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黑夜的尽头是黎明
等顾檬将自己的衣服，尽数放进衣柜里，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气喘吁吁地看着面前柜门大开的衣柜，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见主柜里，上层整整齐齐地放满一排女士外套，下层一半女士冬裤，裙子，剩下的一半是男士外套和男士长裤，主柜上方的四个顶柜放着现在用不着的夏季衣服，女款占了三个，男款占了一个。
顾檬心满意足地合上柜门，眸光不经意扫过窗外，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一走出卧室，锅铲翻炒的声音便落入耳膜，方形餐桌中央放着道冒着热气的……鱼？
顾檬走近，发现果真是头鱼，瞧着还挺肥，鱼身上被划了三道一字花刀，浓稠的汤汁将刀口填满，一股甜腻的味道顺着空气飘进鼻子里。
沈嘉禾真的给她做糖醋鱼了！！
顾檬怀着雀跃的心情朝厨房走去，许是怕炒菜的烟熏出来，玻璃门被他拉上。
流理台上放着盘炒土豆片，男人身姿笔直地站于锅前，手中的铁铲不断翻搅着锅里的茄子。
“干嘛？”沈嘉禾敛下眼皮，瞥了眼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声音浸染着三分笑意，莫名的让人觉得被宠溺，“悠着点，等等烫到手了。”
“这能抱一下沈哥夺命的腰呀，被烫也是值得的。”顾檬笑嘻嘻地侧脸，贴着他削瘦宽阔的背，只觉得特别的心安，“咦，你怎么还把书放厨房里？”
顾檬目光被流理台上，看着就很厚实的书给吸引了，松开他的腰走过去，拿了起来。
“零基础学做家常菜。”顾檬照着封面的字念了出来，歪头看了他一眼，调侃道：“挺好学啊，沈哥。”
“沈太太是指望不上了，我当然只好博学一点。”沈嘉禾将火关了，蹲下身子从流理台下的柜子里拿出个圆盆，“今天时间来不及，先学了糖醋鱼，明天再做土豆炖牛腩。”
顾檬手拿着食谱，跟点钞机点钞似的，用大拇指滑开每一页，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卡住了。
卡住的原因是：那一页的页脚被折了起来。
顾檬看了眼家常菜名，黑色的宋体字比步骤上的字大上好几号，端端正正写着：土豆炖牛腩。
“你笑什么？”沈嘉禾将茄子装好盘，扭头就见她对着食谱傻乐。
顾檬合上食谱，两手背在身后，拿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睛看他。
“我真的好喜欢你。”越了解越喜欢。
“我知道。”沈嘉禾露出个浅浅的笑容，似那一望无际沙漠上的明月，清冷但沁人心扉，“把土豆端上吃饭吧。”
“遵旨！”
……
i 檬整体已经装修完毕了，就差桌椅和制作甜品的材料与用具，沈嘉禾在网上发布的甜品师招聘启事，有好几个来报名，但那会儿他们还在罗塞度蜜月，就都约在了年后。
按照原定计划，他们这会儿应该还在度蜜月，要到大年二十八才会回来。
现在提前回来，顾檬打算明天去趟家具商城把桌椅买了。她在网上买的背景墙贴纸，也赶在物流停止的时候到了，正好一块贴了。
一夜好眠无梦。
窗户边上的窗帘被束起，洒落在床尾的刺目白光，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来到了床头。
顾檬睫毛抖了抖，睡眼朦胧地看了眼天光，翻了个身，背对着光继续睡。
