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斯拉夫民族的宗教和政治体制
匈奴的入侵
上文谈论到雄踞在欧洲东部,几乎占欧洲一半面积的俄罗斯,我们一直都是用现今的称呼,而在那个时间段里,其实还没有俄罗斯这个国家。当世界迎来基督教的时候,俄罗斯也还不存在;当罗马帝国经历兴起和衰落的时候,俄罗斯也没有出现。无论是条顿人(Teuton)[17]的力量注入欧洲,西班牙人、意大利人、法国人以及英国人都在谈论新式的生活形式,还是欧洲的现代史正在形成时,俄罗斯的名字还是没有出现。这片与东方蛮族混杂的广阔无垠的平原,对于欧洲来说还是无政府的地区,来自亚洲的匈奴人却借道于此侵入了欧洲。
俄罗斯与欧洲其他国家唯一的共同经历就是接下来要介绍的这场大灾难。在曾经古希腊—斯基泰人建立城邦的地方,哥特人(Goths)[18]建起了自己的帝国。然而,哥特帝国的消亡,也意味着阿提拉(Attila)[19]征服欧洲的开始。随后,匈奴部落的到来,彻底颠覆了欧洲。当然,更准确地说,是颠覆欧洲其他国家。随着匈奴的步伐,来自东方、芬兰、保加利亚(Bulgarian)[20]、马扎尔(Magyar)[21]等地的种族像一股激流般冲入欧洲,占据了被哥特人抛弃的地区。在这片疆域上,匈奴人就像在其他地方一样,完成了对种族的重组这一指派的任务,从根本上改变了未来事件的整个演变过程。如果说没有375年匈奴人的入侵,匈牙利可能就没有马扎尔人,那俄罗斯的历史也会被完全改写。
古罗马帝国在其衰落中分裂成东罗马帝国和西罗马帝国(在四世纪期间),到了五世纪时,西罗马帝国被新兴力量征服,只留下拜占庭一己独辉。
东罗马帝国或者说拜占庭帝国虽缺乏力量,但文化繁荣,注定在历史长河中闪耀千年,并传承基督教文化(虽然在某种形式上与罗马教有很大差异)和希腊文化。假如没有东罗马帝国守护已消亡的黑暗年代,没有固守它闪耀的历史馈赠,那么很难想象,我们的文明今天将会变成什么样。
民族的分布
当西方发生这些巨大变化时,俄罗斯疆域内的各个民族就像奔波劳累的昆虫,时刻准备迎接充满未知的未来。保加利亚人占据了俄罗斯南部大片的土地。被保加利亚人从伏尔加河流域带出来的芬兰人,集中在靠近波罗的海(Baltic)[22]的区域繁衍生息,他们或多或少与亚洲种族混杂在一起,延伸至南北部和东部的每一个地方。被称为俄罗斯父系主干的斯拉夫人,分布在第聂伯河的东西狭长地带。恐怖的土耳其人和令人闻风丧胆的鞑靼部落,主要徘徊在黑海、里海和亚速海(the Sea of Azov)[23]周边。没有一个人会幻想这里能统一。对于未来的趋势如何,可以进行一番推测——凝聚力更强的芬兰人应该有机会成为占统治地位的民族,或者已经显示出自己有创建帝国能力的保加利亚人也可能会成为统治者。但任何人都不会想到,四周围绕着强大邻国的斯拉夫民族将来会做到这一点。
但是在这片疆域,还没有出现雄心勃勃的统治者。对他们来说,欧洲其他地方发生的剧变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比如新生的“神圣罗马帝国”(Holy Roman Empire)以及罗马的查理曼(Charlemagne)[24]被加冕为恺撒大帝(Caesars)[25]的继承人(八世纪),或是英格兰刚被合并为一个国家,或是萨拉森人(Saracen)[26]在西班牙推翻了哥特王朝(710年)。对他们来说,这些事件他们并不知道。然而,他们知道君士坦丁堡(Constantinople)[27],拜占庭帝国在他们眼中就是地平线上升起的太阳,是至高无上的力量和权力象征。无论哪些野心和欲望在那个时代都无法及时地唤醒恺撒在东方的辉煌统治。但是,他们需要等待,等待未来。
斯拉夫民族的宗教信仰
斯拉夫人从父系主干分裂出很多分支,被赋予不同的称呼——维斯瓦河(Vistula)[28]上的波西米亚人,波兰人的祖先波利安人(Bolian),波罗的海附近的立陶宛人(Lithuanians),以及从伯罗奔尼撒半岛(Peloponnesus)[29]到波罗的海各处分布的小部落。他们虽分布各处,但具备同样的性格特征。他们的信仰像所有雅利安人一样,是建立在自然现象上的泛神论[30]。在他们的万神殿里,有希腊神话中的阿波罗太阳神——沃洛斯(Volos),是诗人的代表和保护神;有雷神佩伦(Perun);风神斯特利伯格(Stribog),如同希腊神话的埃俄罗斯(Aeolus);能变换成各种形态的海神;马人(Centaurs)[31]、吸血鬼以及各种各样的小神和掌管善恶的神。在他们的领地里没有寺庙和牧师,他们将橡树视为雷神佩伦的神圣化身,他们还会将木制的粗糙木偶放在山上,借以祭祀和赞颂。
他们相信死后会进入另一个世界,因此,在斯基泰人时期,就有一个传统:将一名男仆和一名女仆陪葬,以便陪着死者到另一个天地。虽然他们的宗教习俗的野蛮性在不同的部落中不一样,但是大体上都是差不多的。无论分布在哪里的部族,都深深被这种异教徒的仪式影响,甚至可以说他们的思想被一种强烈的迷信主导着。
原始的政治观念
过去的斯拉夫人社会体制是父系社会。在那个社会里,父亲在一个家庭中有绝对权威,当他死去后,他的绝对地位将毫无保留地传给家中最年长的成员。这样的家庭体制就是他们社会的基本组成单位。
上述的家庭体制是公社或是米尔(Mir)的缩影,服从于长老协商会,而长老协商会又是由少数几个家族中的长者担当,被称为维切(vetché)。村庄的土地由该协会共同管理,共同享有。切干草和捕鱼都需要获得维切的批准。所有收益就像公司的红利一样分配给所有人。
相隔最近的几个公社共同组成一个更大的组织——州,这是一个行政区或教区,由公社中较年长者组成团体进行管理,并且由这个团体中的某一个人出任最高管理者。除此之外,斯拉夫人并没有延伸出合并和统一的想法。这种早期的社会组成形式,在所有斯拉夫人的分支中都是普遍存在的。相对个体来说,这种社会体制彰显着共产主义和人人平等的思想。部落统一的概念还没有出现,也没有需要征服所有部族的君权思想。倘若斯拉夫人曾经有过君主集权制的想法,那么肯定是某些外来者把这种思想强加给他们的。因为这种思想从他们出生开始就从未自主产生过,这是由他们民族原有的性格决定的。但是,如果外来思想被强加给他们的话,那他们也不会排斥,因为他们无法改变自己的被动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