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汪小溪蛊毒发作
“不能挑开皮肤将虫取出么?”
余鱼生理不适地转开视线,不死心地问道。
赵沅连连摇头:“万万不可!蛊虫这种东西很邪门儿的,你说它是虫子,却鬼得很,跟长了智似的,要知道你想把它拉出来,它反而愈往里钻——何况,这蛊毒应该有些年头了,已经发展成了气候,不只是一只了。”
余鱼突然想起何利利的话,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不知道您听没听说过毒王?如果找他的话,能有救吗?”
李梦云乍一听这个名字,似乎很惊讶,脱口而出:“找他?”
余鱼听她语气中包含的情绪不太对,忙问:“师伯也知道他?”
李梦云愣了一阵,方道:“何止是知道,他是我师弟呀!”
啊?
这回轮到余鱼发愣了,赵沅似乎也是头回听说这事:“云妹,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
他在雪月天宫山脚下晃了那么久,可从来没见过什么毒王,亦没听余茵茵和李梦云提过此人的事迹。
“那是因为师弟离宫很早,何况这也没什么可说的……”
李梦云回想着:“当初在密云山的时候,我整日除了练功就是跟茵茵在一起玩,没怎么关注过师弟……茵茵倒是跟他往来多些,后来他不知怎么提前下山历练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再后来就听说他在江湖上得了个‘毒王’的封号——也不知道是别人封的还是他自己封的。”
李梦云回忆完,总结:“你们要不说,我都快忘了有这个人了。”
赵沅、余鱼:“……”
该说毒王存在感弱到如斯地步,还是该说李梦云心太大——这什么不靠谱的师姐呀!
惊讶归惊讶,余鱼想起另外一事:“师伯,我记得当时师父跟师祖讲条件放你们走的时候,不是说除了她没有人能继承雪月天宫了么,若还有小师叔在的话……”
“哦,你说那个……雪月天宫传女不传男。”李梦云说着突然“噗嗤”一笑,好像想起了什么趣事。
众人莫名其妙地等着下文。
“因为这个规矩,师弟差点儿自宫,还好被茵茵发现端倪,告诉了师父,及时制止住,要不然现在皇宫里应该会多一位总管……那次简直把师父气了个半死,就是因为这才把他提前赶下山历练去了。”
“……”余鱼不禁同情起这位童年屡遭挫折的可怜师叔来。
“我对这件糗事印象深刻,别的倒不怎么记得了——对了,还有一个,师弟小时候长得特别像姑娘,说话声音也细,所以平日里不怎么跟我吱声,要不然我也不能对他印象这么浅。”
估计小师叔就是因此而羞于开口,怕被人嘲笑,所以存在感才这么弱吧!余鱼暗忖,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毒王”还有这么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赵沅无奈又温柔地看着李梦云笑:“糊涂虫,怎么不记些有用的。”
余鱼晚饭吃得挺饱,无端又被迫喂了一把狗粮,撑得慌。
好在两人也没再腻歪下去,赵沅转身把汪小溪架了起来,想把他扶到里屋的床上去休息。
大龙二龙忙上前搭手,余鱼也想帮忙,刚走过去,突然大龙“哎哟”一声,就见有个什么东西从汪小溪领口里滑出,借着他搀扶的力道左右一晃悠,恰好“啪”地一声打在了大龙的脸颊上。
余鱼还没看清是什么,只听赵沅惊讶地“啊”了一声,随即轻呼:“玲珑玉!”
李梦云忙快步走近,举起那东西看了一眼,瞠目结舌地与赵沅对视:“果然是玲珑!”
余鱼定睛一看,只见李梦云两指之间,夹着一块黑白相间的玉佩,正发出温润和暖的光泽。
玲珑,是那块可以解百毒得天下的灵玉,养玉人世家的传家宝?怎么竟会在汪小溪的身上!
想起单一添跟她索要玲珑时,汪小溪出于仗义的“不离不弃”,敢情自己当时就是替他背锅呢,亏她还感激得不得了!
余鱼惊愕之余,很快便想明白了,汪小溪曾怀疑雪月天宫和平王有往来,单一添又是平王的人,所以他故意不动声色地试探,虽然后来发现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最终也跟她坦白了不少事,却唯独没敢提玲珑玉,估计是怕她炸毛。
余鱼冷笑,着了一眼昏睡不知情的汪小溪——你死定了。
李梦云疑惑道:“莫非他就是那位妹妹的孩子?如若是这样,那可真是太有缘分了!”
余鱼想起汪小溪说这毒是娘胎里带的,再加上李梦云这样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忙问:“是不是汪小溪的娘过来请的玉?”
难怪在天下茶馆青云提到请玉的时候汪小溪表情那么别扭了,当时她就怀疑他是请过的。
而且他曾说过,找碧落是为了完成一个承诺,难道这就是他娘答应养玉人的条件?
