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东施效颦 邯郸学步 鱼目混珠 疑阵
武局质问骆秉承故意搁置11·25案的时候，他是因为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
骆秉承不加掩饰的表现，让人感到狂妄自大，他即使挤走崔鹏，强行停止何志伟探组的工作也在所不惜。
只是没有什么证据证明相互之间存在联系，武局也奈何不了他。
武局理解何志伟为何不按常理出牌了，他把事情搞大，也是无奈之举，这小子满满地求生欲。
何志伟就是试图冲破藩篱，刺破禁锢！
骆秉承无论从能力威望，还是职位上，都不具备一手遮天的条件，但是他强悍的后盾让人退避三舍，不敢硬性触碰。这个禁锢并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它渐成气候，早就形成了一种氛围，让人有种突击不出的无奈，像是撞上了一道道棉花墙。
何志伟昨天大闹座谈会，像赢弱的堂吉诃德，骑一匹瘦骨嶙峋的战马，手抬沉重的长矛，挑战转动的风车，被风车的叶片无情的击打拍落马下，幸亏有武局。
“我没有故意，我始终坚持11·25案和10·23系列抢劫杀人案是一伙人所为。”
骆秉承做着狡辩。
“你的依据呢？”
武局放缓了语气，探讨破案思路，本就是兼容并蓄的事情，这里一言堂并不可取。
“他们同样的犯罪手法：都是使用锤子击杀受害者。相近的地点，一个街道辖区，大致相同的时间段，都是在月黑风高的夜晚，连受害者的受伤部位都大体相同，都是太阳穴。最后受害对象，全部为女性，通过现场勘查，这么多的共性，足以证明这一系列伤人案件都是一伙人所为。”
骆秉承阵阵有词的诉说着自己的观点。
“哦，就凭这个主观臆断，你就擅自作主停掉11·25案的调查取证工作吗？不进行深入的摸排调查，一叶障目，人命关天的大案，就敢枉下定论！你这是对刑侦工作缺乏基本的认识，靠拍脑门破案，骆秉承你就是胡来乱来！”
看着骆秉承肤浅地生搬硬套，替他自己的别有用心的意图开脱，武局十分生气。
他转过头，指了指汤蔚辰说：
“汤蔚辰你也是老刑警了，10·23那些系列抢劫伤人杀人案，你们已经接手了一个多月了，我想听听你的看法是什么。”
“我觉得骆队说的十分有道理，有那么多的相同点，这几起系列抢劫杀人案完全可以串并案处理。”
汤蔚辰此时已经从极度的慌乱恢复到了正常，有解宫海在，骆秉承就是永远的大腿。
“10·23案是你们出的现场吧？11·25案你也接手了，即使你没有继续进行摸排工作，也应该看过现场勘验的视频、照片和笔录了吧，你没有发现两个案子的差异性吗？”
武局提示着汤蔚辰。
“我看了好几遍现场视频、照片，除了觉得11·25案的女受害者穿的好一点，长得好看一点，没发现和10·23案的差别。”
汤蔚辰皱着眉头假装思索，他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武局冷哼一声，看着何志伟问：
“何志伟，你怎么看？”
何志伟沉吟片刻，没有正面回答，
“武局您还记得这位章一楠记者当时拍的假冒死者的视频吗？”
何志伟反问武局，让武局大感意外，他不知道何志伟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章一楠也是一愣，停下了拍照，脸发红，有些不快，打人不打脸说话不揭短，何况是揭疤自己被封禁的造假视频呢，她含怒地看着何志伟。
不过其他人感觉不到章一楠的难堪，变得饶有兴趣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不知道何志伟怎么能捏合在一起。
“记得！”
武局回答。
“当时，还是骆队拿给我看的视频，当时我就告诉他了章记者上传的视频是假的，东施效颦。”
骆秉承缓缓的点头，确认有这么回事。
可章一楠听了不干了，骂人不行，红着脸接口回怼了一句：
“你才东施呢！”
被章一楠抢白了一句，何志伟脸一红才意识到自己的口无遮拦了，他其实也没有想说章一楠丑的意思，其实章一楠本人还是十分的端庄秀丽的，是那种人见人爱活泼性格的阳光女孩。他只是想说章一楠的视频模仿的太假了，粗制滥造。
不过有武局在，他也不敢接茬章一楠，万一再戗茬了难以收场，只能是假装没听见章一楠的话接着说：
“武局，你让我说两案的看法，其实就是章记者拍的视频和实际上罗钺銘死亡现场的差异，这就是我的直观感受。”
看着没人理解，何志伟进一步解释着
“10·23案如果是原版的杀人抢劫案的话，那么11·25就像是模仿着10·23案，进行的有预谋，有目的谋杀案！所以我觉得11·25案更像是10·23案的伪造版本，模仿的主要的目的还是逃避警方的调查。”
“哦，说说理由。”
武局对何志伟的业务能力还是肯定的。
“我研究了一下10·23案，和之前串并在一起两起抢劫伤人的案件，发现作案工具都没遗留在现场，之所以认定是锤击，是存活下来的受害人口述的，结合伤口痕迹比对，但是那几起案件，嫌犯并没有遗弃作案凶器工程锤。10·23案，凶嫌使用工程锤击杀受害人，也是法医通过受害者钝器伤口进行比对，作出的初步判断。”
