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洗白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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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汪小溪的馊主意

逍遥散人现在一点儿也不逍遥,献计不成反被揍了个乌眼青不说,还被人捆成个粽子样,毫无风流潇洒可言。

他苦着一张脸瞅着汪小溪和林小木——他都已经乖乖招供了,怎么还不放了他?

他听人说毒王手里有一种媚毒,很感兴趣,所以前来求取,但毒王谁也不见,他便想通过陈望之给引荐一下,想不到陈望之也不肯给面子,只好出此下策,打算直接捆了他做人质要挟毒王。

他老老实实,全盘托出,毫无隐瞒,这两位爷还不满意?

那边,余鱼去找陈望之扑了个空,师管家也不见踪影,只好回来跟他们一起审逍遥散人,听了他这番话,再加上他那个谄媚的嘴脸,令人十分鄙夷,便没什么好脸色地问道:“你在此蹲点儿这么多天,可知道其他人是为什么来的?”

总不能都是为了那媚毒来的吧!

逍遥散人哭丧着脸:“我、我也不知道……哎,哎!我突然想起来了!”

见余鱼作势要揍他,逍遥散人连忙改口,“我琢磨着……那些人八成还不都是为了碧落啊,除了这个,还能为了什么!”

余鱼几个对视——之前传言确实传得沸沸扬扬,说彩头可能与碧落有关,这些人是信了那话,过来偷彩头的?

可惜彩头却并不是碧落……而且陈二叔明明说的是他们都想找毒王,难道碧落和毒王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余鱼隐隐约约有这个猜测,方才就是想找陈望之问问这件事的,碧落毕竟是赵家祖宗留下来的宝贝,虽说当初祖宗有言,谁拿到碧落就是谁的,但她看得出来,赵沅面上不说,心里却对此事尤为挂念——身为养玉人后人,居然还参不透祖宗的意思,也是有点儿丢人,所以碧落能找还是一定要找的。

逍遥散人很会看脸色,忙趁着这工夫说好话讨饶,“几位少侠,就放过我这一回吧,你们看我都这把年纪了……”

余鱼翻了个白眼,心道这时候来卖惨了,你也知道你一把年纪了?都能做爷爷了,还到处采花!

汪小溪忽然眼珠一转,笑了笑:“放了你?也成啊,不过你得帮我做件事,将功抵过。”

逍遥散人一听有门儿,忙不迭道:“太客气了,什么帮不帮的,少侠的事就是我的事,要做什么,少侠只管说就是了!”

汪小溪附耳对他说了几句,逍遥散人顿时满脸惊讶,“这这这、我……”

“不行?那就别走了,正好我做回好人,替那些受害女子讨个公道。”汪小溪沉着脸道。

“这……”

“你放心,出了事儿我会一力承担。”汪小溪连吓带哄。

逍遥散人为难地寻思了一会儿,勉强应承下来:“那……成吧。”

话没说完,汪小溪给他喂了颗药。

逍遥散人一脸惊愕道,“什么东西?”

“毒药。”

老头儿拉着一张苦瓜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汪小溪一边给他解绳子一边道:“不然你跑路了怎么办?办成了再找我拿解药就是了。”

逍遥散人无法,只得认栽,灰溜溜地走了。

汪小溪见余鱼瞧他,得意道,“怎么样?跟你学的。”

余鱼十分好奇,“你要他去做什么?”

“受他启发,你就瞧着吧!”

隔了两日,大街小巷就有传言,说是毒王有种秘药被采花贼逍遥散人在陈望之这里得了几包,神奇的不得了。

陈府的门槛都快被踩烂了,上门求药的人络绎不绝,大家都心照不宣,陈二叔说没有,人家都不信——这是想自己留着呢吧?还大善人呢,也不行啊!

陈二叔急得焦头烂额,直转圈儿。

逍遥散人找到汪小溪,“都照你说的做了。可以给我解药了吧?”

