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白色彼岸
“余菀，白色彼岸，无尽的思念。”
———俞潇然
“余菀又考的年纪第一啊。”
“真是，长的又漂亮，学习好，还家世显赫，我都想娶她回家做老婆。”
“哈哈哈滚吧，你一个女的，人家才不喜欢你。
—
余菀正低头做题。
同桌圆圆的脸凑过来。
“班长，听说今天要来个插班生哎。”
“嗯。”
同桌韩佳习惯了她冷淡的态度，
自己一个人说的高兴。
“听说是别的学校的大哥。”
韩佳低头撕开一包零食，
脸鼓鼓的。
“听说很帅，怎么会把李然比下去吧…”
她们是第一排，
讲台上的脚步声很清晰。
少年干干净净的校服，
在讲台上写上潇洒的三个大字，
一张好看的脸迎着阳光。
韩佳手中的零食掉在地上。
她呆呆的扭头，
“菀菀，这是个神仙。”
她放下笔，抬起头，
恰好与他的视线对上。
他脸上笑容乍现。
—
俞潇然长的是真好看。
五官精致，
笑起来跟天使一样。
他经常找余菀讲题。
后来，
他给她叠了个纸飞机，
里面写着一句话。
俞潇然喜欢余菀。
余菀那一天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下去。
仿佛是顺理成章，
他们在一起了，
也成了整个学校传的神仙爱情。
直至一天，
李然找到俞潇然。
一字一句仿佛扎在他的心上。
“你配得上她吗？”
—
俞潇然和她提了分手。
说她可以找到更好的人。
她沉默半响，
问他。
“你是不是…有更喜欢的人了。”
他脱口而出。
“是。”
他低下头，不去看她失望的眼神。
他以为两人彻底断了。
总算躲在暗地看她。
期末考。
成绩榜单贴在公告栏，
学生们都议论纷纷，
“余菀怎么回事…”
“就说之前她肯定抄了。”
他挤开人群，
看到他的名字上面赫然是熟悉的两个字。
年级860名，余菀。
他眼睛一刺，
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
下晚自习放学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他被拦在路上，
余菀眼里仿佛缀着星星。
“俞潇然，你看排名了吗？”
他眨了眨眼，
眸中被冷漠溢满。
“还以为你多有本事，倒数第二还要来我这显摆显摆？”
余菀的笑僵在嘴角。
“你不是说我太好了吗，我成为和你一样的人好不好？”
俞潇然笑中满是嘲讽。
“你配？”
余菀努力维持着平淡的音线。
“…你是真的喜欢杨伊？”
俞潇然嘴角的笑扯的更大了。
“喜欢啊，长得好学习好脾气好。”
余菀低下头
叹了口气。
“是啊。”
—
几乎是刹那间的事，
余菀呆呆的站在台阶上。
杨伊摔倒在地，
脚踝肿起。
俞潇然来的很快，
看到余菀松了口气，
仅仅一眼。
转身抱起杨伊。
旁边的起哄声将她淹没。
待两人的背影都消失，
众人的责备声也落在她身上。
“余菀你干嘛推杨伊啊。”
“还不是因为人家杨伊抢了她的年级第一，现在还是她前男友的现女友。”
她没心思解释，
默默走出包围中心。
当晚。
学校贴吧上出现了大批辱骂余菀的帖子。
【揭幕校园女神余菀真实面目】
【余菀到底有多婊】
【余菀推杨伊】
余菀突然好累。
她开始嗜睡，脑子每天都晕晕的。
—
她想找俞潇然解释，
但没有机会。
他在躲她。
她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
直到一天晚上放学，
她踏在回家的路上，
几个小混混模样的少年走过来。
其中一个还吹着哨。
他们将她困在角落，
她拼了命反抗。
只听见一句，
“然哥说搞咱就搞。”
她死死拽住身上的布料，
泪从眼角落下。
能有几个然哥，
俞潇然，
你太狠了。
李然来的很是时候，
他一把拽开那群人，
掏出一把刀。
“今天谁动她我捅死他！”
那一群混混本就没想出人命。
余菀想，
李然也不是那么讨厌。
—
隔了没几天，
家里公司传来破产的消息。
余菀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整天，
窗帘是拉着的，
整个房间昏暗无比。
母亲和父亲的吵架声在楼下客厅清晰无比。
“卖房子现在欠的债怎么还？”
“你告诉我能怎么办！”
父亲声音很疲惫。
“卖房子可以，菀菀不能退学。”
母亲的声音又尖起来，
“他一年学费几十万，你哪来的钱在供她上学？还有儿子，他也得上学！”
父亲被堵的说不出话，
余菀死死捂住嘴。
泪从脸颊滑下。
整个房间仿佛是个黑暗的世界。
房门被轻轻敲响，
门被推开，
一个小小的身影伫立在门边。
“…姐姐。”
看见她满脸的泪痕，
他伸手给她擦了擦。
“姐姐别哭，小木不去上学了，让姐姐上学。”
他话音刚落，
母亲冲进来，
再没有平日里的贵妇形象。
她红着眼，几乎是祈求的声音。
“小菀，妈妈求你，别上学了好不好。”
她还是愣的，
嗓子仿佛哽住。
片刻。
“…你不用求我。”
“我去乡下。”
小，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稚嫩的哭声响彻整个别墅。
“不要！小木不要姐姐走！”
—
她走了，走的悄无声息
整个校园里都在议论，
