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贼首蓝二

六月，传来福王朱由崧于南京继登大统，号“弘光”帝的消息。虞龙精神大振，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大明不会亡！虞龙一边采取各种奖罚措施，鼓励拓荒开垦，大力发展生产，一边裁减不必要开支，用以继续招募军士，又令刘三牛加强训练，务必打造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

六月，张献忠陷重庆，八月再陷成都，十一月，于成都称帝，国号“大西”。

弘光元年（1645年）正月，潼关失守，西安失守，陕西全境被清军占领，李自成败走武昌，后武昌陷落。五月，李自成率大顺军败走到达湖北通城，在九宫山麓，李自成率十八轻骑登山探路，死于当地民兵武装乱刃之下。

四月，扬州城破，清军屠城，百姓死难八十万，兵部尚书史可法殉国。五月，南京降清，弘光帝被俘。

闰六月，唐王朱聿键在福州监国称帝，是为隆武帝。隆武二年（1646年）六月，清军进逼福建，八月，隆武帝被乱箭射杀于汀州府衙。

十月，桂王朱由榔监国于肇庆，十一月称帝，是为永历帝。

十一月末，清军轻装疾进，突袭农民军，张献忠临急应战，中箭身亡，成都陷。张献忠余部李定国、孙可望等，投奔永历帝，共同抗清。

朝廷政权如走马灯般覆亡，消息传至黄平，虞龙叹息不已。所能做的，唯拓荒开垦、训练军士、催缴赋税、屯积粮食耳。天下大乱，朝廷不知亡存，地主多已不愿缴交赋税，甚至暗自招募民兵组建武装，虞龙深知乱世粮食之重要，或派兵强征，或谈判协商，赋税之收缴，较之正常，十有六七。

日常之支出，亦大为裁减，主要用于招募训练军士，及加固城墙、添置守城器械材料等。城墙加固需大笔费用，钱银捉襟见肘，亦只能是小打小闹式修补了，幸而黄平州城的城墙极为宏伟、坚固，连刘三牛亦是大为赞赏。

这日，虞龙正在中堂处理政务，忽听得前堂响起急急击鼓声，吵吵嚷嚷，似有人在击鼓鸣冤，不禁信步走出。只见大堂之上，一名三十出头的生员，正在与同知林惠之争辩，说教化乃治国之根本，万不可裁减教育费用云云。

生员看见知州大人，眼里一亮，趋步过来，作揖行礼道：“在下州学生员司克文，拜过黄大人。”虞龙抱拳回礼道：“司生员击鼓闯我公堂，不知有何见教？”司克文忙拱手道：“不敢。在下有一事，还望大人斟酌。”虞龙道：“请讲。”

司克文道：“时下动荡不安，战乱四起，教化日衰，本应加强教化，使晓礼仪，何故削减生员教学费用，以使冥顽更生、礼义更失？还望大人收回成命，使教化得以行。”

林惠之在一旁喝道：“大胆！”

虞龙见这司克文年纪轻轻，胆量却大，颇有抱负，心底亦是喜欢，道：“加强教化，使晓礼仪，固应如此。奈何乱世如斯，入不敷出，如何是好？管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时下要务，当节衣缩食，钱银用在刀刃上才是。”

司克文据理力争，道：“四维不张，国乃灭亡！教化之道，时时不能忘也！还请大人斟酌！”

林惠之又待喝斥，虞龙阻止，道：“也罢。林大人，州学生员教学费用之裁减，你酌情处置。”

林惠之道：“是，大人。”

司克文谢过知州大人，告退。

虞龙最为关心的，就是征粮催缴、粮食屯存、城墙加固、添置守城器械材料、训练军士等，日间多往这些地方跑。训练军士交由刘三牛负责，他是完全放心的，就是城墙加固、添置守城器械材料等，刘三牛也负责监督，他也是放心的，倒是那征粮催缴、粮食屯存，他还要花费大量心力。

眼见秋收，又是世上最教人爽怡的时节，虞龙便带上道从、吉安等，到田间上走走。农夫，最喜爱这秋收土地上的繁华，喜爱这秋收土地上的热闹，喜爱这秋收土地上的忙碌，对这秋收的土地，最是眷恋。虞龙亦是。他本就是一个农民，或者说，他的心本就与农民、与这土地，连在一起，这秋收的土地，总能给他满满的欢愉、满满的幸福。

从州城附近，至百余里外的最偏远，多是金黄一片。农夫收割忙。欢笑声此起彼伏。却在瓮安交界处，看见农家在田地间叹气、啜泣，田地里稻谷不见，禾梗败乱，一片狼籍。虞龙只道是地主富绅掠夺，心中怒火，过去细问方知是匪贼。

听闻是知州大人，众农夫围拢过来，哭哭啼啼，一一诉说。原来，这些天村民正要开始收割，却不知从哪冒出数百匪贼，一手执镰刀，一手执棍棒，威迫恐吓，抢收稻禾，旋风一般来去匆忙，村民稍有不从，则棍棒交加。短短数天，也不知他们抢劫了多少村落，割了多少稻禾，伤了多少百姓。

黄平在自己治下已两年余，一向太平，不想竟有如此无法无天匪贼，虞龙怒火不已，当即根据村民提供的线索，部署追踪缉捕。

数百匪贼，当不容小觑。虞龙甚至想到了“叛乱”等字眼，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亲自指挥追踪缉捕，一边派人回去向刘三牛示警，以备随时支援。傍晚时分，终于追上了匪贼。匪贼有三四百人之多，粮食或扛或抬或用板车拉，队伍蜿蜒在山林间。

虞龙身边不过十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远远吊在后面，直至天黑。虞龙找隐蔽处宿营，安排好值守，只待天明再行跟踪。次日一早，却不见了匪贼踪影。夜间，并不见有一丝灯火，数百匪贼竟然就无声无息地不知所踪了。虞龙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这匪贼的反追踪能力、组织能力、行动能力当真是非同小可！

待后援至，虞龙在这附近转悠了数天，附近村民、山民都说，这匪贼头儿当是蓝二。蓝二，革家人，青壮有力，刚烈、狠毒，以贩私盐起家，后结交草莽绿林，打家劫舍，巧取豪夺，积累大量财富，村民、山民说起，无不色变。据说，蓝二多活动于遵义、瓮安、福泉一带，却不知巢穴究竟在何方。

虞龙又在方圆搜查数天，终是觅不到蓝二踪迹。他叮嘱附近村民尽早收割稻谷，还交待衙役及军士多些巡视，以安村民。后虞龙继续不时派人查探蓝二踪迹，只是其行踪飘忽，多不在黄平境内，不知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