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好人分得清恩怨
他这么一说，众人就有些明白怎么回事儿了，尤其是怜怜。
只不过别人想的是窦家军保家卫国，守护了边境百姓，西戎礼官是边境人，因此而感谢他；而怜怜听到他说“现夫人”，则立马就想到了方才他跟自己提到的那个“故人”。
正是因为袁妩的通风报信和窦家军的全力御敌，才使得他和姐姐两人得以活命，此人爱憎分明，仇要报，恩也要还，这不就还在窦文杰的现任妻子恩雅的身上了！
没想到这种卧薪尝胆的事情会发生在现实生活中，连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一时间众人的情绪各有起伏，或长叹或感慨，西戎礼官却依旧笑容可掬的，看着恩雅道，“大公主实在不必如此看着我，俗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你父亲当年害了我们的父母，破坏了我们的家园，现在我和姐姐为了给亲人朋友报仇再害了他，这是天道好轮回……你若觉得愤慨不平，大可以再来找我们姐弟俩寻仇，我随时恭候。”
闻言，余鱼摇头慨叹——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人倒是想得挺开。
不料，恩雅却并未如众人所想那样激动得抽鞭对他再次出手，反而异常冷静道，“杀人偿命，理所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要连累无辜的人……只要我弟弟没事，我不会再跟你们姐弟俩纠扯下去。”
她顿了顿，“虽然西戎王名义上是我的父亲，但他为了自己的欲望滥杀无辜，实属罪有应得……况且，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是爱护子女的好父亲。”
她说这话时，声音已经变得相当冷漠。与她“同病相怜”的白玉楼和汪小溪则是有些沉默。
怜怜不由得拉住余鱼的胳膊，抿唇小声道，“……归根结底，我们还是幸运的。”
无论是一开始的方丞还是现在的窦文杰，起码她还有亲人爱护关心，顾及着她的感受，余鱼更是父母关系亲密融洽，她们的亲人也绝不会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不顾子女的死活，将他们当成工具，而是互相关爱，彼此惦念。
西戎礼官似乎没想到恩雅能如此开明的“大义灭亲”，但结合他们姐弟俩在西戎的境遇，也就不难理解了。
恩雅冒险来给平王送军火，此等行径一旦被发现定然死无葬身之地，不被发现的话则沦为平王的人质棋子，若能逃回去也是被西戎王许给部落的老头子做筹码拉关系，她如今无疑是做了个最正确的决定。
窦文杰人品天下皆知，跟着他不会吃亏的。
“你弟弟来的时候就混在南蓟勇士里，出了西戎地界儿我就给了些盘缠打发他自己走了。”
天下之大，脱离了桎梏，任他奔走了。
恩雅点点头，“他只有我这一个亲人，一定是前往中原去寻我了。”
西戎礼官也点点头，“希望这次纷争结束后，西戎能出一位真正的能者。”
百姓是无辜的，无论是哪里的百姓，他都希望他们能过上平静安宁的日子。
恩雅闻言心下一动，升腾起一丝希望，“有几个部落领袖是能接受新思想主张通商代替侵略的人。”
比如古墩古拉兄弟俩的父亲，正值壮年，思想也很开放包容。而且他手下有不少死心塌地的勇士，家族也很庞大，这些年要不是有他们家庇护，她和弟弟会过得更惨。
不过想到这儿她又想到起冲突后会有伤亡，不禁露出担忧的神色。
西戎礼官看出她的心思，笑道，“如果是一场和平政变就更好了，反而能体现出领袖的地位和智慧，有的人受推崇很久了，只是因为某些原因，需要一些助推罢了。”
恩雅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西戎并不是世袭王位，而是能者居之，古墩家历来呼声很高，一直人缘很好，又有实力，只不过古墩的母亲与自己的母亲是闺中密友，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古墩的父亲又是西戎少有的十分尊重妻子想法的典范，因而不想与她家争抢闹得难看。
如今西戎王后已逝，西戎王对两个孩子又不好，再没什么可顾忌的了，说不定还真能一呼百应，顺利改朝换代。毕竟现在西戎很多年轻人是十分有抱负有理想的，并不像有些老的部落首领一样只知道掠夺财宝和美人，不思进取。
西戎，这次是真的要变天了，不过有些可笑的是如此腐朽，竟然还要借助“外人”复仇的契机来改变。
恩雅呼出一口气——暗中祈祷这次变天是多云转晴，给百姓带来更多的福祉而不是征战。
这时，南蓟礼官高声宣布宴席即将开始，请大家落座。
南蓟宫中的侍女也鱼贯而入席，开始摆酒，上其他热菜了。
余鱼抬头看看太阳，这时候才午时，暂时应当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平王他们就算要来取玉，也得是晚上，因而此时比起多余的担忧，放宽心享受美食才是最紧要的。
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应付那些人。
相比于之前的典礼，南蓟的吃席倒是很随意了，主要就是以吃为主，不再有那些繁冗的敬酒仪式和形式化的祝寿，只是有专门的官员不停地招呼大家吃好喝好，想要什么尽管提出来，期间钟鸣鼓乐，还有舞姬穿插其中即兴舞蹈，南蓟皇室的人也下来与大家一同饮酒作乐，好不热闹。
汪小溪这个活宝没吃几口就起身作势要敬大家酒，一边反客为主道，“哪个菜好吃？我让他们多上！”
怜怜不客气地呛道，“你好大的面子！先让人把这盘虫子撤了再说！”
看着汪小溪嬉皮笑脸的样子，还有怜怜娇憨的瞪眼，余鱼有那么一瞬间恍惚，好像回到了大家初见的时候，不知不觉间，竟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大家也一起经历了很多事了。
她还记得她刚下山时师父交给她的任务——去找李梦云。还有她自己隐藏的小心思——下山磨炼一番，广交好友，大展拳脚，行侠仗义，做个好人！
眼下，她应该是没有违背初心，都做到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