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河边钓叟
五代时期，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乱”。
这个时期古人有过评价：王政不纲，权反在下，下凌上替，祸乱相寻。
意思就是，王道政制不再有纲纪，军政权力反而在下面，下级多凌暴，上级被颠覆，祸乱接踵而至。
这十六个字准确地描摹了乱世朝代更替的相似性存在。
“权反在下”，兵骄将悍难为用，这类局面，因循下来，成为唐末以来，终五代之世，富有特色的军政格局。
而这个时代的人们，仁义道德早就丢到了一边，活着只有两个目的，钱财和享受。
石氏兄弟也不例外，石睿并不放心他们，对他们不能一味地控制，有时候也要客气一下。
如果不是血缘关系，恐怕石氏兄弟根本不会理会他这个孩童，他也没机会施展手段，更别提折服二人。
所以在没有绝对实力之前，石睿要保持一种亲近，他和二人兄弟相称，互相都不直呼其名，这样就避免了尴尬。
同时用智慧引导二人，让他们信服自己，接下来至关重要，他要让二人尝到甜头，否则他们凭什么跟随自己。
“哈哈，宝哥儿请放心，只要你们按照我说的做，就算咱们没有权利，我也可保你一生富贵！”
石延宝闻言大喜，道：“睿哥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可不能哄骗我！”
石睿：“我现在还要靠你们养活，我骗你们有什么好处，你们受穷我岂不是也要挨饿？”
二人一想也是，石睿这个年纪能干的事情实在不多，很多事都需要他们出面，石睿骗他们确实没有好处。
从石睿现在表现的才智看，就算做不到石重贵说的那样，估计也不能混得太差。
等石睿再大一点，当不上皇帝可以去当官，到时候他们可以投军，石家文武都有了，发展好了就是一个大家族。
而石睿自己，其实也没想当什么皇帝，那个谶语他都没当回事，至于去中原，以后再说，现在兵荒马乱的去了干嘛。
自从来到中京，石睿已经打算好了，凭借自己的才智见识，好好做一个商人，十年二十年后，大宋估计已经平稳了。
然后他在搬到大宋，好好做一个富家翁，至于当官什么的，他从来就没想过，投军就更不用提了。
所以这第一步至关重要，他认真嘱咐了二人一番，第一次不用急着赚钱，能回本就成，目的是为了摸清道路。
石延煦的性格比石延宝稳重一些，二人以前都当过官，有些事情他们都懂，所以石睿觉得问题不大。
三天后石延煦变买了玉佩，从当地进了不少皮毛，打算去蓟州贩卖，如果可以再去中原看看。
石睿和花蕊在家也没闲着，花蕊很邻居大婶学习织布，准备学会了补贴家用，而石睿则开始学习这时候的语言文字。
秦代定小篆为正式字体，但小篆书写麻烦，所以秦汉时代官吏主要写隶书，到唐代以致后期的五代十国楷书是正式字体，在日常生活中行书比较多。
可是这里是契丹，石睿学习古文的同时还在学契丹文，而且邻居中还有不少几个少数民族，可惜只有一个西夏人识字，其他的只能学语言。
石睿是认准了商人这条路，所以学习语言很下功夫，目的是为了将来行商方便，这时候交通不便，外国人的钱很好赚。
也许是穿越重生的缘故，石睿学什么东西都很快，十二岁也正是记忆力好的时候，所以石睿学的很来劲。
石睿这边生活很平静，内城的宫殿中，大巫师叫来侍者，问道：“那个小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侍者答：“他们已经在外城定居，石睿派石氏兄弟外出行商，他的侍女花蕊学习织布，而他自己正在学习各国语言文字。”
石睿不会想到，在看似平静的生活下，始终有一个人，在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哦？”大巫师有些意外，她没想到石睿如此自觉，不用提醒就知道学习，不愧是神明提示的真主。
“继续盯着，不要打扰他，如果他有什么需求就告诉我，咱们想办法帮他，一旦成功了，我教必然复兴。”
“是。”
侍者退下后，大巫师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只是有些憔悴，眉心始终蹙着。
“神明提示应该不会有错，只是他如果一直待在大辽，中原的情况他怎么会清楚，如果错过了时机，我的努力全将白费。
这个小家伙很聪明，知道趋吉避凶，看样子要逼他一下才行，不过现在不用着急，他才十二岁，再过几年也不迟。”
大巫师轻抚脸庞，透了口气，重新带上了面具，而后向宫外走出，一路上速度很快，这是极高明的轻功！