话也没有那么干净
“估计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破产吧。”
“就是就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被人打压呀。”
她越来越迷茫，
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走之前给俞潇然打了电话。
“俞潇然，你说过你喜欢我的。”
俞潇然声音夹杂着嘲讽。
“怎么，非得插在我和杨伊中间做三儿？”
她挂掉电话，
哭的泣不成声。
一夜无眠。
她又找了李然。
女人的声音在夜里嘶哑又悲戚
“帮我最后一个忙。”
—
第二天。
几乎整个一中疯了一样的传。
余菀得了神经病。
那个校园神坛的女人疯了。
那天没人看到俞潇然，
躲在假山后，
哭的像个孩子。
—
校园贴吧里又突然转移了风向，
开始喷俞潇然。
他们看出
余菀从校园女神到一个疯了的女人，
这一切的一切，
只是因为她遇见了俞潇然。
她走了，
俞潇然也没必要再演下去。
他公开表明，
杨伊和他是表兄妹关系。
时间好像过得很快。
转眼他迎接高考。
毕业，填志愿，上大学，工作。
有时候他也在想，
他的人生好像少了点什么。
后来他明白了。
他的人生，
唯独少了最重要的余菀。
余菀啊余菀，
他常常喝着酒，
喝着喝着就沁出眼泪。
—
余菀被送来舅妈家时说是神经病。
已经疯了。
可她没有像疯女人一样邋遢，胡言乱语。
正相反，
她干干净净。
可以一天坐在那里不说一句话。
舅妈家有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儿子。
他和妈妈说。
“表姐很好看，看起来不疯不傻，就是…眼中好像少了些什么。”
后来韩佳听到了。
那个圆脸女生也成了落落大方的美人。
她笑着摸了摸余菀的头。
“少了些不需在意的东西。”
—
那是个平淡的晴天。
她把衣服晒好，
家务都做好，
安安静静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
而韩佳赶去乡下的时候，
只得到四个字。
“已经死了。”
她听说，
余菀被发现的时候，
身边只有一个纸飞机。
她身下全是血。
那纸飞机却没染上半分。
—
晚上。
俞潇然又在卧室里喝了起来。
韩佳的电话打过来。
她的声音平淡，
却让人听起来绝望。
“余菀，死了。”
“你要来看看吗。”
她报了一串地址。
俞潇然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不信。
他喝了酒，只好叫人驱车。
他赶到时是凌晨三点。
小房屋前。
韩佳蹲在那抽着烟。
“哟，俞总来了。”
俞潇然几乎失控的吼她。
“你他妈电话里说的什么！”
她一字一句的重复。
“余菀，死了。”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
“自杀。”
俞潇然眼眶被逼红。
“…老子不信。”
韩佳在包里摸了摸，
扯出一张纸。
死亡证明。
她努力平复情绪，
不想在他面前落泪。
“专门给你留的。”
他签过无数合同。
同是一样的一份纸，
他却有些害怕。
认认真真看完整张纸。
跟着开车来的小助理看到他颤抖的手，
心下也有些同情。
他抬手将那纸轻而易举撕成碎片。
还是沉声说。
“我不信。”
韩佳看着他还是淡定的模样，
忍不住替余菀悲哀。
她几乎是声嘶力竭。
“俞潇然你个傻子。人活着你不搭理，人死了你还不信。你就是个大傻子！”
她继续道。
“余菀可怜死了。”
顿了顿，她看向他。
“你说…她可不可怜？”
“她可不可怜啊！”
“俞潇然，她的人生自从有了你，过的是真惨呐。”
“退学，家里破产欠债，精神病，自杀，最后死了”
“你说，她上辈子到底是欠了你多少。”
俞潇然动动唇，竟说不出话。
他的心像是裂开。
“她…没找过我。”
韩佳声音听起来尖锐。
“可不是。她找了你能怎么办？听你骂她婊子，骂她不要脸？”
“俞潇然，你真恶心。”
—
俞潇然在村里找了个住处。
住了一周。
这期间他知道了很多消息。
他得知，
余菀的父亲出了车祸。
是在凌晨四点兼职回家的路上，
兜里还塞着刚发的工资。
余菀的母亲，
接受不了女儿和丈夫双双身亡的消息。
最后把儿子托付给远亲，
跳楼自杀，抢救无效死亡。
俞潇然第一次觉得，
生命怎么这么脆弱。
—
她的葬礼很简单。
因为家里根本没有钱给她办。
她的遗照还在笑，
那笑容在嘴角仿佛温暖了整个世界。
他捧着一束白色彼岸花。
和众人一样。
他跪在灵堂，
声音听起来遥无边际。
“余菀，白色彼岸，无尽的思念。”
—
走之前，
韩佳把余菀的箱子塞在他怀里。
努力平复声音里的颤抖。
“余菀的东西。”
他回到家，
把自己关在房间。
打开箱子，
最上面的是一个纸飞机。
眼熟极了。
他颤抖着手打开那张纸。
字迹被泪痕浸的有些模糊。
“俞潇然喜欢余菀。”
他喝的酩酊大醉。
眼前是高二那年，
他在讲台上写好自己的名字。
刚转身就对上她的视线。
瞧着她眉眼弯弯，
他忍不住露出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