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诺曷钵
皇甫少桦今日便要启程前往吐谷浑,他手中的掌握的马堡虽然可以为他提供战马,但中原的马远远没有吐谷浑的马来得强壮,吐谷浑的马耐寒,饲料要求低,善于丘陵地带奔跑,这种马作战马最适合不过。
此番,他便前往吐谷浑与旧友诺曷钵会面,一来,是为了谈战马之事,二来,是为了帮诺曷钵控制周边部落。
这些年,诺曷钵与其大哥诺曷廆因争单于之位,使部落内损失惨重,如今旁的部落进犯,他已经无力抵抗,只能向景朝求助,但奏折都被压在案底,从未有人提起过这件事。
诺曷钵没法子,只好向皇甫少桦求助,终归他也算是诺曷钵在中原的旧友。
洛静姝将皇甫少桦的战衣扎紧,担忧道:“诺大哥那边局势不清,你们可得万分小心才是。”
“诺曷钵如今已经控制住吐谷浑,只是部落相争罢了,放心吧,我去去就回来,你这边注意着些,我没回来就不要轻举妄动,凡事多跟修能商量,以他的聪明才智,定能保你们无恙,若是危机,就派人来寻我,总之,万不可让自己受委屈了去。”
“我这边无需担心,万事随机应变就是了。”她瞧着他,眼神净是担忧。
“草原一向是弱肉强食,尊崇英雄,谁的拳头硬,谁就能称王,你此番去,定然是万分凶险的。”
“安心吧,我打了多少场战役了,哪一次不是得胜归来,这次也不例外,把心放肚子里。”
话虽是这么说,可洛静姝的心又如何能安,每每他出征,她半夜时常被恶梦惊醒。
她的这个丈夫,在战场上时常身先世卒,这正是她最为担忧之事。她今日心绪难安,越是接近皇甫少桦离开的时辰,这感觉就越甚。
草原人凶捍,此次出行本就是秘密行事,所带人手无多,她的担心皇甫少桦也很理解,他把她拥在怀中安慰道:“没事的,若是我瞧着形势不对,立马先逃了去,你跟孩子好好的,等着我的好消息,等我回来后,就没人能欺负咱了。”
“此话你可牢记了,万事莫出头。”
“好,我全都依了你。”
洛静姝不舍地替他拢了拢衣服,舒心笑道:“我们都等着你平安回家。”
趁这夜幕,皇甫少桦带着随从远去了,只留下还在原地驻望地的洛静姝。
“娘娘,咱回吧。”
洛静姝点了点头,刚走几步,她便停下脚步,对冬青说道:“我这心绪不宁的,去广德寺一趟吧。”
冬青将她搀扶上马车,摆道去广德寺,王妃不信乱力鬼神之事,却喜欢理佛,每次王爷出征,她总要去一趟佛堂庙宇,祈求上苍护佑王爷,这已经是惯例了。
洛静姝虔诚地跪在蒲团上,默默祈祷,冬青将佛签的摇筒递给她,她轻轻摇晃,从筒口掉落一灵签,她赶忙拿起来端详,只见上边写道:九天游龙沉碧谭,巫山芙蓉始出世。
这签面她虽不了解,可也知此签并非好签。
“师父,劳烦您替信女解惑。”
“施主所求何事?”
“求平安。”
那佛陀看了看谜面,平淡地说道:“此乃下签,但施主也无须烦忧,正如此签下半句所言,终有峰回路转时。”
“谢过师父。”
洛静姝从寺庙离开就一直在想签中之意,越是捉摸,越是担忧。
夜晚,圆月悬挂,夏虫合鸣,轻风刮过,让温热的空气有了一丝丝舒爽,在门外守夜的侍女在此凉爽的天气中也受不住席卷而来的倦意,突然,被室内女主人的惊呼声吓醒。
冬青将洛静姝扶起身,将一杯热茶递给她,轻抚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的,以往娘娘也被恶梦惊醒,可哪一次王爷不是平安回来了,这次也不例外。”
“这次的签文如此凶险,我怕啊冬青,快去瞧瞧,有没有王爷的信件回传回来。”
芄兰得令立马飞奔去了,但鹰隼并没有收到关于王爷的任何消息。
“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说不准王爷现在还没到土谷浑呢,我瞧着时间还早,娘娘再睡会,醒来说不定就收到王爷的来信了。”
“我这哪还有睡意,我听到嫣儿的哭声,她往日可不曾如此,我瞧瞧她去。”
皇甫明嫣一向安眠,很少哭闹,今儿却反了常态了,一直哭闹不止,连奶妈都没辙了。
洛静姝的到来更让她们手足无措,都害怕王妃责骂。
“嫣儿,怎么了?不哭,娘亲在这呢,娘亲来陪你了。”
说来也奇怪,皇甫明嫣似听懂她的话一般,停止哭闹,安静地倚靠在她的背上,想来她也知道今日是她爹爹离开家,正思念她爹爹呢。
皇甫少桦一路不敢停歇,生怕途中出了事端,一路披风赶月,整整一天一夜,方才见到多年未见的兄弟。
诺曷钵相较于几年前倒是变化良多,京城中的他,英朗勃发,干净清爽,如今他留起了胡子,眉宇凶横,哪还有当年肆意潇洒的京城公子样。
“你这些年变化倒挺大,若是静姝来,说不准都认不出你来。”
“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若是不留起胡子,装得老成些,哪里镇得住部落里的老人。”
“我这一路走来,瞧着部落气氛倒是挺和谐的,你这统领做得还是不错的。”
诺曷钵扬天喝下烈酒,眼神满是骄傲,不是他自傲,他将这个四分五裂的吐谷浑整合成如今这般模样,他的确有骄傲的资本,草原中年轻一辈的翘楚非他莫属,然而在这个弱肉强食的草原中,为了地盘而大开杀戒的事情还真不少,他这个草原的雄鹰如今被其他部落联合压制,为的就是不让他有空间成长。
“想不到我诺曷钵也有向别人伸手的时候,说来惭愧啊。”
皇甫少桦饮尽杯中酒,说道:“其实我来也非单是帮你,我如今的局面只怕连你都不如,所以我此行在帮你其实也是在帮我自己,将来只怕劳烦你的地方还多的是,我们彼此都无需客气,按着你们的习俗,喝了酒就是兄弟,来,我敬你。”
“贤弟豪爽,倒是我拘泥了,来,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喝。”
皇甫少桦跟诺曷钵喝了通宵,两人都醉倒在营帐内,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默契,彼此无需多言,就在酒壶中。酒有时候真是个好东西,能解千般愁,万般苦,待酒醒之后,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