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一条线
早先有人问过三十八号,后来也有人问过贵雷妆,刘振奎就问过,气功是什么,气功怎么练,有没有气功?
他们的回答如出一辙,就好像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弟子,是一个门下。那时他们没有瓜葛,谁也不认识谁。答案一样可能存在一种情况,他们各自认识一个人,在不同的时间认识了同一个人。
气功是一种修炼方法,玩的就是气,来自于气也归于气,人本来就是气血生灵。气是两大组件之一,被人看重一点也不奇怪,气的功夫是比较顺手的入手。不可能拿出血来研究,它会凝固,也会消散,而且流多了是会死人的。
深深地呼吸和若淡若忘没什么打紧,至多就是逆气了咳嗽两声。
就是沉入气中,让它深密绵长,深度高度和宽度都走到遥远的边界,直到畏葸不前和寸步难行。这是意识的功夫,没有意识的气功不叫气功,气只是形式。
身体里有深,心里面有深,这是人们简单使用的三个维度之一。类似是向下的意思,但不是向下那么简单。这个向下的向里,深入人们的底层,是围住地狱的一圈硬墙,是压制住猛兽的篱笆,是血液中的不被流淌的关隘,是细胞中的核的核,是要叩响的一道小门。
高是最容易的仰望,人们期盼高不知道有多久了。身体里的高就是上丹田和顶门,心里面的高却突破了限制,是把外面的天空搬进来,在这个天空中的高。物质都是意识的体现,这样挪用一下没有什么不可以。
宽度是往纵里横里发展,往四周延伸,坐标会旋转起来,坐标界定的某个点又成了坐标。
这时候的气用尽了力气,就不能不摇身一变。一是它感受到了对应,边界总是存在的,但边界也是危险的,越遥远的边界危险越大,没到边界也说不出来边界上的事情。这时候它感到了危险的气息,和它一样的某个同类,在某条中线的另一边对它龇牙咧嘴,甚至盯着它的一行一动。
有时候人类就是这样,很多人就是这样,人的坚硬令人无法想象。是一片坚硬的乌云,坚硬但是能够铺展,内里的黑暗达到了七级,往上看,它阻挡住了通向天堂的路;往下瞧,它又遮住了看向地狱的目光。
一是它受到了某个感召,它要活过来,它自己要活过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强烈,它是一个附属物,它想有自己的意识。
这就是灵的觉醒。
真正的气功这时候才有用场,大多时候的气功都是在等待,身心合一的散漫和没有目的,扩充着身体,身体是心的家,心是灵的家。气功就是对灵的等待,对灵的觉醒,对灵的呼吸,对灵的追随,对灵的炼化和融合,对灵的你是我,我也是你的企求。
动作是我的拥有,气息是我的启示和发动,不怕你来就怕你不来。
感动和感觉,我知道你已经出现了,我已经准备好了。不惊不怖,我现在要随着你走,欲擒故纵也好,念兹在兹也罢,只是为了我想有你,你也要有我,这是一直期待的那个缘分。直到我追不上你,你甩下了我,钻入山中不见了,进入海里没影了,虚化在天空中或者跑到了边界之外。
我在这里痛哭,我也在这里等候,万念俱灰,等着你的再次现身。
贵雷妆悲从中来,有看不见的一条线限制了自己。线弯曲了就是圆圈,这就像人们说的圈子,融不融的没有什么,主要是他们画下了这个圈子,嫌限制不够饱满,排除别人也孤寂了自己,宁肯冷也不愿和光同尘。
工作圈子,学习圈子,生活圈子,商业圈子,文化圈子,朋友圈子等,就生活在这些怡然自得中。圈子里有养分,这是必须有的,但后来也必须肤浅,死尸慢慢成为干尸。激发出活力的一是进步,社会和政策,契机和新闻。一是对比,相对于其他人才想起来了自己的存在。
人们一直需要用另外的一些人来证明自己。
