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捉拿金百万

船老大张广仁也不找强盗了，立刻调转船头返航。没办法，船上的伙计们纵然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但是站在小汪大夫跟前腿不发颤的还真是不多。而且伙计们个个胃口欠佳，要是再和小汪大夫同船共渡几天，恐怕连发颤的能量都没有了。

捕快十分大方地把死强盗送给了小汪大夫。船一靠安庆码头，小汪大夫就兴高采烈地跑到医馆招呼同学们上船共同参观学习。大家纷纷动手操作、交流学习心得、研讨实践与理论的差异，总之都觉得受益匪浅。古人云：“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陆放翁诚不我欺也。

这件事造成了几个明显的后果：

一、史家的伙计们，不论是玻璃店里卖货的还是蒸汽船上找强盗打架的，再也没有一个敢招惹医馆里的几个学徒。

二、不止是史家的伙计们，整个安庆府的人都对几个学徒有了全新的认识，连带着看医馆的眼光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本来冲着史家的名头，医馆的生意兴隆。解剖事件之后，医馆的生意一落千丈。人们对于进了医馆之后，会不会被切开来研究一番实在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三、本来看上学徒的人家，立刻断绝了请媒人说亲事的念头。到医馆里都有强烈的危机意识，请一位回家朝夕相处，就算感情好不会被动刀，长期的精神压制之下，发疯的概率一定很大。

四、史凡生直接把那艘蒸汽船送给了医馆，具体来说就是送给了几位学徒。不送也没有办法，再也没有伙计肯上那艘船了。不但没有伙计肯上船，整个安庆府就只有这几位学徒肯上船，就算是医馆的老大夫也不肯上船。

然后史凡生就亲自跑回浮山向史健诉苦、告状。

史健亲自跑到安庆府对小汪大夫进行了严厉地批评教育。批评的主要内容是说小汪大夫做事毛糙、心性太急，不考虑他人的感受，严重影响了医学在普通大众心目中的形象。

史大老板要求，以后再解剖的时候，一定要找到一个安全隐秘的地方，绝不能再发生让别人看到的事故。同时，史大老板又要求史凡生，以后再碰巧看见有死了的海盗，偷偷送给这几位学徒一个半个的。史凡生已经有心理阴影了，表示送一个两个都行，送半个就不行，即使是小汪大夫亲自把死人切成两半都不行，必须整个拿走。

史大老板也不是一味只提要求，史大老板这回来，还亲自给史凡生送来了两艘新船。不但在数量上给予补偿，船的质量也有了质的提升。

新船是史家研究院的最新成就。船以钢铁为骨架，以木材为外壳，并在重点部位布置了钢板作为防护，其坚固程度远远超过传统的木船，也远远超过了一般江河上运输用船的需求。

史健带着史凡生观看新船时，史凡生开心得像新娶了媳妇。

“蒸汽机舱全部用铁板包裹起来了。”史健介绍他的得意之作，“这样就大大降低了发生火灾的可能。”

“是啊，是啊，以前的木船特别害怕着火，我们的蒸汽船又是一刻不停地烧火。这下子可是安全多了。”史凡生连连称好。

“船头、船身外面都可以加挂钢板，就算用炮轰也能抵挡一阵。但是平时就别挂钢板了，不要太招摇，我们这又不是战船。”

“好，好。要撞别的船的时候再挂上去。”

“这回能用钢铁做船的骨架，是因为我们终于做出了螺栓和螺母。有了螺栓和螺母，我们就可以方便地把不同的零件连接为一个整体。可惜我们现在还不会焊接，没有办法用钢板做船的外壳。现在还是只能用木头做船的外壳。”

“师兄，你想得也太多了吧。咱这船肯定是天下第一了。有蒸汽机推着船跑，有钢铁骨架撑起来船，还有钢板护甲。你说吧，要收拾哪里的强盗？我看收拾倭寇都绰绰有余。”史凡生有了这船，想着打架可以天下无敌了，对于史健说的什么螺栓、螺母倒是并不在意。船怎么造的他不管，船好用才是他关心的。

“打倭寇，自然有俞大遒将军和戚继光将军。这几年，倭寇在两位将军奋勇作战之下，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气焰，相信没几年就得全部完蛋。打倭寇和我们没有关系，打强盗也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这船就是运货的。记住了，我们的船就是运货的。”史健一再叮嘱史凡生，要端正自己的态度，不要把大好的青春浪费在打架上。

史凡生嬉皮笑脸地答应着，看史健说话的态度，也不像是认真的。

史凡生有了新船，心里暗暗下定决定，要在半年之内，把差点要了他的命的强盗金百万抓住，好好出一出心中的恶气。同时，那金百万也是重要的人证，是收拾桐城县方可文知县大人的外甥单应强的重要手段。

史凡生一腔热血沸腾了——又凉了下来。所有南直隶、湖广、江西的水上强盗都强烈反对史凡生的计划，他们认为，不能再让史家的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二掌柜的再在长江上下到处惹事生非了。这些水上强盗中的绝大多数打成了一致意见：坚决改变史家二掌柜的找强盗打击的恶习。

但是这些长江上的强盗们都被史家二掌柜的打得屁滚尿流，正面对抗不是一条合理的出路。这时候，有一位高人指点了强盗们。孙子曰：“我不欲战，虽画地而守之，敌不得与我战者，乘其所之也。”翻译过来的意思是：我军不想与敌军交战，即使随便占领一个地方进行防守，敌人也不能迫使我军决战，那是因为我们设法改变了敌人的行动目标。

史家二掌柜的的行动目标是啥？是那个不长眼的金百万啊。怎么才能改变史家二掌柜的的行动目标呢？打又打不过，送礼又没有人家有钱，怎么办呢？高人指出，唯一的办法就着落在金百万上。

既然史家二掌柜的要的是金百万，那么当他抓到金百万之后，就不会再惹事生非了。于是，长江上的强盗们前所未有地联合了起来，终于把金百万从十分隐秘的窝点搜了出来，老实不客气地捆起来，连同金百万的手下，一共35人，乘着两艘大船来到安庆府的码头。强盗们把捆着金百万一伙的船停到码头，乘着另一艘船疯了一样顺流而逃。

就这样，史凡生因为两艘新船而产生的万丈雄心，一点也没有施展出来就实现了目标。就像开着外挂打游戏，虽然赢了，但是心里的愉悦是打了很大的折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