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2020年05月21日,阵雨
昨晚破天荒早睡,以为隔天会早起,没想到一睁眼又是近十点,窗帘拉合着,房间里还是凌晨三四点的那种黑蓝色,室友也不知在我梦的第几段爬去上班了。我上周左眼皮连跳了几天,于是请了四天假,休息。
洗漱台正对着一面窗,刷牙时突然听见外面噼里啪啦地乱响,心想该不会又下雨了吧?有意求证地将头往外伸了伸,几点银色豆雨飞快晃过。果然。
也没什么惊喜的,这几天,雨总是一阵一阵的。
躺在沙发上,思考着假期的最后一天该干什么,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可以干什么,百无聊赖之际翻出本《人类简史》看了起来。
书才看到四分之一,讲述的是人类先祖从认知革命到农业革命的阶段性历史,越往后看就越赞叹作者刨析问题所站的别样角度,得出的一些观点也实在刷新认识。让我印象最深的是农业革命。
作者认为人类为了安全、温饱和生活更轻松,从采集过度到农业,其实是一次重大误判。原因是,农业看似让人类避免了危险,可渐渐对土地的依赖,却引发了数不清的战争和剥削;看似解决了温饱,但人口剧增,人均依然食不果腹;看似轻松,可为了收成,不得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又惊恐什么时候旱涝,必须一年到头不间断劳作,屯粮以备不时之需。
而这样的误判,人类还不止一次。举例说人类为了更方便和轻松,发明了电子邮件。以前沟通两地靠书信,首先你需要备纸笔亲手写好一封信,然后写封面,再封好信封、贴邮票,最后还得走到就近的邮筒投递。而现在,我们只要登录邮箱,随手就能寄一封电子邮件。似乎省去了很多麻烦事和时间,可是,我们真的轻松了吗?
传统书信的年代,不是十分重要、不得不联系的事,一般不会写信。信的内容也是字斟句酌、思虑再三。回信的人也同样慎重。因而,每个月来来往往也就那么几封。
可如今,工作中,我们每天都会收到几十封、甚至上百封邮件,邮件的那头又急于得到你的回复。我们看似省下了时间,其实是将生活的步调加快到从前的十倍、几十倍。于是我们整天忙忙忙碌碌、焦躁不安。
读到这,不由让我想起一首诗:
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越觉得在理。以前等一封信,可能几天、几星期、甚至几个月,现在只要俩人都带着手机,无论天南地北,也能在一分钟内得到对方的反馈。所以不必总惊于人生分分合合,只是快人一步活着。
合上书已十一点多,从冰箱里拿出昨日室友买的车厘子和前日买的红提洗了吃,又翻出“三支一扶”的教材来看,其间有意无意地摸了摸脸,竟然发现自己长胖了,以前两颊微微凹陷,颧骨有些外凸的,现在一摸上去竟很有肉感,不知是喜是悲。
自习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时,背着背着,忽然想起一段夏夜往事,是我在她学校附近一家道馆兼职的日子,她没课就会在道馆外等我下训。下训后,我们就会漫无目地在附近公园一圈圈瞎逛。那时银行门头挂的LED屏常滚的一段就是: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她只要一见到就会拉停我,掰着手指去背,背完后兀自得意。我当时心下很好奇她背这些干什么,可我就是没问。时隔几年,自己也在背这24个字,觉得生活实在有趣,于是发了个说说纪念一下。
十二点四十,开始有些饿,于是烧水泡了碗面,加了根火腿,又煮了个鸡蛋,蛋没熟,晃了晃还能动,只能晾在一边。
吃完浑身发热,背对着风扇吹了十几分钟,翻了翻空间,有几人点赞。消息栏里有L,是我昨天去就近公园,下山时拍了一段短视频发给了他。他回复说:落英缤纷,有点好看。
我分享视频时,没太在意满地黄叶,而着重于两条通幽曲径,可能镜头晃得太快,以至于重点没凸显出来。
其实整个公园逛一圈下来,属实无甚特别,得到L的回复,突然觉得落叶确有看点,奇怪当时怎么没发现?觉得没有L善于发现美的眼睛。于是探了探窗外,发现雨已停,决定再爬一次看看。
这个公园似乎时时刻刻都有人,一进园就见一名环卫工人在清扫落叶,落叶来自头顶半开合的树伞;一对父女在玩着健身器材。
我从右侧石阶绕山而上,寻到一处木廊,这里蝉鸣聒噪,还没有人,便找了一处坐下,本打算好好睡一觉,不料野蚊甚多,一闭眼,手上脚下全是大包小包,只好放弃,干坐着。
这时,从我身后进来一位老婆婆,在我右手侧隔着过廊寻了个位置,掏出一本书兀自读了起来。不多时又来了一位老爷爷,带了几叠报纸,与老婆婆闲聊了几句,便面对面坐下,各自读手中的书或报纸。
坐了大概半个钟,我才起身往上走。山上有一座更大的亭子,风格有点像大学附近铜源村的一个山顶的亭子,初见时实在勾起了一波回忆,如那句老话:世间事可悲于相似而不相同。
已是正午,天阴阴的,躺在大理石凳上睡了十来分钟,亭子里已经来往了几批人。可能仰面朝天睡的缘故吧,一睁眼所见昏黑,连大理石凳上的黑点也变成了红点。
整个人舒爽很多,静坐了几分钟,干脆将口罩也摘了下山。
回来时下午三点,买了根雪糕啃。不知什么时候也好上这口啦。
回笼睡了半个觉,窗外忽然风雨大作,哗啦啦将我叫醒,房间里暗的一塌糊涂,看时间不过四点半。
我伸了个懒腰,拉开半合的窗帘,昏黄的光和如洗淡风纷纷拜访。
我看见被防盗窗网分割的外边,大雨千丝万缕,将一名环卫工人圈禁在一楼檐下,在他右手十数步,两位老人在专心对弈象棋,二三人背手旁观;巷子的入口处行来一个撑伞的人,提着鞋,手腕勾着打包的盒饭,光着脚趟过石砖路;我对楼的阳台,走出一位抽烟的男人……
大雨慷慨我一点闲情,没头没脑,记下此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