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欧阳询的心
“凭什么?”欧阳丑男内心不愤,他怒吼了起来,“这些年,他何曾有过当父亲的责任。如今,就算如你所说,祸是他闯的,那凭什么要我来承担。凭什么!……”
欧阳丑男很委屈,他的好父亲欧阳询除了给他生命,还给了他什么?曾几何时他是那么希望,父亲能多看他一眼,为有他这个儿子而感觉骄傲。
可残酷的现实却把欧阳丑男打醒了,他父亲欧阳询从没有把他当作儿子看待。欧阳丑男永远不会忘记,他曾跟父亲出去过的那三次。
在第一次出去时,他父亲带他去见了一个心直口快的大伯。那位大伯竟当他父亲的面,说他丑,可他父亲呢?不但不生气,还拼命的跟他拉开关系。为此欧阳丑男很不高兴。不过,他并没有怪他的父亲。他在为他父亲开脱,认为父亲只是一时碍于面子,才没有承认罢了!
当第二次出去时,欧阳丑男算是彻底认清他父亲了。当时,他父亲带他去见一个女修。那是在一个画舫上,他站在画舫门外,他父亲没让他进去。他清楚的记得那个女修说:询哥,你带来的那个丑小子是谁呀?安不安全啊?万一他知道我们的关系出去乱说,我们可就完了!还是把隔音禁制打开吧!
欧阳丑男永远不会忘记当时他父亲所说的话:你说外面那个呀!嗷!他是我的徒弟,没关系的,他不懂的,快来吧!铃儿,我等不急了……
当时的欧阳丑男,已经十四岁了,这一切他是懂的。他更懂得他母亲刚走一年,他的父亲就按耐不住寂寞,去找它人之妻,去行那苟且之事。
从此,欧阳丑男再也不求他父亲,带他一起出去游历了。如果说,前两次是欧阳丑男求他父亲带他出去。那么,第三次则是他父亲自愿带他出去的。
父亲唯一一次带他出去,欧阳丑男很开心,他认为父亲突然变了,变得突然对他好了。这种好,可能就是书上所说的:父爱吧!
为此,欧阳丑男把父亲以往的恶行,都选择给忘了。他认为现在对他好就已足矣了。
可谁知,前面是他心中的美好画面,后面确是他不堪回首的伤心往事。
欧阳丑男真的很伤心,他的父亲,竟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别人如赶家中老鼠般的给赶出去。让他一个人从哪来回哪去。
欧阳丑男伤心的哭了,他是一路哭回去的,那是哭了整整三天。眼睛都差点哭瞎了。
若问少年为何哭?
少年回答为心哭!
若问此时怎不哭?
伤心已死何来哭!
从那以后,欧阳丑男不在哭泣,而是变得冷漠起来,那是对众生的漠然。当他在芸芸众生中擦肩而过时,他只当在心中留下一个个冷漠的雕像。
罗府丹房内的地上,是一片狼藉。丹炉倒下,药草分撒。何易凡面色凝重的站在房屋一角,看着在狰狞怒吼的欧阳丑男。
此时的欧阳丑男是不理智的,是见啥砸啥!
此刻的何易凡是理智而冷静的,他现在在蓄势,在等待,他在等对方泄气,好一举把对方拿下。
欧阳丑男的发泄还在继续,他似疯魔,想把阴暗内心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他心里压抑了太久太久,久到已经影响到了他的性格。
“凭什么!我不欠他的,他的债,你找他要去……”此时的欧阳丑男,声音开始弱了下来,似吼得力气快要用尽了。
“凭什么,就凭他是你的父亲,而你父亲的债就该你还!”何易凡见时机到来,便立马上前以父亲之名义的帽子,再次向欧阳丑男头上戴去。
何易凡不能任由欧阳丑男摆脱,欧阳询儿子的身份,否则他的此行怕是要以失败为告终了。
“你这个不孝之子,你可知你父亲的良苦用心?”何易凡内心无语,他此时不得不往欧阳询脸上贴金,否则在也没有什么东西,能牵扯住欧阳丑男了,只见他以教训的口气,道:
“你知道你父亲送出很多传送符,但你可知,你是第一个被其带到我族面前的,也是唯一的一个。”
闻言,欧阳丑男发狂的身体一顿,他转过头,目露疑色的道:“不可能,我不信,你在骗我!”
“是吗?你仔细想想,你父亲带你来我族前,跟你说的话?你在想想,你父亲为何只把你介绍给我族认识?”半晌后,何易凡看着正在思索的欧阳丑男,他接着道:
“你父亲是不是在来前跟你说:你的大机缘到了?他是不是又跟你说:我族能帮到你?”何易凡此时所说的话,可谓是步步诛欧阳丑男的心那!
“你接着说。”欧阳丑男听进去了。他本就不恨他父亲,只是有怨气罢了!如今怨气也出了一点,在说他的父亲也死了。在种种条件下,他的另一种内心开始起了为他父亲辩解的心思了。
“你确实是你父亲所带之人中,唯一一个被其带到我族面前的。这你知道,我就不说了。我说一件你不知道的事,你一定不知道或你不理解,你为何刚进我族,就被我族给赶出去?”何易凡眼中睿智之色一闪,诉说道。
“是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想不通,你族为何这么对我,我好像没得罪你族吧?”此事在欧阳丑男看来,那是他人生的第一次耻辱,为此他还曾暗暗决定:以后只有他赶别人的份,决不会让别人第二次赶他。
“你怕是还不知道我族的祖训吧?我族的祖训很灵的,呢!如今都实现了。”此时的何易凡,以一种半哭半笑的表情,为欧阳丑男诉说着他族的祖训,
“祖训有云:外人踏入其一,小神天不天,踏入其三,将无气运可言,踏入其九,星光暗淡,杀阵灭。数出九外,小神天亡!”
