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一辈的恩怨
离高考越来越近，每个人都在埋头学习，当然啦，我也是。
晚自习结束时，罗小沁问我上不了藤大怎么办呢？我觉得问题考住我了，所以整个回家的路上我都在想这个问题。
我难得这么认真的思考问题，以至于我把前面的莫名跟丢了，自从他说我可以跟着他之后，我又恢复了跟屁虫状态。
但是，他干嘛走那么快嘛，我开始飞快的跑，没准在拐弯处还能看到他呢。
没有看到。
只能继续往家走，路过莫名他们院子的时候看到里面停了辆豪车，李茗菲和一对中年夫妻从车里走了出来，莫名的爸爸莫谦满脸寒霜，但也不想在外面表现出来让人看了笑话，就让他们进了屋子里。
我只看了一眼，就回家了。
吃完饭洗好澡，我坐在桌前写作业，有人发了手机短信给我。
“出来，小变态。”
？
谁啊，莫名其妙，我没理，继续写我的作业。但是，小变态？
我看着短信界面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莫名？他哪来的我手机号啊？
赶紧穿好拖鞋，我就悄悄地走出家门。我妈早就睡觉了，并且睡得很熟，打雷下雨什么的从来就没吵醒过她。
跑到楼下，没有人，我走出院子，莫名靠在墙边，慵懒的，冷漠的靠在那。
“嘿，怎么啦？”我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他抓住了我的手，没说话，然后拉着我往院子后面的小树林走去。
我紧张的握紧他抓住的手，结巴地说：“那个，会不会太快了，我……我们就快高考了，要不，高考后再说？”
他回头疑问的看着我，“什么太快了？”
看来他不是那个意思哈，我尴尬的理了理头发，“额，都晚上十一点了，怎么突然要出来啊？”
“我看你房间的灯亮着。”看我懵懵的看着他，捏了捏我的手说：“有在好好学习？”
我肯定地点点头，有点害羞，“我也想上藤大啊！”
“嗯，挺乖的。”说着拉着我继续往小树林里走。
我还在甜甜的回味他说我挺乖的这句话，就已经被带进了小树林，里面居然有个小树屋？
“这个树屋什么时候有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从来没进来过，怎么会知道呢？”
莫名说着树上的梯子开始往上跑，树屋并不高，很快就爬了上去，然后示意我爬上去。
等进到树屋我才发现里面有一个小床，房间里干净整洁明显是被人收拾过的。
“这张床还是我小时候睡得，所以比较小。”
他说着就躺到了床上，腿太长了只能伸出床外。我拉着个小凳子乖乖坐在他旁边，等他跟我说一些我不知道的故事。
他看我坐在他旁边看着他，捏了捏我脸问我怎么这么乖！
我内心简直快害羞饭爆炸了好吗？但是还是得装的很淡定，“我猜你今天心情不好，你每次心情不好都会来这吗？”
“嗯。特别不好。”
“那你跟我说说吧，我……”我？我突然意识到我可能有点太得寸进尺了，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能听吗？”
“嗯。”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开始慢慢的说了起来。我看着他很平静的诉说自己的不开心的时候，真的很想告诉他，这样的他也很乖。
听完他说的，我才知道，原来自从莫名的父亲莫谦破产后，每天都有人来催债，莫谦终于在某一天承受不住压力想要跳楼自杀，是莫名的妈妈看到了劝住了他，当时莫名也在场，他目睹了父亲想自杀之后就变得不爱说话，他的妈妈有天去买菜的路上遇到催债的人的恐吓之后从此也变得精神状态不太好，而莫谦看到老婆孩子因为自己变成这样，还是鼓起勇气重头再来，这间树屋就是当年莫谦买这个小区买房子的时候把后面这片树林也买了，在里面建了个树屋给莫名玩，因为当时他们都以为这孩子得了自闭症。
“那李茗菲呢？我今天看到他们了。”
“他们了解到我爸一直在搜寻证据，所以让李茗菲邀请我父母去他们家做客不成就只能亲自上门了。”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大人的恩怨总是能牵扯到小孩，伤害避无可避。
“今晚她爸爸拿出很多钱说让我爸别再因为过去的事跟他作对了，我妈发疯了一样让他们滚，吵了很久……可悲的是，我甚至没有在她哭的时候安慰安慰她。”他没有说的是，当年他妈妈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差点掐死他。