这个病越来越重,这是一种热闹,在热闹中关起门来痛苦,也在热闹中飞扬跋扈地出门。已经消失了线条,自得其乐就好,只盼底掉的时候不要那么难堪。人都是经不住分析的,而分析就必然用到那些线条。
这些线一直存在,可以忽视但无法消除。生死是一条线,物质和意识是一条线,光明和黑暗是一条线,善良和邪恶是一条线。地平线是一条线,分了此岸和彼岸。中心线是一条线,有了两边。人神是一条线,看得见看不见是一条线,意识到和意识不到是一条线,现在和过去,现在和未来又各是一条线。
天空和大地是,人和人之间是,人自己也是。边界是,时间、空间和时空是。
智慧线也是,这条线起起伏伏,其他东西扔进来的多了,就压制住了智慧,这条线就降低。纯一不杂的时候,知道智慧是什么来源于什么的时候,这条线就高涨起来。
所谓向空寂里面索取,这都是骗人的,空空如也,空空里面还有也的存在,摆弄不明白智慧的线,能量线不会轻而易举地出现。智慧是个什么东西,它从最早出现的时候就是为了分别区别辨别,这条路还要走很长,那就在人说人,在事说事。
能量分为三种,就人来说是人之内的能量,人之外的能量,转化的能量。转化的能量也有分类,自我的转化,他我的转化,或者被动的转化,主动的转化,意识能量的转化,物质能量的转化。
人不管到了哪里,处在哪个境界上,都有一条线存在。
正在敲门的贵雷妆等着门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他看到了周围的黑暗,也看到了边界。现在的边界上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福克斯一行人的边界在里圈,当然他们还是以为和破、卜二般等人站在一个圈子里。
破碎和卜二般站得更远一些,他们的边界,肯定也包括自己的边界增大了,只是现在自己身在那里,没有心思,心思在这里,感觉不出那个扩大的感觉。灵机一动,他看向了记忆,自己的记忆和魔王第七把刀的记忆,看到了一大部分。
其中的一小部分无法分清到底是自己的还是三十八号的,它们已经融合在了一起,被同化了。
是七把刀扩大了边界,记忆直接反射区的木楔子,也就是少年的那把木尺已经被他收获了,换言之也就是拔出了那个木楔子,记忆更近了一层。现在他在一区的直接反射区和第二区的距离陈旧区之间撒欢儿一样的跳跃,昂起首来的时候一脸的骄傲,连翻了几个筋斗。
呵呵,真有他的,高兴成这样。
他却不知,这是魔王第七把刀的一次具有意义的胜利。首先证明了自己记忆九区的分法是有道理的,其次木楔子真的存在,在别的地方叫关壁,在记忆里就是木楔子。木楔子还不能尽知其中的道理,怎么个排列法,但关壁的影响却是影响深远的。
关壁不是世界,无法存活生灵,但他的道理牢固难破。
就拿魔界来说,不管老魔王广林先生和他的儿子新魔王姜芽先生怎么折腾,姜芽娶了人界的衣素衣带来了什么后果,十三锥地盘上的魔王如何苦了魔心,他们穷形尽相的是魔界,魔界有魔界的规则,知道了不少,但一定还有没发现的真谛。
其实还有一点就是边界带来的结果,那些关壁无声静默的显示。天地魔研究透了,也不能绕过关垒。魔界说明的是魔是什么,关垒标明的是你不能是什么。为什么不是什么,这就是规则,道理很简单,但意义却叫魔瞠目结舌。
你愈来愈是什么像什么,对关壁来说就是你愈来愈不是什么。
真的是这样,贵雷妆为这一发现脑门子上挤出了冷汗,别界、边框、规模,这些概念从脑海一一而过,他心里暗下决心,今后遇到诸如此类的概念一定不能轻轻放过。
门上的两株烫花低着头缠绵,说着不知道那个年代的爱情,但它们被无情地分开了,门在这时候不应景地打开。
这次出现的不是那个少年,而是约瑟。
