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碧芳
“清秋姐怎么这一路上都不说话？”Lisa发现清秋心情沉闷。
“我本来话就不多，也没什么可说的。”
清秋一靠近句成，心就发慌，于是走在前面，心道：“奇怪，这是怎么回事，这人身上究竟有些什么经历？”
句成再见清秋，一路上也想找机会和清秋说说话，但见她高冷得紧，又打消这念头，悄悄看着她的背影，有一句没一句地和Lisa聊着。
“句成，我向你道歉，上次是我太过了。”Lisa以为他还在生自己气，见这气氛冷清，先给个台阶下。
“习惯了，没什么。”
“你这什么话，好像我欺负你一样。”Lisa火大起来。
“好了，别吵，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晚上去现场。”
Lisa闭上嘴，似乎十分忌惮清秋。
“为什么要晚上去？”句成问。
“我们要找的东西晚上容易出现。”
三人找了家客栈，又点了一些吃的，边等天黑下来，边打听些消息。
“神仙姐姐，我听说道宗有好多神奇故事，比方说呼风唤雨，什么穿墙术，法术什么的，可是真有其事？”句成问道。
清秋听他这么一叫，脸一阵红：“干吗这么叫我？”
“姐姐生得美若天仙，怎么称赞都不嫌多。”
“那我呢？”
“说真话？”
“你找抽是吧，快说！”
“这、这，有可比性吗？”
“什么意思？”
“一个是天上的彩虹，一个是地上的野花。”
Lisa一脚踢翻句成坐的凳子，骂道“滚！”
清秋听这么一说，脸更红了。
“你们别闹，其他桌的客人都在看着咱们了。”
“好好，不闹，不闹。”句成拍拍屁股，扶起凳子坐下，“神仙姐姐继续说，讲讲那些神奇的道宗法术呗。”
“道宗法术的修炼，以信为入门，以静为道果。相信才可与仙祖建立联系，遣欲才能心常清静，改变眼耳鼻舌身意的接收频率，得仙祖引导，采天地之灵气，将自我超频，便是神通。污浊欲念，仙祖不喜接近，另一些东西倒是喜欢，类似量子纠缠，同频相吸引。现世人专注于争权夺利诸多欲求，我执傲慢，不得清静，灵能便会散乱混浊，也难得修成。”
“我知道了，林叔也讲过要除欲，这样才能接收高频纯净数据。”
“遣欲是初阶，除欲则是高阶，一口吃不成胖子。欲望也是你的能力，要被你所控。有时候欲望可以帮助你，有时候欲望可以毁掉你，用于正道就好。不过最终还是得六欲不生才能达到修行的更高层次。”
“道宗和禅宗有什么区别啊？”
“若论究竟，本无区别。两宗经典都探究到空无所空境，都讲究入大乘探真如本相。三万六千法门，不过是为众生开的方便法门，只因众生根基不同，才有了分门别教。道宗讲究性命双修，修性修的是品德境界，修命修的是长生神通，开悟一层，身家性命实证一层，直至肉身升华。先师们由悟而创下无数道术，本意是用道术来证其所悟，从而增加修行者的信心，可惜有些修行者过于看重术，而忽略悟道，落入歧途，结果反而毁了自身福德性命。禅宗则是今生修来世福，不愿花工夫在修命上、术上，重空性、觉性、自性，快速证悟空性，适合智慧者、愿速入究竟法门者修行。我的理解大致如此。”
“哦，这样啊，可神仙姐姐，修行有什么好啊，就算成了，什么都空了，没了欲望，也就没了乐趣，社会也不会进步啊。”句成道。
“所欲所求一场空，如镜中花水中月，求不得则心生烦恼，求得终究是留不住亦是烦恼，忧苦身心，但沉苦海无边。”
“不识苦哪里知乐，只要值得就行。”
清秋笑着摇了摇头，道：“什么是值得的呢？”
“爱情难道不值得？”Lisa问道。
