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随着圆脸稍胖的管事同那位问星宗中年人到来，四下几百人纷纷噤声，同时把视线聚集向两人。
两人在一圈路牙圈出的空地停住，管事清了清嗓子开始说开场辞：
“鄙人谨代表龙虎客栈，热烈欢迎大家的捧场，此次比武一为会友，二为武艺上的切磋，大家点到为止。
“本次由问星宗的基本功教习王教习作为裁判，共进行两场比武，首场自由发挥，次场以淘汰赛规则角逐出前三名，前三名可以在本客栈的地字号免费住一个月以及每日一顿半吊钱的标准套餐。
“鄙人话讲完了，各位这就开始吧。”说到这里，管事朝问星宗的王教习拜了一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王教习道：“友谊第一，胜负第二！”说着坐在摆在场地边的靠椅上，找到一个合适的坐姿，闭目养神。
场上的人发出一阵欢呼，其中一个肩宽腰壮的方脸大汉走进圈中，朝所有人行抱拳礼，道：“在下黄崖田一二，惯使格斗拳流午门拳。”
格斗拳流午门拳，换言之，就是使的是午门拳，但招式偏向于格斗拳的自由打法。有可能是谦虚，也可能是午门拳学艺不精，转而推脱于格斗拳流，如此，若是招式不够标准或者不连贯，也能免于出糗。
一个偏瘦弱的青年跳入场中，抱拳道：“齐阳周文，擅长鹤首拳。”
“承让。”田一二这才收回抱拳礼。
“承让。”
两人相隔一步之遥，各自摆出防守架势，随后，周文率先使出鹤首拳中的第二式‘衔石探路’，试探对方水平如何。
田一二在进入战斗状态后神情认真，虽然从体格上来看田一二应该占据不少优势，理应出拳硬碰一招，田一二却没有。
只见他左手散拳为掌，挡到对方拳路的前方，右手拳头后撤，略侧腰，手臂肌肉拱起，积蓄劲力，正是午门拳中的‘中沉式’，后接‘上勇式’或者‘平锋式’。
然而周文不为所动，根本不打算对应防守，他的拳头被截下，当即迈进一步，左手拳替换掉右手，同时右手拳打向对方后颈，是第五式‘回首望天’。
……
鲁子奇可是准备等下下场，试试身手的，没有工夫对战斗的两方实况解说。
因此他之后是在根据两人来往招架的动作中估摸两人的武功水平，与自己对上有几分胜算。
圈子很大，有七丈见方，在四角有无盖木箱，箱中放着各种常用兵器，不过是木质钝锋的切磋用具，不过虽然打在身上不会见红，但一条乌青还是可能有的。
随着田一二和周文的上场起个开头，接连有三对人跳出来占了一处场地，互相之间隔着长棍碰不到的距离，不会对其他人妨碍。
鲁子奇站在圈子外围观，身上没有兵器，不如说是身上什么都没带，原本还担心兵器的问题，现在倒是一应具备，只等上场了。
一者，私设的比试一般都拥挤混乱，可能丢了身家物件；二者，悦来客栈的信誉有保证，不然也不会被江湖人推崇。
中途时候，鲁子奇压着不适上场。
那位问星宗的王教习，在中途就睁开了灰暗的眼，关注着场上以便随时冲上场拆分出离切磋的战斗。
然而在中途，朝场外瞟了一眼，直盯着鲁子奇一阵，随后不时朝鲁子奇这边掠过来。
鲁子奇也知道，吴姓女子问过他。
他现在的外在相貌，对于武林中有些资历的人士而言，就如同当初鲁子奇见过的莫小姐，都是经过了精纯内力的长年淬养。莫小姐是魔门宗旗之一掌旗主的女儿，并不奇怪。