“这里干干净净的是我妈每天来打扫的，我不怎么和她说话，她也习惯了，但是每天早上都会来这里打扫打扫，可能是因为我们并不亲近的这些年我大部分时候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我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真的好想你抱抱他。
“还有你，我一直都知道你从小就跟在我后面……”
“很讨厌吧。我还记得你在院子里玩，我站在阳台上看着你的时候，你抬头的眼神，特别恐怖和……厌恶。”
“厌恶？”他好像在回忆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可能不是只针对你，我一直是生人勿近的状态，被你跟着其实并不讨厌，有时候回头看你屁颠屁颠跟在后面还挺可爱的。在我这里，不管你是跟在我后面是因为比较有安全感还是因为你特别喜欢我的原因我都能接受，知道吗？”
“那你那天为什么说我是变态？”我委屈的撅起嘴巴。
“早上出门就发现你趴在栏杆那透过藤蔓看我，看你成天偷偷摸摸看我太累，想让你正大光明看啊。当时只是想逗逗你，谁知道你这个小变态能记这么久。”
这个对外浑身散放寒气的男人跟我说当时只是想逗逗我？我TM能知道他当时的语气只是想逗逗我？
“事实上我每天都能听到你妈在楼上问你趴在那瞅啥。”
what？好吧，我可能默认为他是聋的，听不太见外界的喧哗。
“那你知道我妈和你妈之间发生过啥吗？”
“没听说过，不过应该不重要吧。”他揉了揉眉心，很累的样子，我猜他肯定很困，于是提议先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上课呢。
他很乖的点了点头，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站起身，带着我走出了树屋。把我送到院子门口，他捏了捏我的脸，看我懵懵的，他轻轻地笑了笑。
“回去吧，好好休息。”
后来我才知道，那些莫名没有说完的故事远比我想象的更让人心疼。当年我妈去隔壁楼找王阿姨出门买菜的时候，听到一楼莫名的妈妈在房间里哭叫，而一个小小的声音快喘不过来气的说：妈，我是莫名啊，你放手，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幸好门没反锁，我妈冲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小小的莫名被掐的满脸充血，她一把推开陆新兰，把莫名抱起来往医院跑，怀里的小孩却在昏迷前用虚弱的声音告诉她不要报警带走他妈妈，他的妈妈只是忘记吃药了。
那天的陆新兰的确是忘记吃药了，自从目睹了丈夫想跳楼，被催债的人恐吓后她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经常半夜做噩梦醒来，甚至特别易怒，开了药吃之后好多了，但那天她忘记吃药了，看着课桌前安安静静写作业的莫名，她觉得这么美好的东西一定要破坏掉……
这件事之后的每一天，她再也没忘记吃过药，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也渐渐好转，但她的儿子却再也没开朗的对她笑过。
而在我妈曾经还是个富家千金的时候的确和莫名妈妈是好朋友，两个女孩子生活优渥，每天的烦恼就是有太多男孩子喜欢，只不过，自从我妈嫁给我爸之后就和以前的生活渐渐剥离，莫家破产后，莫名妈妈更是不能相信这些事实，总觉得所有人都在嘲笑她，即使搬到了隔壁楼也不愿意和我妈再续姐妹情缘，也是，我妈也不愿意跟落魄了的曾经的闺蜜互相感叹他们的悲惨命运。
这些都是我妈后来告诉我的，我听完只觉得心疼，那个时候的我在干嘛呢？我可能坐在客厅里开开心心的看着动画片，吃着小零食。
即使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我们，我也从来没觉得自己缺爱。我妈虽然喜欢动不动骂我，但该心疼我的时候不要太心疼。而那个时候的莫名在经历了父亲要跳楼，母亲甚至快掐死他的之后，会露出那种厌恶全世界的眼神也不奇怪了。
我开始庆幸我选择了每天跟着他，即使我们没有说过话，但至少我真真实实的陪着他，不知道有我跟在后面他会不会没有那么孤单了。
从树屋回到房间，我躺在床上开始想着莫名说那些话时候的神情，平淡的叙事，平淡的表情，我想哪怕从中看到一点伤心，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抱抱他，结果并没有。
这更加坚定了我要考进藤大的决心，以后都要陪着他啊，这个我喜欢的让我无限心疼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