过了一会儿，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了卧室门口，脚步很轻地走到床头。
骨骼分明的手捻起，垂落在粉色睡衣领口处的那一缕秀发，用发尾逗弄着睡得香甜的脸蛋儿。
顾檬从被窝伸出手来，抓住作乱的手，而后睁开了眼，眼神涣散，过了好几秒，视线才开始清明起来。
看到蹲在床头的人，露出个娇憨的笑容来，脑袋离开枕头凑近了他的脸庞，对着那诱人的薄唇亲了亲。
“记住了，以后要这样亲醒我。”
两人从301出来已经快九点了，手拉着手去了小区的丰巢快递柜，付了三块钱的包裹超时滞留费，才将包裹取出来。
把包裹放到店里的蛋糕展示柜上，两人打车一块去了家具商城。
家具商城在城东与城西的交界处，因为一条街过去，全是家具店，渐渐的就将这个地方称为家具商城。
顾檬逛了好几家，发现价位都一样，就没再继续逛下去了。
挑了个两米长的弧形卡座，六把配套的单人椅，五张木纹的原木色方桌。
家具店有上门送货的服务，顾檬留了个地址和时间，就与沈嘉禾手牵着手离开了家具商城。
临近春节，家具商城附近的街道上多出了很多卖春联，卖灯笼等春节用品的商贩。搭了个简易的遮雨棚，一副副春联，一盏盏灯笼，挂在遮雨棚的连接杆上，像飞流直下的瀑布般直挺挺地垂落，风一吹，便错落有致地晃动着。
遮雨棚中央摆着张折叠桌子，桌面上也是春联。
商贩的年纪，也是各个阶段都有，老年摊的甚至折叠桌上，还备有笔墨和空白的春联，自己提笔写。
顾檬当即扭头道：“我们去买点春联吧？”
“嗯。”
h市的冬季总是阴冷阴冷的，无风就是最好的天气了，不怎么能见到太阳，因为它大多是害羞地躲在云层里。
今天难得露了脸。
和煦的日光不吝情地洒落大地，将遮阳伞晒的暖乎乎的，照在路上的行人身上，便有了地上影子一双又一双。
顾檬在一个大学生摆的摊子停下。
“要来买点吗？”大学生笑着询问。
他带着个黑框眼镜，体型偏瘦，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但镜片后的那双眼怀揣着对生活的希望，炯炯有神。
“这怎么卖呀？”顾檬接话道。
“纯黑字的十块一副，黑字烫金边的十三块，烫金的十七。”大学生不缓不急地介绍，末了补了句：“要是买多，我再给你算便宜点。”
“那我看看啊。”顾檬点点头，眉眼温顺乖巧，伸手摸了摸套着塑料袋、悬挂着的春联，扭头问身边的人，“沈哥，你觉得哪副好？”
沈嘉禾认真地看了看，指了指她右手拿着的那副烫金的，“这副好看，话也好。”
顾檬看了眼。
年年顺景好运来，岁岁平安福星照。
“不过你应该喜欢这一副。”
削瘦白皙的手指，轻点了她左手拿的那一副。
有钱有闲钞票多多，多吃不胖身体健康。
顾檬咧嘴一笑：“你果然了解我。”
有些纠结地说道：“我喜欢这副的烫金字，但是我喜欢另一副的词。”
“那就都买了。”沈嘉禾替了她做了决定，“一副贴外面的门口，一副贴卧室门口。”
“砰！”重物落地，发出道沉闷的声响。
顾檬下意识顺着声源处看去，脸上还挂着幸福快乐的笑容。
“你……你是沈嘉禾？！”
女生年纪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热泪盈眶地双手捂着嘴，目光直直地盯着沈嘉禾。
顾檬抽回拿着春联的手，伸手将他拦着，接着往前走了一步，把他护在身后。
沈嘉禾垂下眼帘，看着她这下意识的行为，心里像是打翻了调味盒，五味杂陈。
“他不是，你认错人了。”
似乎是意识到他们的防备，女生捂着嘴的手往前一伸，似挽留，解释道：“我没有恶意的，我不是黑粉。”
“我是小禾……”她激动地说，似乎想起了什么，话戛然而止，望向他们的目光仿若有泪：“我没有恶意。”
是小禾苗吧。
跟她一样相信他，为他辩解过，但是无能为力的小禾苗。