就鲁子奇的记忆，只有在阴山城夜间出行，碰见的那位诡异老人有异样。不过，直至今日，鲁子奇也没有发觉有什么变化，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虽然被王教习不时留意，鲁子奇也如视若未见一般。想来他的武功在这些人中处于中等偏下层次，不会入了谁的眼。虽然相貌变得出众，不过推说天生的或者误食了奇花异草，都能勉强解释。
鲁子奇上场，是回应一个少年人的邀战。对手是什么水平鲁子奇也考虑过，估算年轻人与鲁子奇相当或者略胜过一筹。是以决定出战。
鲁子奇行抱拳礼，道：“武台鲁子奇，使旋风刀。”
虽然考虑过要不要编个假名，不过鲁姓虽然不是前三的大族，但也是数一数二的。
武台就是武台乡丛山村，据山匪所言，是被涝灾漫过的地方，其中大半人应该都已经死亡，尸首在沙水中腐烂。
毕竟除了靠水的城镇人和渔民船夫，加上锻炼过水性的武林中人，绝大部分根本不会游泳。
然后，旋风刀法，是鲁子奇练过时间最长的武功，虽然位列不入流的下乘五品，不过使来还是略胜过格斗拳及四合指等几门。
“承让。”对方道，见对手是看上去挺年轻，不过十七八岁模样的鲁子奇，他显然稍松了一口气。要是被对手几个回合就打下来，面子可不好看。
“承让。”鲁子奇听对手自报，记得名字是许一堂，来自黄袍西南的黄崖，使清风剑，不入流的武学，比旋风刀好一些。
黄崖离青玉山比从渊治走要远四五日的马程，走路可能要一个多月。
看打扮，许一堂估计是同样来拜师学艺的，而且是在本年中段的时候，在问星宗的收徒大会落选，也可能是路上发生了什么事，耽误了那三天期限。
两人各自捡了把木兵器，鲁子奇横刀在前，钝锋对敌，视线随着钝锋射向对方，凝聚在对手居正指天的木剑上。
鲁子奇先动，短柄翘首形的木刀在他的手中带起阵阵浑浊的风声，同时脚下不停，快步朝对方逼近。
徐一堂显得镇定自若，一面侧划几下，适应着这把一斤四两重的红色木剑，一面在原地轻跳，扭腰摆手做热身。
……
北边看台的一处雅间窗边。
从这里可以看到敞院中的比武场地和周边聚满的人，从二层落降下来的木质阶梯，正有人逐渐聚来，偶尔也有人从这里走出。
一个黑发披肩的女子坐在椅子上，头朝外面比武的场地看去。五官精巧带着柔媚的面孔微微不悦，玲珑匀称而修长的三指正端起一个装茶的瓷杯。
女子声音平淡有透着冷漠的道：“吴红英的推荐函？”
“是。我拿来看清了署名。”坐在女子对面的是莫平，他一脸正色道，“师承赤霄山赤云派，前些日子蛮州风云榜的第三位郭无异是她的同门师弟。”
“那个木箱子里是什么？”
“问星宗的那位打探过，是夺化门的一些记载，还有汉州正道同盟总盟送来的信件拓本，至于详细……。”莫平说到这里顿了顿。
“嗯。”女子轻轻点头，道，“夺化门的那个叛逃弟子是本宗旗的人吗？”
“应该不是。”莫平不带犹豫的道，“另外几个负责暗子事宜的司将及蛮州部总统领大人，都不会把企图玷污师妹的人收进本门。”
“知道了。这个暗子，也就是叫鲁子奇的那位，”女子说着看向走进场准备与人切磋的目标，道，“你继续负责，必要的时候可以追加人手，一应联络找信得过的属下书信派送。地点在这张纸上，应该离这里差不多远。”
莫平沉默着打开信观阅，困惑道：“怎么不是在悦来客栈的落脚……”还没说完，一个东西飞来。
莫平抬手接下，是一把黄铜钥匙。
“这是钥匙，你找两个人守在那里，还有，你每天都要在那里驻留一段时间。当然，住在那里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