落下，煜老便感到有一阵冷风灌进了暖烘烘的书店里。
等他回过神来再抬头去看的时候，门口已经没有了人影，就连桌子上的咖啡杯也不翼而飞，只有一团月影恰好落在门楣。
一声叹息，他拖着不甚利落的腿脚去锁上了大门。
。
“Azazel，我的Lucifer怎么样了？”
“药似乎要不起作用了，Satan。”被称作Azazel的白种男子坐在驾驶座里目不斜视地开着车。
“你说，等她重新记起我和她的过往的时候，她会是什么表情呢？”年轻男子姿态优雅地坐在后座上欣赏着窗外的夜景，眼中洋溢着疯狂的笑意。
Azazel没有回答，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只专心地盯着前面的路：“Satan，我们去哪里？”
“这么久没来中国了，自然是入乡随俗，先回家吧。”Satan语气轻松，却依稀有几分不明的情绪，
“在中国这叫什么来着？妈妈家？哦，不对……是……外祖……对，是外祖家。”
“走吧，Azazel，我们去外祖家。”
Satan蹙了蹙眉看了一眼驾驶座上比自己年长些的男子道：“Azazel，你什么都好，就是话太少。”
Azazel依旧不苟言笑，回答道：“是属下嘴笨。”
“也是，嘴笨总比聒噪好。”Satan说完就莫名的想起了多年前他见到的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唔，的确是安静点的比较和自己的心意。
我的Lucifer
我回来了
今天的月亮圆得正好。
。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团圆只怕是为了分别。
“你终于醒了！你还好吗？”
苏子枫昏昏沉沉地悠然转醒，刚刚醒来就听见了常翊的声音，还有颜冥的脸——哦，不，应该是言茗才对……
想到这里，她猛地坐起，才发现自己躺在了自己的沙发上，她掀开身上的薄毯，就要起身。
“诶，你等等，你起来做什么？头还疼吗？”常翊刚才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倒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颜冥说了什么话。
“先喝点水吧。”言茗忽视了常翊的目光，端了杯温水递到了苏子枫的面前。
她抬眼接过水杯，温热顺着指尖直传达到了全身，她喝了一口：“谢谢。”
但紧接着就放下了杯子，问常翊：“追查到了吗？”
言茗不等常翊的眼神扫过来就起身：“你们说吧，我回避。”
“不用，你留下。”
苏子枫还有点虚脱，依旧坐在沙发上，只够到了言茗的衣角，但只是轻轻一拉便又转头吩咐常翊：
“说吧。”没有给两人反对的机会。
“我刚刚查看了各个路口和商店的监控，几乎没有拍到那个人的任何行踪，可以看出来这个人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常翊说道。
苏子枫一边听着，一边把刚刚放在茶几上的水杯重新捧在了手心里：“你可以查查看小型飞行器，刚刚那个人是背着小型飞行器跳窗走的。”
“好的。”常翊暗自记下。
“你们也可以雇一些人走访，毕竟背着个小型飞行器，穿着一身黑的人还是很显眼的。”言茗开口道。
“不行，你以为是警察查案，大张旗鼓的吗？这么做容易打草惊蛇。”苏子枫冷着脸否决了他的方案，起身准备去查看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
一楼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东西，但是二楼……
她脸色变得沉重了些，快步上楼。
果然——鲁班锁不见了。
她下楼走到两人面前，手掌摊开，赫然是她从自己房间里的衣柜里找到的一枚小小的窃听器。
言茗拿过了她手上的小玩意儿，随手丢进了那杯没喝完的水里，压低了声音：
“能够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恐怕只能是你身边的人了。”
常翊闻言面带狐疑地看向了言茗。
但不等他为自己解释，苏子枫就摇了摇头：“不可能是他，他是不能够上二楼的。”
“你忘了吗，扶梯上是有指纹验证的，没有验证指纹就上二楼，安保系统会发出警报的，估计今天那个人就是因为这个才出发了警报。”
常翊有些疑惑：“那么除了我和你还有谁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二楼”
“不，他可以不通过楼梯上二楼。”言茗道。
“但是窗户我也是加了措施的，不可能有人进来。”苏子枫思索道。
二楼因为有着父母留下的物品遗物，所以她是不可能给任何人可乘之机的，如此一来，二楼就如同是铜墙铁壁，除非他有和孙悟空一样七十二变的能力，否则根本不可能上去。
言茗：“其实还有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苏子枫回过了神来，和他对视一眼，随即灵光一闪，想到了些什么，对着他点了点头。
她黑眸中深藏着些内敛的危险，刚想开口，茶几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三人同时朝茶几上看去——王永——李立身边助手。
“喂？请问是风素风小姐吗？”
苏子枫挑眉，她掩了掩自己本来清冷的音色，显得温婉了些：
“嗯，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和常翊不约而同地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将近七点半了，这么晚了会有什么事？
难不成……
“我们李总想要邀请您做他今晚的晚宴的女伴，一个小时之后会有车去接您，衣物首饰已经送到了您的住处。”
他们松了口气，但也没有完全放下心，谁知道晚宴之后会发生些什么？
苏子枫听着那边彬彬有礼的中年男声，嘴角微冷：“嗯，好，我知道了。”
等到挂断了电话，一时之间空气都有些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