顾檬放下手，褪去眼底的防备，“那要拍张照？”
女孩神情激动问道：“可以吗？”
顾檬跟她一样，看向身后的人也问道：“可以吗？”
被这样两道怀着期待的目光看着，沈嘉禾发现自己竟有点紧张，就像是第一次在机场被粉丝围着般无措，内心深处却又有一点点的欣喜。
“可以。”他这样说。
顾檬当即毛遂自荐：“我帮你们拍。”
女孩点头，紧忙摸出裤袋里的手机递给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走向那道颀长的，沉稳的身影。
“呃，”顾檬抬起头指挥道，“沈哥，你靠近小妹妹一点。”
沈嘉禾偏头。
女孩太紧张了，后背绷得直直的，屏着呼吸一动不动，也不敢站的太近，两人的距离起码有半臂那么宽。
往旁挪了些，将距离缩短至一掌。
“不用紧张，谢谢你的喜欢。”
不轻不重的语调，缓缓的，像清风拂过山岗，令人觉得舒服，不自觉卸下了沉重的包袱，感到轻松。
女孩红着眼眶，却笑着举起了剪刀手。
“好了。”顾檬站起来，将手机还给女孩，“我拍了几张，你选选，觉得拍的不好的可以删了。”
女孩没有接过手机，而是问道：“我可以给你们拍一张吗？”
顾檬不解地“啊？”了声。
“你是《帝王传》的作者，顾小檬，我去过你的签售会。”
见过你哪怕给自己招黑，也要维护他的样子。
顾檬懂了，点头，“那拍吧，但是不要流传出去。”
“我不会。”女孩举手保证，“我就保存在我手机里，不会给任何人看。”
“谢谢理解。”
拍个照片也就“咔嚓”一声的事情，没过几秒就拍好了。
顾檬扭头，朝默默把女孩刚刚掉落在地上的那箱春联，搬到折叠桌下，然后安静地看着他们的男孩说道：“我要这两副，多少钱？”
“不用钱，送你们。”女孩抢话答道，“就当……就当是送你们的春节礼物。”
“谢谢你的春节礼物。”顾檬：“心意我们收了，但钱还是要付，”她思忖了下，也给了个原因：“就当是春节的压岁钱。”
在她说“钱还是要付”的时候，沈嘉禾就拿出手机扫了下折叠桌上的微信二维码，她话讲完，他钱也付了过去。
然后从大学生手里，接过装好的春联。
“再见了。”顾檬冲女生说道，笑的又暖又甜。
女孩也扬起一抹笑：“再见。”
网络有些延迟，在他们转身的时候，到账的语音才响起。
“微信到账200元。”
女孩看着那登对的背影，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喊住他们，接受了压岁钱。
朝着越走越远的背影，轻声道：“祝你们幸福。”
是《帝王传》的作者
是顾小檬
是微博ID顾家小公主
是h市粉丝后援会会长。
小禾苗没有用，保护不了他。
可那个女孩也是小禾苗，明知保护不了他，却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他。
为他写书
为他挨骂
为他遭受流言攻击
为他与黑粉对峙
为他背对全世界
始终如一，从未放弃。
原来不是小禾苗没有用，是他们这些还是不够喜欢，不够相信他的小禾苗，没有用。
那天，她站在教学楼的顶层，原本是想要一跃而下的。
因为她太笨了。
一道题讲了十几遍还是听不懂。
就像老师说的，要是他，早从窗户跳下去了。
“一生太短，要去闯荡，去尝试，用双手去触碰事物的温度，用双脚去丈量山峰的高度，不必惧怕眼前一时的黑暗，黑夜的尽头是黎明，越过重重的困难，我们都会成为最好的自己。”
播音部的女同学分享着他最喜欢的句子，软糯的声音传遍校园。
黑夜的尽头是黎明。
我信了。
因此越过了重重的困难，走到了今天，成了最好的自己。
可为什么你的黑夜那么那么地漫长，黎明始终没有来。
现在的你还坚信这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