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改变者与守望者
来自灵魂的叩问直击迦列尔的心头。无疑，这个来自天空神的“提问”也在同样质问着在场的每一个天使。
身处终焉之战中的征伐派圣龙们，他们会是代表错误的‘恶’吗？
不确定，不敢确定，不想确定。但他们在战争中所做出的种种，又何尝不是生灵涂炭的恶呢？
“……”
迦列尔张了张口，但想要说出的话却卡在了喉咙里。挣扎，撕咬着他的内心。
“无法说出口对吗？”
目光平视，深如潭水的双眸倒映在迦列尔的眼中，他点了点头。
“那就保留你的想法吧。并将它牢系在心中。尽管就连你自己都难以承认，但我相信在心底你已经有了选择。”
“赛瑞莉雅……殿下。”
银发少女转过身去不再追问，让迦列尔感到如获大赦，但少女接下来所的话却又让自己愣在了原地。
“这是新的时代，过去的一切都将受到考验。时光的逆舟迫使着我们做出选择，步入‘进化’或被时代淘汰。人是如此，神……也是如此。”
少女单薄的背影在此刻隐约显现出些许的寂寥。平静的声音中透露出难以言喻的悲伤。
那一定是见证过一个时代陨落者的感叹吧……迦列尔如此是想。
“在终焉之战中存活下来的人是我，但我并不觉得那是幸运。于此，我学会了‘成长’……”
右手虚握。金、紫、蓝，三色魔力在手中盘旋并最终化作了三条形态各异的小龙游离在少女的指尖。
“生存的教训让我们把失败归结于力量的不足，虽然这的确在理。但我们固执不变的思维与想法才是真正导致没落的原因。”
“我当时的‘成长’并不局限于对力量的追求，也同样突破了对思维的限制。也许这才是我得以幸存的关键……”
说罢，渐渐化为龙掌的右手骤然一握。指尖游离的小龙化作闪闪的光点…炸碎了。
而在这三条形态各异的小龙炸碎的瞬间，神力宣泄的惊鸿一瞥让站在少女身后的迦列尔内心巨颤。
那一瞬间迦列尔感受到的是完全不同的三股神力的交辉。无垠的天空、浩瀚的大海与无尽虚妄的湮灭……
“三股……神力……！？”
“放下神的高傲，以此统合众生的智慧。舍弃独掌的力量，从而聚合众神的权能！”
这是迦列尔从未听闻和想象过的道路，一个神邸居然能持有三个神权的力量……
……
“迦列尔，作为我之神权所诞生的天空之子阿。今日我收回的神权也是我对你返还‘自由’的期许。
天空的风从不会因束缚而停留，背负白羽的你自然也不会因世俗的变化而停下对真理的追求。
化而为影，步入凡尘吧。以你自己的双眼去见证时代的变迁与善恶的真章。用你自己的心去判断万物的是非和人理的情常。
待你真正经历了人理的全部之‘恶’后，再来对我说出这句——‘人性本善’吧。”
层层金光泛起，温暖柔和的神力将众天使包围，就好似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困意，逐渐上涌。
每个天使都在难以抵挡的睡意中重新化为了最初的能量形态，以精神烙印的形式在银发少女悉瓦娜·赛瑞莉雅的引导下融入了在场朝堂百官的精神之海中。
“殿下…若这是您之所愿，迦列尔愿砥砺前行，不负所托……”
“这是你们终将经历的道路，我只不过是给予了你们一个最好的选择。迦列尔，悠久的阅历让你身具王佐之才。是星龙邦国复兴之路上不可或缺的助力。协助多拉瓦贡三世吧，与他一同成长。在执政治世的过程中坚定你内心的答案。”
手掌轻拍迦列尔的肩头稍作推姿，单膝跪地的天使长迦列尔也随之化作了一缕金光流入了多拉瓦贡三世的精神之海。并在其眉宇间的鳞片上留下了一抹羽翼式的金纹。
……
“我的老对手啊～终于肯迈出‘改变’的这一步了么？”
愤怒亲王萨麦尔悄无声息的再次从少女的影子中冒出，看着正与身处进化之光中的星龙邦国百官融合的天使们，露出了释怀的表情。
