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针尖对麦芒
望云殿内只有洛静姝与陈沐瑾,以及躺在榻上昏睡的皇甫少桦,洛静姝紧紧地盯着她,眼含怜悯,嘴角突然上扬,带着不屑的笑容。
陈沐瑾有些看不明白此刻的洛静姝到底在想什么,或者说,她不明白洛静姝屏退所有人意蕴何在。
“王妃,我已经屏退所有人,今日发生的一切,只有我们知道,你不必担心,陛下那里自然不会知道这里的风吹草动。”
洛静姝一步一步走向她,轻蔑地看着陈沐瑾,摇了摇头,叹息道:“王爷是信任你的,所以你才有机会对他下手,你恨他无情,无视你的爱,可是陈沐瑾,你扪心自问,王爷何曾对你下过手,就算你的人围攻他,让他处于险境,可是他何曾对你做过些什么,你可以说是你有茹妃的身份,他不敢动你,可真的是如此吗?”
洛静姝驻足看着眼前之人,继续说道:“娘娘,每天带着假惺惺的面具生活,您活得不累吗?”
陈沐瑾一愣,没想到以往温柔和善的人儿今日居然说话这么直接、带刺:“你此话从何说起?”
洛静姝将陈沐瑾逼坐到椅子上,双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轻轻说道:“娘娘,我知道您心中有王爷,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你得不到他的真心,所以你就想毁掉他,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法得到王爷青眼吗?”
陈沐瑾拍掉静姝的手,揣着拳头的指甲深深刺进肉中,恨恨地说道:“你知道些什么!”
洛静姝仰头叹息道:“你根本就不知道如何爱人,你从来都只会顾及自己,你为了保全自己,难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成为弃子吗?”
听了洛静姝之言,陈沐瑾神情有些激动,攥着的拳头又紧了几分,继而轻蔑一笑:“当年之事已了,你就算知道是我当初下的毒,就算知道鲁山之乱是我的手笔,哪又如何呢?你又能做些什么呢?就如同此事一般,就算你知道这个是个局,可你们夫妇不还是一样被困住了?”
“茹妃,你是觉得你在这个皇宫内已经横着走了吗?”
门外传来刚正不阿的怒喝,陈沐瑾与静姝齐齐下跪,长乐公主扶着慈惠太后缓缓走入屋内,看着屋内情况,慈祥的眉目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茹妃,你今日所说的局便是找人色诱当朝大臣,皇家王爷吗?你不仅要污了景王的名声,更是要损害皇家颜面!”
陈沐瑾就算跪着不去看太后的表情,也是知道现在她是怎样的勃然大怒,顿时磕头做辩。
“冤枉啊老祖宗,就算给妾身一百个胆,妾身也不敢做出如此糊涂之事啊!”
“那你的意思是祖母跟我都耳背了,刚听到话都不是你茹妃所述?”
陈沐瑾正想辩驳丽质,却被屋外匆匆而来的太子打断话语。
“祖母息怒,茹妃身怀有孕,说话不知轻重,还请祖母不要与她计较。”
只见华服男子俯首跪在慈慧太后身前,少了些许太子的骄傲与尊贵,更多了男子的担当。可听了太子皇甫邵明之言,太后更加激怒。
“太子如今是越发有出息了,我今天若是不来,尚不知你们所谋之事,这般漠视亲情礼法,你哪天是不是还想谋了你祖母的命,嗯?”
