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笑点低的鼻孔朝天兄

为了凸显中华上国人士的气度，江小八当场就和鼻孔朝天兄、大熊兄把这七零八落的10两银子给分了。作为主使，江小八才不干收下好处自己独吞那种没有格调的事。鼻孔朝天兄平时里见的银子也多了，根本瞧不起江小八递给他的那两三两散碎银子，一撇嘴就把银子转手给了大熊兄。

要说大熊兄也是见过世面的，就算口袋里没有几分银子，打劫的时候看到的银子也不少。在这个隆重的场面中，大熊兄毫不犹豫地鼻孔朝天兄递过来的银子连同自己那份——一起揣兜里了。

江小八十分想把自己的那一份也给大熊兄算了，那样才能更加充分地体现中华上国人士仓廪实而知礼节的高大上形象。但是江小八的心目中，总分是100分，去掉10分，还有90分的心愿是把银子揣自己兜里。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真是一位知行合一的好同志。

江小八本来不过是一个最底层的官兵，要啥没啥，可不能和鼻孔朝天兄一样装大半蒜。毕竟，张广信同志作为史凡生二掌柜手下得力干将，做的都是几百两几千两的生意，二掌柜的平时手指缝随便漏一点缝给张广信，那银子的重量就够把江小八砸成江扁八了。

人总是要首先解决了温饱问题，然后才能考虑装蒜的问题。

口袋里有了银子，江小八的心情也愉悦了起来，说的话多了，嘴咧的大了。在岛津贵久同志眼里，江小八实在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挫人，也不知道史健那家伙是怎么选的，找这么个不靠谱的家伙来和他谈生意。要是他史健那几百号人都是这么个水准，还能在大明朝赚了几万几十万的银子，那么——大明朝真是一个人傻钱多的好地方，十分值得打将过去抢了银子回来，把自己的地方铺上三寸厚的银地面。

岛津心里一边鄙视着江小八、史健以及大明朝，一边盘算着抢来银子之后怎么花，同时还热情地询问：“请问，贵主公打算什么时候到岛上去呢？我这里也得好好准备一下，欢迎贵主公来到他的领地上。”

“啊。这个小人可不知道，我家主公也没有细说。但是小人想，我们史家这几百人自从离开大明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海上飘着，只有那么两个来月在荒凉的岛上住了一小段时间。我们史家的人都非常希望尽快到陆地上安顿下来。小人这里的事一办完，想必我家主公就会立刻搬到岛上了吧。”

“很好，很好。”岛津搓着手说道，“请江使者回去向你家主公说明，搬到岛上之前一定要和我先打个招呼，我好多多准备，不要怠慢了贵客。”

“好说，好说。小人一定把殿下的意思原原本本地转达给我家主公。我家主公乐善好施，在大明朝的时候人缘就是非常好的，和殿下详见一定会一见如故，就像是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样。我家主人身材高大，就像那梁山上的英雄武松武二郎。殿下年岁比我家主人略长，可以比作武松的大哥武大郎。”

以身材二论，说岛津贵久是武大郎，未免有点委屈了岛津同学。当然，仔细比较下来，委屈的也就那么一点，要是武大郎穿上底厚一点的鞋，也就说不上有什么委屈了。

《水浒传》写作于元末明初，嘉靖年间在大明已经是家喻户晓，但是在日本还没有出版过，岛津贵久同志也不知道其中的究竟。但听江小八把史健比作武二郎，把他比作武大郎，不免得意，心里对江小八的鄙视又多加了几分。

岛津同志正在得意，瞥见鼻孔朝天的张广信面红耳赤，五官扭曲，似乎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史家的使团三人组里面，也就张广信看起来还稍稍靠点谱，就是来了一句话也不说，光是干瞪眼。岛津同志看张广信的样子，相信鼻孔朝天兄一定是被作为主使的江小八给气的，估计要不是进门之前就把刀放在外面了，这位鼻孔位置与众不同的老兄很可能一刀砍了江小八的脑袋倒提在手，让贼眉鼠眼的江小八也体会一下鼻孔朝天的感受。

看见岛津贵久同志看张广信的表情奇怪，江小八朝张广信看去，也被张广信吓了一跳。既然事情已经办完，江小八赶紧告辞出来。一出了岛津贵久同志的房门，鼻孔朝天兄的身体都抖了起来。看得江小八越来越害怕，不知道张广信这是被什么鬼给附体了。

好不容易走出了岛津大名的宅邸，张广信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作为一位前失败的玻璃销售员，张广信销售业绩十分不理想，原因有很多，其中一条是史凡生要求销售员进行微笑服务。顾客普遍反映，张广信的笑容实在是太不招人待见了，看起来就像恶鬼见了生人似的。要是张广信笑出声来，那就像是见了生人一小段时间之后的恶鬼——那是刚吃了人的心满意足的恶鬼。

总之，张广信的笑容和笑声是对喜悦的一种反人类的表达，把岛津宅邸门口两位站岗的武士吓得一哆嗦。就算是随时准备为了主公献身，即使是切腹也不会眨眼的优秀武士，在张广信的笑声打击之下也会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真的切了腹，这会儿正在阴曹地府里听鬼叫。

张广信的笑在贩卖玻璃的时候导致了巨大的失败，但是在剿灭强盗的战斗中却是大显神威。史家玻璃店的伙计们总结道：广信一声笑，胜过十发炮。

江小八的腿已经不大听使唤了，他小心翼翼地问：“张哥，你所笑何事？”

“他妈的，你小子是不是平时净听人说书了？”张广信好不容易把笑声压制了一点，一边晃晃荡荡地走着，一边问江小八。

“小弟没事的时候确实喜欢听人说书。反正说书的也不敢找我们这些当兵的要钱，不听白不听。白听了还能给说书的招点人气呢。”

“你小子这张嘴啊。你就不怕岛津那小子知道水浒传的故事？你说他是武大郎，哈哈哈哈。还真他妈的挺像的啊。哈哈哈哈。”

江小八眨巴眨巴眼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对张广信说：“张哥啊，就这么一句话就把你乐成这样了？”江小八大摇其头，“张哥这要是整天和小弟在一起，每天笑那么几声，咱们史家还不得散伙啊？”

“散伙？怎么就散伙了？你们俩说些什么啊？”大熊一男左看看右看看，实在难以理解大明朝的人都是些什么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