石睿那边此时依旧平静，他已经在中京待了一个月，每天就是看书学习，在花蕊的静心照顾下，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这一天刚吃完晚饭，石睿忽然放下书走出房间，花蕊在外屋织布，看到他出来了不由得问道。
“公子你怎么出来了，是不是渴了，我去给你倒茶。”
“不是不是，我就是看书累了，而且你没发现么，我都胖了一圈了，照这样下去，我恐怕要变成胖子了！”
花蕊闻言噗嗤一乐，道：“胖点不好么，胖点有福气，公子你以前挺胖的，后来一场大病，才让你变成现在的模样。”
“什么？我原来是个胖子？我怎么不知道，这可不行，我不要变成胖子，遇到危险跑都跑不动，我要出去运动一下。”
“哎公子，你要去哪，晚上凉多穿点衣服！”
“没事，我就是去河边跑跑步，一会儿就回来，记得给我留门！”
石睿说着已经跑出了院子，好像一般孩子一样，花蕊无奈只能由他，好在坊间的治安不错，毕竟这里可是中京。
此时已经是九月，这可不是后世的九月，而是阴历九月，已经达到了深秋，塞北的天气开始冷起来，不一定哪天就要下雪了。
石睿说的河边就是护城河，距离他住的地方不远，石睿一路小跑，熟悉的感觉浮现，他曾经喜欢夜跑。
可是没跑多远，石睿就感觉气息跟不上了，石睿知道这是缺乏锻炼，于是就咬牙坚持。
大概跑了有二里地，石睿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于是停下来略微休息，转身一看吓了一跳。
原来，有一个黑影坐在河边，看样子好像是在钓鱼，石睿好奇走过去，黑影穿着一身黑衣，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
“这位……现在天已经黑了，鱼漂都看不见了，你这能钓到鱼么，不是睡着了吧？”
“你这小娃娃，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出来干嘛，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听声音像一个老者，石睿知道失礼连忙道歉：“小子无礼，打扰老先生了，小子只是好奇，并没有别的意思，还请老先生勿怪。”
石睿的道歉好像起了作用，老者依旧保持着垂钓的动作，没有再说什么。
石睿仔细看着水中，根本找不到鱼漂的位置，观察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就在这时老者提竿，真的钓上来一条鱼。
这时林森才发现，鱼竿上根本没有鱼漂！
“老先生，您是怎么做到的，您不用鱼漂就能钓到鱼，能不能教教我……”
石睿的家住在登州，从小在海边长大，对于钓鱼自然不陌生，海里钓鱼不用说，但河里钓鱼不用漂，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这小娃娃怎么还不走，天已经黑了，城门马上就要关了，你若是不回去，可就回不去了！”
石睿此时有些手痒，这段时间给他无聊坏了，这时候没什么娱乐设施，除了看书只有睡觉。
此时看到有人钓鱼，他也想试试，可是这时候又没有夜光漂，想要钓鱼只能学老者的本事。
“老先生，小子是真心诚意想和您学习的，您如果不教我，我就在这里看，我不会打扰您的！”
石睿好不容易发现了好玩的事情，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反正不用上班上学，大不了在这待一宿。
老者闻言好像有些不耐烦，摆手道：“去去去，赶紧回家去，老夫打算夜钓一宿，难道你也打算在这看一宿？”
石睿闻言不惊反喜，他还真怕老者半夜走了，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到时候回不了家，就真要在外面待一夜。
“小子心意已决，一定要学会钓鱼，老先生您钓您的，我就在旁边看着。”
老者闻言扭了下头，并没有回头看他，不再说话，专心钓鱼。
夜里的寒风很凉，石睿有些后悔出门没多穿点衣服，于是他在原地活动起来，老者也不管他。
一个时辰后，城门已经关闭了，石睿是彻底回不去了，老者已经钓上来十多尾鱼，看的石睿也很兴奋。
也许是有些疲乏，老者忽然放下了鱼竿，然后拿出一个水囊，打开塞子喝了一口，一股酒香飘散开来。
咕嘟，石睿咽了口唾沫，很像喝上一口，倒不是因为他馋酒，而是因为他太冷了。
这时，老者仿佛听到了声音，忽然把水囊递了过来，道：“喝一口暖暖身子吧，然后去生堆火，咱们烤鱼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