“哼，有几人懂爱？付出一分便指望拿回一分，不过一场交易，却安了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清秋脸色一沉。
“这……神仙姐姐心中的爱是什么？”句成问道。
“海枯石烂终有时，天毁地灭不离君。”清秋头脑突然闪现这句诗，便冲口而出，似乎有人曾经这么说过，细思从何而来，却毫无思绪，只得岔开话题。
只是听了清秋这句，句成心头莫名堵了一块石头。
“留意其他桌的客人在说什么，打听消息是正事。”
果然，隔壁桌的客人在低声说道：“好惨，说是烧死上百人，有消息说，镇长被撤，相关部门负责人被刑拘。”
“听传闻说，火是同时在每栋建筑烧起的，在起火的前几晚，夜里总听到有人在叫一个人名。狗啊猫啊啥都跑出镇子了。”
“听说上边还派了部队来调查，整个现场现在都还在封锁。事态可严重了。”
罗南古镇现在已经是一片焦土，整个区域已经被围上铁丝网，设了岗哨，几十名士兵持枪在附近巡逻，每隔50米，还安装有摄像头，俨然已成军事部署。黑暗中三条人影悄悄靠近。
Lisa的两腿外侧挂了两把短弩。清秋背着两把霰弹枪，里面的每颗子弹都刻着符咒，腰间还挂了个布袋。她见句成没武器，从布袋摸出一把青铜短剑递过去。
“你们的那么酷，给我这么个小东西？”
“爱要不要，我还不舍得这辟邪短剑呢。”
“要，神仙姐姐给的我都要。”
“矫情！”Lisa瞪了一眼句成。
“神仙姐姐我们怎么进去？”句成道。
清秋从包里拿出一张金属符，划出一道弧线，射向天空。
“别说话，就这么进去，他们看不见我们了。”
“这是隐身符。傻子，快走。”
三人进了镇子，只觉阴风阵阵，残砖烂瓦。四处有白色的人形印记。
“死这么多人，该不会有恶鬼吧？”Lisa的声音有点发抖。
“有，就在你身后，黑乎乎的在拉你的衣服了。”句成阴森地回答。
“啊！句成，你混蛋！”
“鬼有什么好怕，不是你害的他们，他们就不会找你，鬼还怕人呢，人的阳气重。”
“我要跟紧点清秋姐，你这家伙太可恶了。”
清秋摸了下烧黑的柱子，又闻了闻，有一股轻微的酸味，说道：“表面看起来没有异常，就是一场火灾，可这些燃烧的柱子却很规则地四处倒塌，而且燃烧程度几乎一致，说明是同时着火。”
“哦，也就是说，有单个火源，应该是从中心扩散出有规律的痕迹。”
“小子，挺聪明的嘛。”Lisa道。
清秋口中念咒，右手拈个剑诀，左手掏出一张蓝色金属符，射向空中，一道光环扫描这片区域，没多久飘浮在半空的金属符投射出案发现场的全息模拟图像。
几条光影围坐在一处，一名妇女模样的光影抱着孩子，那孩子挣脱妇女跑开蹲在地上看着什么。
清秋走到孩子位置，蹲下又站起，手里多了一根青色羽毛。
清秋收起羽毛，对着那几条光影说道：“我为你们做个简单法事，你们去你们该去的地方吧。”
句成和Lisa见清秋对着空气说话，又在地上插了三支香，念念有词，不敢再多说半句。
等做完法事，天已蒙蒙亮。清秋拿出一张符，折了只鹤，将那根羽毛夹在中间，手指往空中比画，那纸鹤腾空飞向后山。
“跟上，我们去抓凶手。”
大家进入后山深处，纸鹤落在一条溪流边。清秋示意两人放轻脚步，三人躲在一处灌木丛后，戴上暗能探测器，静待猎物出现。
“那东西能瞬间点火，要特别小心，只能突袭将它快速拿下，否则整座山烧起来，我们都会丧命。我会潜到它附近偷袭，Lisa远处支援，如果有异动，一箭射死它，随机应变。”
“好！”
清秋见句成面有异色，问道：“怎么了？”
“神仙姐姐……”
“不要再这么叫，道宗无论年龄，辈分相同的都尊称师兄。以后叫师兄就好。”
“哦，师兄，我、我尿急！”
Lisa皱起眉头：“懒人屎尿多，躲远点去。”
清秋扑哧一笑，脸颊微红。