何易凡随着诉说,他似又癫狂了起来,“都亡了,都亡了,太灵验了,太灵验了啊!”
欧阳丑男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忽然觉得对方很可怜,比他要可怜多了。
“对于我族祖训,你父亲也是知道一点的,可他还是不顾一切的、自私的,把你和那些人带入小神天内。”何易凡像喝醉酒的醉汉一样,身体不稳的指向欧阳丑男,道:
“特别是你,如果不是你父亲为了你的前途,带你来见我们,我族还不知道已经有那么多人来过了呢!话说我族应该感谢你的。”何易凡此言,是讽刺意味十足。
可这话听入欧阳丑男耳中,不知为何,他竟还有些得意和莫名的满足。
“可就算最后知道了又如何,杀阵已毁,祖先留下的保族阵法已亡,又谈何生存那。”
何易凡依旧在诉说着,他似说的太过入情,已然不知不觉中,偏离了他要说的主题初衷。
“祖先乃大才、大能之辈。我等后人,不极其万一,全靠先祖福泽庇佑,以至于太过安逸,不懂人心险恶,不求天道之巅,只求玩乐在心,只懂闭门造车。才如此不堪大用,被外界之修觊觎,落得族灭界亡的下场。”
“好了,你比我还能说,直说吧!你想要我干什么?”欧阳丑男不爱听对方提起“灭族之事”,每当对方提起,他都感觉自己和父亲是罪人一般。
在欧阳丑男看来,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要去面对。多说有什用!对方说了半天都是废话,能透露出来的信息少之又少,对方连仇人都不知道是谁。跟他说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我要你帮我!”何易凡抬头盯着欧阳丑男道:“跟我走,去丽水城王家炼丹。”
“不行,这个我恐怕帮不了你!”欧阳丑男面无表情,一口拒绝道。
“为什么?”何易凡内心一沉,不甘的问道。
“罗家先祖曾对我外公有恩,此恩很大,我得留下来帮罗家炼丹。”其实欧阳丑男口中所说的恩,不大,至少没有他口中说的那么大。他之所以这样,不外乎就是跟何易凡讨价还价。要说在这一方面,他倒是继承其父亲的天赋了。
“那你父子二人欠我族的债不打算还了?”何易凡虽说心里没底,但依旧保持强势的姿态道。
“还,我没说不还。待我在罗府炼上两百年的丹药后,在还不迟。”欧阳丑男声音又变得冷冰冰的。
何易凡内心恼怒,对方虽承认欠债一事,但此刻却给他耍上赖了。
“两百年后,我都死了,你还还个屁!”何易凡此时已经气的爆了粗口。
“那你想怎么样?”欧阳丑男眯着眼看着何易凡。
“我也不瞒你,我还有不到一百年的寿命,王家对我有大恩,我要你呆在王家一百年。一百年之后你随便。”何易凡苦涩的说道。
“不行,一百年太长了!”欧阳丑男犹豫的道。
“长!”何易凡冷笑的道:“不出意外,你就是灵婴期的修士了,寿元将高达一千两百年,一百年的时间对你来说长吗?”
欧阳丑男犹豫之色更浓,他在想着还能不能再和对方还还价。
何易凡见此,再次增加强势的态度道:“我的寿元反正也不多了,你可别笔我捏碎你的命魂!”
“行!我答应你,不过,我碍于和罗家家主的情分,此事还得你来说。”欧阳丑男无奈,命魂在别人手上,他的讨价还价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从始至终,欧阳丑男都没有提过让对方交出丹章,不是他不想提,是因他提也无用。对方不会蠢到把保命符给交出来。
“好,此事我来办!”何易凡到了此时才松了一口气。
在对阵欧阳丑男,他是计策百出,他不知道他前后用了多少计谋,他只知道这些计谋用起来,让他很累。他的神经无时无刻不在紧绷着。
要说这次事情的成功不光是靠着计谋,其中也有一部分的运气存在。那就是何易凡向欧阳丑男提的自问与自答。
这些东西,何易凡本不知道,那他为何又能说出来?是对欧阳丑男动用“查忆决”了吗?
其实不是,早在前几天何易凡受“查忆决”的反噬后,他就暂时施展不了“查忆决”了,只能等神识有所恢复才能施展。
至于,他为什么能说出他本不知道的事情,那是因为他瞎猜的,是根据几率瞎猜的。在何易凡想来:只要是人在看到他族内的样貌,必然会说什么:大机缘来了,大造化了来之类的话。
那么也就不难解释欧阳询带欧阳丑男来他们族的用心,那必然是:想给他儿子整点好处呗!
想到这里何易凡都糊涂了,欧阳询真的对欧阳丑男一点父爱都没有吗?
要知道欧阳询赞赏并带入小神天的人众多。可欧阳丑男是唯一一个能让其带到何易凡等人面前的。而且,欧阳丑男并不讨欧阳询的欢心。
本来何易凡想为欧阳询脸上贴点金,可随着他的诉说,他都相信欧阳询内心里,是有他儿子的位置的。
这一切事情的真真假假跟何易凡说的话一样,让人傻傻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