何志伟就凭这一点就可以确认非同一伙人所为，何况还不止这一点。
“有道理。”
武局对于何志伟能抓住这一细节表示了肯定。
“三起案件的作案工具都没有被遗留现场，我怀疑这些凶嫌是使用锤子的工地力工，锤子只是兼作是凶器，更可能是他们正常谋生用的工具，所以才没舍得丢弃，试想一下，吃饭的家伙谁会舍得丢弃呢！”
何志伟分析的十分到位，除了骆秉承和汤蔚辰之外，大家纷纷点头认可。
“而11·25案遗弃现场的工程锤是崭新的，没有使用过的工具，显然只是嫌犯用来杀人的工具，但锤子又沉又碍事，不便携带，凶嫌就当累赘一样丢弃了。”
何志伟略一沉吟，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所以，我觉得10·23系列伤人杀人案，一个多月了，之所以没有什么太大的突破进展，我觉得我们布控的面摊的太大了，网撒的太广了，造成的网眼也太大，形成了漏网之鱼，我个人觉得布控范围应该设定在案发现场周围的几个街道辖区。重点摸排走访工地工人，居民装修施工的力工，包括石匠。摸排熟练使用锤子的人，会大大的减轻我们侦查人员的工作量。”
虽然是又被何志伟揭了短，骆秉承听完这些分析之后，还是缓缓的点头了，拉的网太大，反而是无从下手，现在经何志伟这么一说，骆秉承感到柳暗花明。
何志伟停顿一下，接着分析。
“第二个就是凶嫌甩包的过程，之前的三起案件凶嫌在僻静地方洗清了受害者的背包钱包，然后把空包丢进垃圾桶，最后还是被环卫工人发现交给警方。”
“这是典型的甩包手法。”
武局肯定了何志伟的说法。
“而11·25案的凶嫌却是跑到显眼的马路边有路灯的地方甩包、丢弃凶器，这违背常理，而且钱包里的几百块现金都没有动，抢钱不要钱，根本就是不是洗包的路数。把钱包、坤包、杀人工具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垃圾桶里，就像是告诉警方我在抢劫甩包，作案变成了设计现场，殊不知这样的甩包方式违背犯罪心理违背常识，就像章一楠用番茄酱涂满了脸，她不知道血流也是受地心引力影响，从伤口流出后，是流向地面，不会像敷面膜一样满脸均摊，那违反自然规律，11·25案的凶嫌好像也是采用了章记者一样的手法，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东施模仿。”
看见章一楠横眉立目地盯着自己，他硬生生地把“东施效颦”，改成了东施“模仿”。
章一楠觉得何志伟是在套路自己，这哪是案情分析啊，分明是在吊打自己，损自己是东施。
其实何志伟说东施效颦，重点并不在于是东施还是西施的问题，而在于效颦，在于作案手法。
“第三点不同，11·25案的嫌犯好像知道死者是左手手指戴戒指，他直接摘下了死者的戒指，而右手的手套戴的好好的也没有翻动的痕迹。”
“也许嫌犯用手摸了摸手指呢？不用摘下死者的手套，也能发现死者左手戴戒指。”
骆秉承挑着何志伟分析的漏洞。
“也许吧，不过死者脖子上的项链，靠摸是摸不出来的。死者不惜耽误时间，费劲巴拉的从死者围脖里，摸到项链，生拉硬拽揪项链时，还把项坠拽丢了。我们在现场找到了它，看到上面的钻石十分的大，估计十分贵重。”
看见武局没说话，何志伟接着说
“其实这个嫌犯估计也不知道，真的劫犯，不会对这种高档珠宝奢侈品有什么兴趣，因为根本变不了现，还不如大爷大妈们手上的金戒指金手镯宫容易出手变现。”
“对，这些中看不中用的珠宝，卖不了几个钱，真的要是被抓了，这些变不了现金的奢侈品珠宝，可就要命了，量刑依据是按鉴定的价格计量刑期，也许就是一枚变不了现的钻石项链，经过鉴定价值几十万上百万，嫌犯就会因抢劫数额特别巨大，而被处以极刑。所以一般劫匪不会费劲巴拉的去找这些要命的东西”
汤蔚辰这些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此时插嘴，也是因为这是专业知识。
“而11·25案的嫌犯，惯性思维，应该是知道这些首饰很值钱，又戴在死者哪里，理所当然的认为真的劫犯应该也会不惜代价去抢这些贵重物品，可惜他是耍小聪明，结果反而暴露了自己。不过当时我也是没想明白这一点，直到骆队给我放章记者的伪装成死者，拍的那么多穿帮镜头，我恍然大悟！凶犯应该也是在模仿之前几起的作案方式，但结果是画蛇添足了，而且穿了帮。”
何志伟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啊，是我提醒了你吗？”
章一楠有点意外。
“对，我和骆队也说过，章记者手里拿着餐巾纸，上面还沾着番茄酱，画面滑稽可笑，却也告诉我，凶嫌也可能采取章记者方式，制造抢劫杀人的现场，想移花接木，结果却弄巧成拙，变成了假冒伪劣。嫌犯和章记者不同之处在于，一个假冒死人，一个假冒抢劫杀人。所以我的判断，11·25案和10·23系列抢劫杀人案绝不是一伙人所为！”
何志伟说的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