“还没完呢。”汪小溪打发他再去街上转转。

余鱼皱眉道,“搞得乌烟瘴气的,这帮臭男人。”

汪小溪眨眼道,“别说你还没看出来,说什么出去采药都是借口,其实你小师叔根本不想见咱们,陈二叔两边难做……这回他总该露面了吧。”

“这不是利用二叔么?”余鱼这时已经明白了汪小溪所谓的“高招”,有些不高兴。

汪小溪道:“这明明是互利的事啊,你看,二叔帮不到咱们是不是会感到内疚?可他又不想勉强自己的朋友,两厢为难,我只好逼毒王一把,也能把二叔从愧疚的情绪中给解脱出来。”

“歪理。”余鱼撇嘴。

“反正这个坏人我来做,”汪小溪笑道,“到时候搞不好讨人嫌,蛊毒未解,反被毒王一杯酒鸩杀了也说不定。”

余鱼想起十五那天汪小溪还发作过一回,忙问道,“最近感觉怎么样了?”

汪小溪没心没肺地笑,“好像快死了——可能撑不了几次,我总觉得那虫子开始吃我肉了。”

余鱼被他这话吓得心头一跳:“呸呸呸,你娘没教你不吉利的话要少说么!”

汪小溪摇头:“没有,她忙着赚银子,哪有精力教我这些。”

余鱼突然很好奇,汪月茹在那样的环境下是怎么教养孩子的:“汪小溪,你没跟你师父学艺之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汪小溪瞥她:“想听?不怕污了耳朵?”

余鱼点头,她连乞丐都做过,汪小溪的娘虽然是妓女,但好歹不差银子,吃饱饭穿暖衣总没问题的,不至于比自己还惨吧?

可汪小溪半晌都没有说话。

妓院终究算不得什么好地方,余鱼以为他是介意,不想说,正要说算了,他却缓缓开口道:“我出生后,娘就把我丢到后院去了,是后院的一个哑女把自己和小花的口粮匀给我才把我养大的。”

小花?听着不大像人名。

余鱼有些不信,“你娘不给你吃东西吗?”

汪小溪摇头,“她一天到晚忙着接客,哪有工夫理我,说是花魁挺好听,但要是接不到客,一样是要挨打的……而且,她好像很讨厌我,估计有时间也不想看到我。”

汪小溪道,“她过来看我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他笑了笑,“有一次我看到一个男人抱着孩子来看后院的张婶,才知道还有‘爹’这种东西,就吵着跟娘要爹,娘就狠狠地打我,边打边哭,完事儿擦了把脸还要去前院继续接客。”

“哑姑拼命摇头,要拉我回去后院。”

余鱼没想到嘻嘻哈哈的汪小溪身上还发生过这种事情,沉默。

“也是我命不该绝,被打的血肉模糊,奄奄一息,那男人就来脱我的裤子。这时候娘冲进来了,吵吵嚷嚷的闹了起来,被问讯赶来的老鸨抽了十来个嘴巴子,最后她拼命求饶,又掏出一包私房银给了老鸨,才把我领了出去,后来机缘巧合遇到了师父,娘就求他把我带走。”

他说的简单,语气平淡,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余鱼却知道当时的场景定然是惊心动魄,不免唏嘘道,“你娘为什么不跟着你们一起走?”

“她大抵是觉得,她的人生已经尽毁了,再没有希望了吧,一个人本身若没有了求生的念头,谁也救不回来的。”

余鱼摇头,并不是的。

她若没有求生的念头,就不会再苟活那几年,早就该随着汪家人一起去了,她是放不下汪小溪,所以要安顿好了他才肯赴死。

“后来我才知道她早染了花柳病,加上常年抑郁心结,还不到三十岁就去了。”

有谁能想到,汪月茹好端端一个大家闺秀,悲惨短暂的一生皆因痴情而致。

余鱼叹口气道,“她终于解脱了。”

汪小溪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你恨她吗?”

汪小溪点头又摇头,“恨的,又恨又怕,不过我早原谅她了。”

他的眼睛很漂亮,即便经过这样的苦痛,还是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