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再吃
夜色愈加深了,可这明月不还挂在空中吗?也未见周围有乌云遮盖掩住。雪府整府的灯笼一切如常,府内仍是漆黑一片,树阴墙角更不用看,都是黑洞洞的,瞧不见半点活物,黑狗子们朝着东墙使劲狂吠,一众家丁守卫紧瞅着东边,怎么也发现不了其它端倪,往日府墙的墙根再黑也能有个大概轮廓,今夜却怎么也瞧不见,再向府内四周瞧去,皆是一般情景,只有房屋过道,其它一切似乎全部消失一般,这种场景怎能让人不胆破心窒。
游雪鬼魅般地笑了,众护卫习武多年,此时胆气犹在,听见游雪的笑声便从一阵奇妙的感觉中猛地退了出来,随即便看见游雪倏尔消失,一阵更寒的冷风挂起,又听到嘭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东边,听那声音似是人撞击地面而出。
家丁们闻声也都缓过神来,登时觉得头晕眼花,纷纷拍脸揉眼,这守夜的活才到哪儿?此时勉强戌中的点而已,离鸡鸣还早。游雪去回皆是眨眨眼的时间,又听见嘭的一声,雪府前院黑狗子们的面前便多了一个人,一个晕了过去,嘴角兀自流着鲜红血液的人,护卫们一惊,大晚上的怎么突然就掉下了一个和尚,地上趴着的人头顶光秃秃的,不是一个和尚又能是谁?一身破衣褴褛,脚底一双不知道穿了多少时日的破草鞋,黝黑歪曲的脚趾一根根露出来。
这时持灯笼的家丁还未在惊吓中缓过神,所以灯笼打慢了一些,除游雪外众人看地上之人都不甚仔细,待火把近了一些后,眼尖的人才瞅见了地上之人的面貌。
两鬓染草,分不出是发是须,一张嫩脸,没半点褶子,相貌堂堂,看年龄不过三十多岁,只是脸色与常人不同,说不出的怪感,皮肤的颜色也好像会变换一般,阴晴不定,再衬着嘴角的鲜血,给人一种诡异之极的观感,光秃锃亮的脑袋迎着灯笼反着亮光直窜进众人的眼睛,有点神明降世的味道,威严不可侵犯。
众家丁护卫都愣着不动,跟着了魔似的,游雪晓得端倪,倏然对和尚腰上就是一脚,和尚还在为自己刚才的技法而沾沾自喜,暗暗得意,暗想这帮愚民想必早已中招,怎防得住游雪这一脚,被踢了个满,身体比断线的风筝还要快似的掉到了北边十丈开外的地方,猛撞在了屋墙之上,半个身子卡到了屋子内,又是一阵昏厥。
护卫家丁又一次被惊吓刺激而缓过神,眼瞅着和尚挂在西厢房的墙上。和尚被游雪这两次突袭打得莫名其妙,刚才还带点片的破衣这时早化作了丝状,没了形状,脚勤的家丁早跑过去细看和尚的情况好做禀报,灯笼直罩在和尚的背上,瞧不见下半身,但一下便看清楚了和尚后背上刻着的小水泊形状铭文,手中的灯笼当时就开始打颤,嘴里虚叫道:“度……度……他……是……度师……”
话止,家丁护卫齐刷刷向和尚的方向跪了下去,嘶吼着大喊道:“度师饶命,度师饶命……不关我们的事……”游雪见识到这种场面也有点局促,脑中迅速回想着:“度师是什么来路?大家都这般害怕,……,苦思了片刻这才猛地记起书中关于一种神圣职业的评价——‘易度万物死,难度一人生。”
度师,风临大陆地位超然的一群人,他们是皇室都愿结之为友的一群人,是大小官员努力巴结奉承的一帮人,是大陆民俗民心的领导者,是横跨在生死边界,掌握无边能量的一群人!有人的地方便有等级,度师亦是如此,水是万物之本,度师以身上的水铭文为区分,有滴、泊、溪、河、江、海等级之分,初始便是滴度师,掌握秘法之人刻苦修炼便可凝聚水滴于身,显于铭文状,似是刻在身体表面一般,因为冲穴流通通路的缘故,一般初始度师水铭文都在后背,聚少成多,逐渐扩散全身,待溪度师大成水铭文充满身体便会转而消失,到达河度师这时便与常人无异,除非度师自己表面身份,常人再难识破身份。
再说雪府现今卡在墙中的这为泊度师,其后背此时水泊已贯通大半个后背,即使昏厥,后背铭文仍旧亮个不停,隐隐间似有水滴流通于其身,度师这种异能并不像被异物钻进身体那般让人看着渗心,水滴流过的地方也不凸起,看着无比自然通畅,再加之偶尔透出的水光,一般人看见早已当作神明,扑扑通通跪个不停,连带着捣蒜似的磕头,雪府众的家丁护卫便是如此。
雪府前院如此大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后院守候在病重母亲旁边的雪中飞,游雪进府也有一段时间,通报早已到达,雪中飞心中喜忧参半,只盼游雪及早到达这边,干等着不见,又听见前院轰隆响了一下,觉得不对,便立即赶了过去,弯弯曲曲,走得急匆,刚到前院视线之内皆是磕头求饶的护卫家丁,连游雪也不见了踪影,夜黑难辨,耳听砰地一声,雪中飞眼跟声来处,瞧见了一个人摔在了厢房外的地上,厢房墙壁黑窟窿冒出来一人,不是游雪还是谁?雪中飞一喜,悬着的心也快落了地。
游雪上前参拜:“雪儿来迟!”雪中飞道:“回来了就行,我还担心找不到你,快跟我去看你外祖母。”期间对地上的人不闻不问,像是没看见一样,游雪讪笑道:“舅父,这人如何处理?”雪中飞是老江湖,怎会不认识和尚后背发光的铭文,叹息道:“带你的朋友回去吧,你们都给我起来。”游雪听得糊涂,后半句话倒是在对跪着的家丁护卫说,前半句是何意思?
