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列卒赤山下，开营紫塞傍

程普今天没来点卯。由儿子替代。

周瑜处理完军务，就换上马夫的短衣打扮，来到程普营地，替他喂马。

帐下众将全来劝阻。

无奈周瑜令出如山，要为东吴将士表率。对自己的惩罚也毫不含糊。

于是一幅奇怪的景象出现了。

周瑜默默地在马草料棚里铡草，草棚外跪着一圈人，吕蒙，凌统，甘宁，太史亨等年轻将领全数到齐。黄盖，韩当等老将以及赞军校尉鲁肃站在外圈。

这些草都是当地的山坡上收集来的。由于突然来了大量骑兵马匹，运送的粮草要省着用，程普命令兵士将附近山林湖泊边上的野草收集起来，交替着给战马吃。

突然，周瑜愣住了，转身拿起一只竹棍，仔细拨开野草，他看到一些带着白色或者粉红色美丽花朵的草。

周瑜幼年时曾读过一本无名氏写的【神农百草】。里面记载有各式草药和毒草，还有插图。

眼前这些草有的是醉心花，有的是柳叶桃。都是喜欢长在山野湖畔的剧毒植物。周瑜把它们用竹竿挑出来放在一个竹筐里，不用手拿。

周瑜拿着竹筐出来，看见外面跪着一圈将领，不由被他们气笑了：“诸位将军，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周瑜又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妇人，不见得给马准备饲料这样的活儿也干不得吧？”

“大都督！你日理万机，劳心劳力，身体又不好。岂能这样昼夜不息？”凌统首先发声。

“对啊，公绩说得对。大都督，你的身体不属于你自己，你属于我江东六郡的子民，属于我主公。你不能这样透支自己。”

周瑜摇摇头，不理他们的絮絮叨叨，径直朝着军需官陈志走去。“骑兵用的什么草料？”

“参见大都督。”军需官陈志躬身施礼。

“你们草料棚里的新鲜草是哪里打来的？”

“主要是江滩边的丘陵上。”

“这种草很多么？”周瑜用手一指竹筐。

陈志看了一眼竹筐内的白色和粉红色的花。愣了愣，说：“大都督，这种花草我们长江南岸不多，倒是乌林那一带很常见，尤其是有水的湖泽之地，到处都是。”

周瑜问：“程公的骑兵战马一直是吃新鲜草料的吗？”

“啊，不，大都督，程公今天刚吩咐下来，要弄些新鲜草料混搭。我们以前一直是吃主公派人送来的干草。主要是。。。程公说。。。今天以后有人能帮着铡鲜草了。。。”陈志突然停住，他一眼看见周瑜这身马夫的打扮，意识到说多了。

“从现在开始，所有马匹一律吃我们自带的干草。不要食用新鲜草料。”周瑜斩钉截铁地吩咐。

“喏。”军需官陈志应声答应。转身离去。

一直站在陈志身后，一言不发的鲁肃突然小声发问：“大都督，你不会是想出这么个主意，逃避铡马草吧？”

周瑜一愣，才明白鲁肃误会自己了。

“子敬，不是，这两种草有剧毒，不但马不能吃，就是铡草流出的汁液都能毒死人。而且燃烧释放出的烟也会让人畜中毒。”

“这样不行，我等得去和程公说清楚。不能再让大都督涉险，这毒草混杂在草料里。幸亏大都督学识渊博，若是我等，谁都不认识，用刀铡过，再上手归拢，怕不早就被毒死了？”吕蒙暗含之意，在场众人都听得见。

“这。。这。。真是意外。。。我。。。没想这么多。。。”陈志的脸色十分难看，额角的汗不住地往下淌。

周瑜见了，问军需官：“打草的兵士们可有生病的？”

陈志一拍脑门：“啊，是。。是有个老李。。说不舒服，今晚总拉肚子。。。”

“快传医官去看看。”周瑜吩咐。扭头看看吕蒙他们：“诸位，天色晚了，都回去休息吧。”

劝说了众人离去，看见甘宁没走。“兴霸，你有何建议？”

甘宁见周瑜一下子看出自己的心思，吓了一大跳。急忙跪下行礼“大都督，甘宁怀疑，曹军很快就会来偷袭我大营。我的一些水贼兄弟近来几天看到曹营病倒的马匹兵士众多，似乎有疫疾流行。若是这样，曹操必然要速战速决，在他的骑兵染疫之前，来个突袭。”

周瑜看了看甘宁的脸：“兴霸，你认识醉心花和柳叶桃？”

甘宁说：“云梦泽乌林段很多。以前只听人说这两种草不能吃，昨晚听了都督的一席话，才知它们如此剧毒。所以。。嘿嘿。。”

“所以你想把这些草弄来摆放在曹军骑兵可能的登岸偷袭之处，让他们自讨苦吃？”

“大都督，你真是神人。”

“兴霸。。。撒些黑豆在这些草上。命令郎中准备些烧熟的木炭。拌上解毒的草药熬成汤，一旦曹兵丢弃马匹逃上战船，就给那些倒地的马灌进去。”周瑜拍拍甘宁的肩头。

“大都督，静候佳音！”

“快回去休息。”周瑜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