也应该是约瑟,长话可以长说,短话就应该短说,人们的相遇都是时间的接头。时间不分叉人就一直在一起,时间叮咣一声跑了,事情和人就得有个结果,虽然在时间里但这是上一个时间的延续。
和上一个场景一样,约瑟也端着一个灯台,上面燃着一根烧到底部的白色蜡烛,烛泪流得太多,在底座上像一座山似的雄伟和险峻,那一股馨香却又出现了。
贵雷妆不知道魔王第七把刀进入古堡之后发生了什么,他现在没时间去看,箭在弦上而现在靶子出现了。“重要的是发现,”魔王第七把刀这么说的时候言辞恳切,可能积累着他很多的成功和失败的经验,“不能在前面发现就在后面发现,目的最后都要露出来的,因为那是事情和人物、物的所为何来。先机就是提前预料,一步的距离就是生死的距离。”
发现如果不是自己擅长的领域,那就把遇到的想到最坏,而后向着最好的方面发展,这才叫打斗。打斗就是转化,因为残酷才美丽,就是这样,冬天是对春天的向往,残酷是对美好的语言,这才是力量,转化是一个难得的过程,机会不是太多。
微微弓腰,一手伸出,请。
门再次关上。如果你遇到的门都是开着的,恭喜,这是你的幸运,而大抵说来,门都是关着的,从外面关上和从里面关上。关上门就成了秘密,秘密有各种各样的目的,最好来个不见天日。防备人的眼睛,也防备天日的眼睛,天日就是眼睛。
眼睛无处不在,防不胜防,就和大记忆一般。你和我的眼睛就是证明,总不能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我们看见了就是所有的人看见了,藏不住的。能藏一时是一时,这就是较劲么?
约瑟就留在了门边。
贵雷妆走前几步发觉约瑟没跟上来,就小心地转过身来,小心提防。三人行遍布全身,青发似林进入预备,一头长发扭曲着身子水草一样摇晃。
倒!倒!一声不够,又大喝了一声。
事情定下来之后,奈何楼就到了约瑟手中,这本来就是七间殿的物品,再熟悉不过。奈何楼是鼎,是楼,但也真的是香炉,一些香料福克斯那里没有,诺尔曼、董、安娜那里也不会有,只有自己这里有。
装模作样地就把“定香”焚上了,这是最厉害的麻痹药,定住对方后一刀枭首,局面就扳了回来,目的也达到了,嘿嘿,这小子还抢着往里钻。
出乎预料之外后,约瑟就抛弃了奈何楼,双手互握,提气,嘴里喷出一缕蓝绿色的烟,不可谓不当机立断。
中间有古怪,定香无用,只能亲自上阵,上来就是泥沼。
整体大于部分之和,这说的是规模和不规模的关系,规模的能力截取于先前,助力于中间,膨胀在最后,模的能力相当于规则的能力。这不是膜,膜的能力是界壁,只能被动利用而无法主动地攻击。
模就不一样了,模都是规范的结果,是一种意识所造成,这在约瑟来说不成问题而且章节分明。一片泥潭出现在不远处,冒着绿色的气泡,万物腐蚀,灭绝生机,天地都是呛人的混乱混沌,泥潭中死尸一片,还有纷纷的鸟儿一头扎下来。
一退就退到了自己的这个边界之外,泥沼在另一个边界上恶心而浓稠地发酵,如同在一个瓶子里直线上升,却波及不到这边来。
贵雷妆突然发现现在的奈何楼干净而明亮,泥潭不能近它的身,发出一种妖异的光芒。是了,自己在第一时间闭气,那些香气才没用,也可能约瑟因为要用蜡烛作掩护,盖子被取掉了,所以那个烛泪才那么惟妙惟肖而深情滚滚。
但那的确是一件好东西,为了栽种蜡烛而置壶盖而不顾,这是他的失误,脑子被驴踢了。更待何时?贵雷妆纵身前去,穿破两个记忆区的界壁,把半生不熟的临泉月影用出来,似乎是趴着前进的,直取奈何楼。
哈哈,约瑟只笑了半声,根本不管奈何楼,阴沉着脸一招“滚水”打出。
是不是上当,是不是上当,不是上当吧?
一个翻身,想要逃回两个记忆之区的时候,咚!地一声,贵雷妆重重地撞在界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