“远一点，味道重，不要惊动了那怪物。”
句成答应一声，弯着腰朝南方溜去。
没多久，远处传来声音：“碧芳，碧芳。”
清秋和Lisa两双妙目对视。
“在哪里叫？”
“南面。”
“不好！”
此时，句成刚要方便，忽听背后有人叫：“碧芳。”
句成打了个冷颤，缓缓扭头，只见一块青石上，一只像丹顶鹤的鸟正盯着自己。奇怪的是它竟然只有一只眼睛，一条腿，翅膀黑色，其他部位则是青色羽毛。“碧芳。”那鸟又叫了一声，伸开翅膀，脚下的石头哧哧作响，竟然发红。
句成心怦怦响，眼见异鸟要发作，心想鸟类最喜欢比美，遂决定试试一计。他缓缓展开双臂，嘴里也叫着：“碧芳。”
那只异鸟不知所以，也跟着叫了起来。
句成缓缓后退，一脚踩上树枝，噼啪一声，那异鸟受到惊扰，眼露红光，四周气温骤然升高，眼看一场大火就要烧起来。“嗖”！一支铁箭射向异鸟。那异鸟全身笼上一层黑烟，张开黑色翅膀，“叮”的一声拍下铁箭。
“别停下，一起攻击，绝对不能让它燃起大火。”清秋大声喊道，与Lisa跃出草丛。异鸟扇动翅膀，一支支黑色火箭射向二女，藏身的草丛立刻燃烧。
“我什么都不会，我该怎么做？”句成大喊。
“你跳舞啊！”清秋没好气地说道。
“碧芳，碧芳，你看我帅不帅，我跳舞给你看，好不好？”句成手舞足蹈，真就似只猴儿上蹿下跳起来。
“这个白痴！”Lisa骂道。
“Lisa，接住爆炸符，绑在箭上，拖点时间。”
Lisa一个飞跃接住新符，穿在箭头上，一箭射去，一声巨响，那异鸟被炸出十米远。
“五帝五龙，降光行风。
广布润泽，辅佐雷公。
五湖四海，水最朝宗。
神符命汝，常川听从。
敢有违者，雷斧不容。
急急如律令！”
清秋一支符箭射向空中，乌云凭空忽现，接着哗啦啦地下起雨来。
异鸟身上冒出青烟，燃不起火焰，便飞快向清秋射出黑烟缭绕的黑羽。
Lisa双手抬起两只弩弓连射，“铛铛铛”射落几片黑羽，却还漏下一片黑羽射向尚在请雨的清秋。清秋一声惨呼，一片黑羽穿透肩膀。那异鸟见得逞，翅膀连扇，黑羽如雨点般急射二女。
“不好。”只见一道绿光闪出，Lisa开启灵能，双手将两把铁弩弓舞作一道屏障，叮叮当当一阵，拦下黑羽。
清秋刚想叫好，却见Lisa面色有异。原来这异鸟黑羽劲道十足，竟震得她铁弩几乎脱手，虎口震裂，鲜血直流。异鸟察觉对手的衰弱，再次扇动翅膀。二女命悬一线，却听得一声怒吼，一只野兽眼闪红光从天而降，一把按住那异鸟头部，右手持辟邪短剑将它钉进泥土深处，挣扎几下，终于不动。那异鸟最脆弱的本是颈部，此时已被句成一把扭断。
Lisa欢呼：“干得好！”激动得想接近句成，被清秋一把拉住。
只见句成张开双爪，双眼发出红光，冲Lisa一声怒吼，就要攻击过来。清秋赶紧射出一支麻醉针。句成摇晃着走出几步后，一头栽倒。
原来，句成见干扰异鸟不成，眼见队友身处危险，又不知道怎么帮忙，于是捡起石头砸晕自己，让苍狼接管了身体。虽然一举偷袭成功，却也失去了自我意识。
不久，句成醒来，飘忽忽地站起身来，问道：“你们没事吧？”
“你、你的头……你是不是傻？”包扎完伤口的清秋发现句成也受了伤，顺手丢给他一个药包。
Lisa走近异鸟尸体，拿出一台数据扫描仪，将数据收集起来：“等出山就发给林叔分析，没想到凶手竟然是这么只独眼鸟。”
“快看，那鸟化了。”句成指向那异鸟，几分钟工夫，青鸟尸身化作灰烬，随着山风吹散飘落山林。
“果然是从空间虫洞跑出来的家伙，军方怎么搞的，已经控制不住了吗？”Lisa抱怨道，却没留意清秋脸色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