赵沅叹口气点头,“当时那女子只说中毒想求玉,正好那时瑜儿也刚出生不久,云妹看着她挺个大肚子,心生不忍,就将玲珑给了她,要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再为她号号脉就好了……玲珑是可以解百毒,却解不了蛊的。”
“这么说来,汪小溪年纪比瑾瑜姐姐还小咯?”
“是啊,那时候我的瑜儿都几个月了,这孩子还没出生呢,看那肚子都没显怀,应当比她小至少半年。”
——这满口胡话的家伙。
余鱼看着闭眼迷糊的汪小溪磨牙,她和赵瑾瑜是同年,虽不知谁大谁小,按照辈分称为姐姐,但可以确定的是,她和汪小溪年纪差不多,搞不好比他还要大些,这厮却骗自己说他二十了,要自己管他叫大哥……
李梦云见她面色不豫,忙问:“怎么啦?有何不妥?”
“没……”
余鱼定定神道:“我只是在想,既然汪小溪这么多年都没事,是不是说明玲珑玉对他这蛊毒还是有些作用的?”
赵沅立马摇头否定:“要是有用,如今就不会发作了。玲珑玉制作之时浸过不少寒性的草药,我猜这正是那蛊虫喜欢的,所以蛊虫发作的时候他没有太明显不适的感觉,如今过了这么多年,估计药效也消失的差不多了,蛊虫吸不到寒气,便抗议起来,导致‘毒性’再次发作时全身剧痛,他这才意识到‘毒发’。”
也就是说,蛊毒其实早就发作了,只不过玲珑把痛感镇压了下去,而汪小溪不知道,还以为是玲珑有用,其实饮鸩止渴,反而耽误发现和治疗了。
余鱼犯愁:“如果李师伯都束手无策,毒王只是她师弟……”
“不一定,他说不定还真有办法。”
李梦云摇头道:“我记得我这师弟,小时候就变态,专喜欢养一些毒虫毒蛇毒蝎子什么的,有事没事的还喜欢跟它们对话,跟中邪似的……说不定毒虫和蛊虫之间有什么共通之处。”
说完,李梦云不好意思一笑:“看来我也不是什么都不记得,只是当时没往心里去,这么说着说着,倒又想起来不少往事——不过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罢了,没什么有用的。师弟多年没回宫里,也不知道到底去哪里游历了,可不好找。”
余鱼想了想:“师伯不是说他和师父关系还不错?说不定师父会知道些线索。”
李梦云一想,点头:“没错,我这就去封信给茵茵问问。”
……
汪小溪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用湿布巾给自己的额头降温,因为提前吃了草药,这会除了全身发热,并没有之前那种万虫噬心的痛楚。
时昏时醒间,他想:只要撑到替汪家正名……不,还要撑到做神气的六扇门带刀神捕,接过师父的衣钵……或许还像他之前玩笑的那样,再娶个漂亮的媳妇儿,不不不,这个还是算了,他都不知道能活多久,不能害人家姑娘守寡不是……
都说生病的人很脆弱,那种孤立无援和身体不适的对抗和挣扎,只有自己能体会,不足为外人道。
中蛊的汪小溪自然也不例外,难受中胡思乱想却一刻也没停止——一会儿想,要是睡过去也就睡过去了,什么都能放下了,那样多轻松,挺好;一会儿又想,长眠也很无聊啊,他可不甘心一直睡觉,这世上比睡觉有趣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何况他还有很多放不下的人,比如林龙飞那个连饭都不会做,他和师兄不在就只能下村子里蹭饭,总让人操心的老头子;总是偷懒不刷碗,小时候村里有小孩说他是妓女的儿子没羞臊他却第一个冲出来将人一顿暴揍的师兄,还有……还有谁呢?
一阵淡得若有似无的香气钻进鼻子,不是什么熏香,像是自带的体香,这味道这几个月来他已然熟悉。
熟悉的东西往往令人倍感安心,汪小溪慢慢放缓了呼吸,想着想着,只觉得头愈发沉重,什么也不能思考了,最终陷入了一片黑暗。
李梦云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又睡着啦?”
余鱼点头。
李梦云犹豫了一下:“小鱼儿,师伯问你,你跟这小子到底什么关系?茵茵她知不知道?”
见她这样问,余鱼想起之前为了退白玉楼的婚,汪小溪曾替她出来挡驾的时候,师父说过,唯独他不行——除非师父早就知道了汪小溪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他们母子中蛊一事,因此不希望自己跟这样有今天没明天又背负家族仇恨的人在一起,否则师父的斩钉截铁说不通。
她皱眉沉思,联想到之前张家被雪月天宫灭门的事,突然冒出一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大胆想法——难道,师父一直以来,也在不动声色地关注着平王的一举一动?
“小鱼儿?”
李梦云轻轻唤了她一声,余鱼回过神来,替沉睡的汪小溪换了个帕子:“我和他的关系啊……”
“嗯?”李梦云满脸认真等着她说下去。
余鱼挑起嘴角爽朗一笑:“战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