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监控室二

“6875！6875！”X-1540大声喊着。

Y-6875没有反应。

“控制计算机，检查Y-6875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的。”硬邦邦的计算机语音回复，“心脏骤停，很大概率是突发心脏病，需要立即进行治疗。请立即转身，向前30米，右转向前10米，取出除颤器。回到患者身边。你接受过急救培训，应该会使用除颤器。”

“是的，我会使用除颤器。”X-1540拎着除颤器边跑边说。

“已给予紧急进入授权，不得带入任何私人物品，请只对患者进行急救，不得接触任何设备。”

“是，明白。”

“你的所有行为都会被记录。”

监控室的玻璃门一打开，X-1540立即冲了进去，把除颤器“咣”地放在Y-6875身边，启动了除颤器。除颤器伸出一只机械臂，刺破Y-6875胸前的衣服，放电。

Y-6875醒过来说的第一句话是：“好像你没有给我进行人工呼吸啊。”

“你是假装的吗？”X-1540瞪着Y-6875，“电击的感觉好么？”

“感觉差极了，简直是太失败了。”Y-6875躺在地上，虚弱地说，“咱们能重来一回吗？这回带人工呼吸那种的。要不这电击就白挨了。”

“活该！我他妈的违规跑监控室里面，不是让你耍着玩的！”X-1540怒气冲冲地拎起除颤器，径直走出监控室。

Y-6875听着怒气冲冲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一路横冲直撞、渐行渐远，仿佛走出了他的思想界限。

Y-6875挣扎着爬起来，嘟囔着：“开个玩笑都不行，这家伙的脾气也太大了。以后谁娶了她，可是要一辈子小心谨慎、慎言慎行了。”

他捡起地上的数据棒，插到数据读取器里。

这只数据棒是他上午从数据中心领取出来放到监控室的保险柜里的。一路上由5个数据中心的保卫人员护送监视。

数据读取完成，Y-6875把数据棒放回到保险柜。今天的任务基本就算完成了，当然还有坐在屏幕前发呆和无所事事，直到今天的时光机运行完毕，把客户送回到50年前。

他坐在椅子上，开始想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脏这么脆弱，之前每年一度的体检都没有查出心脏有什么问题。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是相当好的：身材高大魁梧，既有爆发力又有耐力，常年坚持健身，三千米能跑到十分以内，应该算是比较变态的成绩了。

他回忆最近的生活，没有什么不良活动。既没有熬夜，也没有纵欲，他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不管是活的还是机器女朋友都没有。他作息规律，没有暴饮暴食，也没有吃不健康食品。为了健身，上次吃油炸食品都是几年前了。

他最为忧虑的，是公司发现了他身体上的问题后，他的职位估计就保不住了。尽管刚才他假装是在骗个人工呼吸，但那也得算违规让人进入监控室，搞不好还是得被开除。他只希望公司没有人发现今天监控室里发生的事情，希望那个安保主管一如既往地吃人饭不干人事。

心里一团乱的Y-6875调出刚才的录像，看看刚才的情况有没有什么破绽或者可用的借口。尽管心情沮丧，当看到X-1540在监控室门口脱掉外套和鞋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X-1540过分地实在显得非常可爱。控制计算机说不能携带私人物品，她就把外套和鞋子脱了。可惜她又没有彻底地实在，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X-1540怒气冲冲地抓着一大堆除颤器、衣服、鞋子往外走的时候，高跟鞋的鞋跟撞到门框上，把鞋跟都撞掉了一个。如今那鞋跟还在门口躺着，不知道X-1540会不会回来找她的鞋跟，也不知道她现在跑到了哪里。

有人进入的提示音响起，下午的工作开始了。

上午Y-6875看过了这一次时光机使用者的资料。使用时光机的大人物叫史健，曾任本省的保卫部部长。据说是一位文武双全的人物。当然，每一位优化人在各方面都具有很好的潜质。不过这位史健大人把潜质发挥得比较充分，在众多优化人当中脱颖而出，不但担任过高官，并且人到中年辞官经商，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就。

这位大人物如今瘫坐在轮椅上，由一个人推着进入了43号厂房。推着史健的人应该是他的儿子，史修。

每个优化人都有父母取的名字，不像传统人这样统一由政府给予编号。有时候，Y-6875有些羡慕优化人的这种权力，他想象着给自己的孩子取好听又有气势的名字，他对史健的几个孩子的名字不以为然。史健有三个孩子，分别叫史修、史齐、史治，推着史健的是史修，这一次和史健一起进入时光机回到50年前。

据说，乘坐时光机的乘客，不但可以回到过去，而且还可以使身体恢复年轻的状态。说“据说”，是因为所有乘坐时光机而去的人，已经前往了平行世界，回不来也传递不了信息。关于时光机的一切，只是当初设计建造时光机的那位来自未来的人信誓旦旦的保证。开始的时候人们并不信任他，只当他是个疯狂的骗子，但是当他准确地预言了多个非常偶然的事件后，很多人选择了相信他，拿出大量财产和自身的命运，赌他没有骗人。

Y-6875羡慕那些有足够财产可以乘坐时光机的人们。没有任何传统人有机会赚取那么大量的财产，即使有足够的财产，轮回公司仍然拒绝为传统人服务。

史健和史齐身边还有一个人，是轮回公司的服务人员。为时光机乘客服务的服务人员收入很高，她们是比安保主管还倒霉的优化人。安保主管可以在任何时候都放飞自我，一切工作由传统人手下进行，时光机乘客的服务人员就没有办法了，因为时光机乘客绝对不能容忍由传统人送他们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程——毕竟能够乘坐时光机的都是富豪。

人员信息验证正确，Y-6875百无聊赖地看着那位女***人员。虽然感觉在屏幕上监视一位女性有点变态，但是总强过在屏幕上监视两位男性。Y-6875对自己进行着安慰，喜欢看女人是天下大部分男性的本能，算不上变态。而且，这是他的工作，是他为了吃口饭不得不做的任务。

于是他心安理得地看着那位女士款款的步伐，暂时忘却了心脏病发作的烦恼。

看着看着，他觉得女士的步伐有些不对。Y-6875仔细探究女士的步伐，猛然发现不对在哪里——她穿着一双鞋跟断掉了的高跟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