“雪将军多多担待,徒儿深夜调皮,误入贵府界内,多多包涵!看在老夫的面上留他一条狗命吧!”深邃幽暗的夜空中突兀响起了这么一段话。
雪中飞眼神登时似剑如刀一般,回道:“翁度师好久不见,改日再去拜访,人你带走吧!”转身便拉着游雪向后院走,一众人虽胆战心惊,但雪府地位不低,虽是与度师做对,也不用过多担心无法自保,各个都回到了自己往日此时该做事的地方,睡觉的睡觉,守夜的守夜,只是心惊罢了。
游雪被舅父紧拉着一会儿就到了后院祖母的屋内,游雪知道此时还有更急的事情等待自己解决,便也不过多去问舅父刚才之事。雪中飞进屋便退了一众下人,薛氏简单受了游雪的礼便也退了下去。
游雪不及雪中飞指示,进屋就一直细看外祖母,阴眼倏尔打开,喃喃道:“又是一只!”雪中飞急忙追问:“又来了?雪儿你可要救救你的外祖母啊!”说着眼泪汪汪掉了下来,游雪被舅父这么一喊心更软了,忙道:“舅父放心,您可先行出去,片刻后外祖母就能无事。”雪中飞只是不依,直愣愣杵在原地。游雪没法只好开始动手。
雪中飞这时便看见游雪逐渐靠近自己母亲身边,见游雪也不像是担心打草惊蛇之类的,动作不缓不急,慢慢地将右手伸向了母亲天灵盖的地方,猛地一拽,屋内登时阴风肆虐,鬼哭狼嚎,夹杂着老母亲一阵痛呼大喊,雪中飞手心背心的汗猛往外泵,这时他也分不清倒是吓的还是担心母亲所致。
游雪嘴角冷笑道:“还敢来,胆子不小,正好饿了!”转而将狐魂妖丢进了嘴里,咀嚼有声。绕是雪中飞堂堂一方将领这时也难忍住,不由的打了个哆嗦,后退了几步,见母亲已昏昏睡去,面上也不似白天那般痛苦狰狞,这才放了心,一身的力瞬间卸了一大半,强撑着站住,低声道:“雪儿真吃了?”像是看怪物一般。
游雪满脸尴尬,搔头道:“让舅父见笑了。”雪中飞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心跳了一阵也就缓了过来,又想到今夜府内来的外人,转眼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只是愁眉拧成了一股绳,想到自己母亲年事已高,如果再折腾一两次,老人家怎能受得了。游雪明白舅父的苦恼,只是此次出门还有其它事情,不然在这雪府住个一年半载也无妨,摸摸腰间的心刺小剑,游雪暗叹了一声:“今日你我要分别一段时间了!”遂将心刺剑放在了外祖母的身旁,剑出鞘了两三分。
雪中飞不解其意,说道:“小雪,你怎么把你姑姑送你的剑放到了这里?这可不行!快拿起来!”游雪忙回道:“舅父相信雪儿,这小剑跟了我十多年,已有了几分我的味道,放在这里辟邪再好不过,万不可将此剑拿开外祖母五尺之外,雪儿此次出门身兼重任,又唐突赶时间,不能在郡城逗留,待我回家禀告父亲大人再行前来守候外祖母。”
雪中飞这几日见惯了游雪的本事,也不怀疑游雪心刺剑的妙用,更何况游雪还有更厉害的宝剑护身,想到此不免多瞥了几眼天纵剑,如此宝物习武之人谁不想一睹为快?只是一时不敢开口。
雪中飞强按着内心的躁动期许,领着游雪去了书房,让母亲好好休息。夜到此时也深到了极致,不再发力争夺,开始静候下一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