“听你这么说，好似还挺希望她成长的啊？”
“殿下说笑了，难得在无尽的岁月中寻得棋逢对手的乐趣。在下又怎能看着他止步不前呢？”
“哼嗯～没想到身为恶魔的你也有这般人类的惆怅。你就不怕她成长归来再把你收拾了？”
身为天空神的少女忽然以挑逗式的语气向自己发问着实将萨麦尔吓了一跳。
“在，在下当然不会怕。反而应该说在下会因身为愤怒亲王的权能在对手变强时自身也会变得更为强大！”
“原来如此，你们恶魔的这种能力还真有意思……”
看着双眼微眯的少女，萨麦尔感到心底一阵发毛并立刻改口将话题引到了别处。
“那殿下您是如何预料到事情会如此顺利的呢？最开始在下也差点真的以为要将他们全杀了……”
银发少女愣了愣，深邃的珀瞳中犹豫着到底用不用说自己所想之事。但在稍顿半许后，还是向一旁的萨麦尔道出了自己的缘由。
……
“最初对计划真正实行的方案我只告诉了你一人，却并没有告诉迦列尔，这并不是对他的不信任。而是作为其存在意义上的“母亲”的我来说现在正是需要一个检验许久未见的“孩子”的手段。而星龙邦国的政乱便是最好的试卷。
天使一族的诞生并非我有意为之，我也曾不想多对其进行过度的干预，但他们却以惊人的成长速度和坚定不移的信念履行着神权碎片赐予他们的生存意义。
他们从出生开始既没有父母的教导，也没有是非对错的观念。仅凭对我的一丝信仰便自己担任起了执掌善恶判罚的‘神使’角色。这才是最让我放心不下的地方。
若是在战乱的古龙时期，各自据理独断对错的时代，他们的诞生也许是一剂可以拯救苍生的良药。但在这与神代诀别的今日，他们的存在又是这么的格格不入。世间经过千万年的沉淀已经形成了属于它自己独有的一套规律与是非对错的观念。不再需以假借神明之手来引导自己了。
这，就是时代与精神的进步。作为‘人’的众生已经迈出了不再需要神继续为之庇护的一步。而‘我们’却仍停留在原地，不解与唾弃着的鄙夷‘人’所做出的背叛。
这就是‘神性’阿，萨麦尔。独傲的自高与偏见让‘我们’冥顽不化，逐渐地退出了历史舞台。而作为上个时代为公正审判善恶而存在的天使呢？他们的存在是也随着世道的进步而改变吗？还是仍独守着我们那已被‘人’所遗弃的没落信仰呢？
我带着这份疑惑分别召唤了你和他，让你们俩在这政乱的朝堂上做出选择。
作为世间利益与欲望结合体的你杀伐果断，只将其一切视作契约‘交易’的凭据在替我卖命。这，在我的预料之中……而作为天使的迦列尔，却在此番抉择面前动摇了其本心。
明明知道自己正做着错误之事，却又不能依照自己的意志选择停止，而是在事后不断的追悔莫及。这是我所不愿意看到的。但庆幸的是迦列尔对于趋向‘正确之事’的执着仍规劝着他的那颗至善之心向着世间的善恶之别选择妥协。而非继续固守着我那原来一套的善恶标尺，这一点让我看见了一丝希望。
这无疑是一场自我的救赎。若是他今后能够在凡尘俗世中看透世间的真伪与发展的规律。那么他也许就能避免和‘我们’走上同样的道路吧……”
不知是偶然还是什么，听着银发少女的类似独白的自述。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中头一次流露出了没落的感情。就像似被时间所抛弃在历史中的孤楚感染了身为恶魔的萨麦尔——‘明明是神，但这一刻却又为何如此的像人？……’
……
可还未当萨麦尔从同感悲楚的神情中走出，少女忽然话锋一转，双眼淡淡地看向了朝堂之下处于进化之光中的星龙百官。
“至于星龙邦国的百官与其家属亲信，我要是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真死你信不信？”
“呃…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