太子更加诚惶诚恐,有些据促不安,今日的酒宴原本也不过对景王下了些迷药,借此将秋梅打入景王府作颗暗棋,可现在的局面却有些控制不住,明明是精密布置的棋局,到底是哪里出了差池,他实在有些想不透。
正当他回想事情经过好应对今日所发生之事时,突然被洛静姝的惊呼声所打断。
“来人啊,传太医,王爷吐血了。”
原本躺在榻上昏睡的男子突然咯血不止,而这一幕恰好被赶来的景文帝看到,可这一幕确也是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
“快把太医令找来。”
他扫视了整个房间,看到太后端庄坐在一侧,随即恭顺行礼,太后瞥了他许久,方才缓缓道,声音带着万般疲惫:“我是老了,想儿孙绕膝,一家人和乐,可你看看我们这家人,都被权力给糊了眼,我是妇道人家,朝政不与,可我也是这些人的祖母,爱子爱孙。以前之事可既往不究,可今日之事若是轻饶了,那来日怕是更不得安宁,我言之已尽,你既然来了,接下来便由你这个父亲去处理吧。”
“母后放心,此事儿臣定当处置妥贴。”
可太后听她这儿子所说的称呼,心中默默叹息,看来今日所说之话算是白说了,只能祈愿将来为君之人听得进自己的肺腑之言。
太后的离去不久后,敏妃听闻景王在席间喝酒后现吐血不止,行色匆匆而至,令原本混乱的充满又增添了些许复杂之味。
“桦儿。”
敏妃一进屋便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儿子虚弱的躺在床上任由太医令诊治,洛静姝在床沿紧张地凝望,她看到如此情境,虽紧张,可尚还稳得住气。
规矩的向景文帝行了万福礼,景文帝对于敏妃的沉稳颇为欣慰,赶忙将她扶起,稍作安慰。
太医令诊治完后敏妃方才起身询问皇甫少桦病情:“太医令,景王身体如何了?”
叶太医环顾四周,有些欲言又止,神情略显不自然。叶悬壶虽是前朝老臣,改朝还代后依旧在朝中当差,他当太医的信念便是立世当救死扶伤。正是他这份操守与耿直,新朝建立后仍是被景文帝重用。
今日请他来不仅是他医术高明,更是因为他刚正不阿,对谁都是不偏不倚。
景文帝使了使眼色,屋内闲杂之人都陆续退下,李悬壶待屋内只剩敏妃,太子,丽质,茹妃以及洛静姝后,方才向景文帝回话:“陛下安心,景王吐血,原是中了毒,这种毒阴险异常,无色无味,伴酒饮下,毒性越盛,而王爷饮入过多酒水,已伤及肠胃,好在毒未侵入肺腑,调养些时日便可康复,这段时间当安心养病,不可太过操劳。”
听到太医令的话,洛静姝方心安些,虽是明白这件事其中的谋划,可看见皇甫少桦吐血却是让她始料未及,按照原计划不该这般发展。
“查,给我彻底的查,到底是谁如此狠心,如此有胆量在东宫下毒。”
太子以及茹妃听到景文帝震怒,双双下跪,表明立场:“父皇,六弟在东宫出事,是我这个做兄长、太子的失职,没能及时发现贼人,好在六弟身体无碍,不然我……”
说到最后,太子竟哽咽得说不出话。
敏妃轻皱眉头,这太子是打算用亲情将自己择干净了,自己儿子命悬一线,凶手哪有逍遥法外之理。
“发生此等意外自然怨不得太子,好在太子平安无事,那才是万幸的。”
原本景文帝便是疑心是太子动的手脚,经敏妃如此一说,太子安然无恙,景王却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不管是不是太子动的手,他都脱不了干系,每每思及此,景文帝便头疼不已。
“万幸?事出东宫,必然是你这个太子之责,从今日起,你给我闭门思过,若是我查到任何与你有关,你……你……咳咳。”
“陛下,龙体要紧。”
敏妃替他顺了顺气,他摆手示意无碍,继续说道:“若此事是你动的手脚,我看你这个位置也该让位了。”
“儿臣敢对天发誓,此事绝非儿臣所为,但事出东宫,我无论如何都会给六弟一个交代,也为洗脱儿臣之嫌。”
“都退下吧,此事交由御林军调查,那名的宫女之事立马封锁,她今后便在冷宫当差,无朕的命令,不得出了冷宫之门,任何人不能接触她。”
御林军是景文帝的亲兵,只认当今天子的令牌,除了天子,任何人,任何朝廷机构都不得干涉,此事非比寻常,交由御林军也是最为妥当。
此事当晚,太子幽禁东宫,对外宣称得了病,怕过了病气,故而闭门些时日,陛下体恤景王四处征战有功,特批修养些时日。
有心之人,都看得出其中的一些端倪,有些人愿意当聋子瞎子,有些人自然愿意当个诤臣。
经过这些天的调查,事情多多少少都露出了水面,景文帝原以为只是小打小闹,如今已是上升至取对方性命啊,以前太子的手脚虽不曾少,可毕竟是没有危及生命,这才立国几年,夺位之争便已经暗地里风起云涌,都是自己的儿子,如今这个局面他又何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