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大概就是苏青璃了。本来就没什么吃的想着靠野果果腹,可偏偏又下起了雨,山上到处水蒙蒙的,看不真切。苏青璃一身白衣站在窗前,伸手接了几滴雨水,凉飕飕的,她深呼了口气,压下腹中的饥饿感,转身从自己不曾归置妥当的行李中抽出自己惯用的琴,梧桐木所制,应了凤栖梧桐一说,可如今自己这副样子却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苏青璃不由的苦笑,抬手搭上琴弦。
悠悠曲声随着手指的拨动一点一点流出,夹杂了些许忧伤。屋外簌簌的雨声,屋内悠悠琴声,室内隐在暗处的人脸上挂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抬脚就走出暗处,站立在一侧。苏青璃的动作顿了顿,依旧弹着曲子:“你怎么在这儿?进门的时候都不知会一声的吗?”
紫衣人幽幽笑道:“姑娘曲子诱人,情难自禁!”
苏青璃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道:“你也懂曲?”
“不懂,只喜欢听,顺耳顺心就行!”
苏青璃冷冷的勾起唇角不再言语,也不再弹琴,只是听着屋外的雨声出神。紫衣人瞧见她那模样,知道她不愿与自己言语,也不在乎她对自己的无视,撩了衣袍坐在苏青璃对面,挥手将琴归于原处:“今日还未进食,不饿吗?”
苏青璃看了对面笑的无邪却让人嫌的脸,仅仅只是一瞥。紫衣人也不恼,伸手间桌上就摆上了两样小菜,一碗清粥,还冒着热气:“吃吧!”
苏青璃冷笑:“鬼魅之物可能食之?”
“你且看清楚了,这是人类所制,我不过借了几许而已!”
“借?怎样借的,你可知不问自取视为偷!”
紫衣人不以为意:“不过提前借取罢了,日后定要还的!”
“怎样还,如何还?”
紫衣人看着苏青璃越发不好的脸色,眉头紧皱,双目怒视的样子似是让紫衣人心情好了不少。他向前靠了靠:“再过两日,你就可以进城了,而且是被人请去的,所以这点饭就当是他们提前交的佣金罢了!”
苏青璃不解,但是也不想去问,估计自己问了眼前的人也是不会告诉自己的。城里的人皆知苏府之事,人人对她避之不及,又怎会请她,可见眼前人说的话不可信。紫衣人似是看出了她心里所想,又换了一副懒散的样子,似是有些无赖:“既然已经借来了,你就暂且吃些吧,或者你想早日和我一道做亡命鸳鸯,逍遥快活?”
苏青璃剜了那人一眼:“你倒是尽想好事!”
“那就吃吧,否则凉透了都!”紫衣人伸手敲了敲碗沿,苏青璃摸摸自己的肚子,也就不做计较,可是心里却还是不免一阵苦涩,自己何时竟到了这副田地,需要一个鬼魅想办法来维持自己的温饱。不过这一碗温粥下去,身上倒是有了几分暖意,苏青璃方才的烦躁之气也莫名的压了下去。
紫衣人看着她将一碗粥见了底,轻轻勾了勾唇角,一眨眼就又隐了自己的身形。苏青璃看着眼前的人蓦然消失,也见怪不怪,洗了碗筷,又将剩下的菜收在一个碟子里盖了起来,若是下顿还没有什么可以果腹的,倒是可以凑活凑活。
也幸而这雨只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就放了晴。苏青璃等早上太阳晒了一早上,水汽都散去之后,准备出门自寻食物。
前脚踏出屋门,后脚紫衣人就跟了出来,可今天却换了一副样子,紫衣换成了月白衫,就连往常披散的发丝也规规整整束了起来,用一根白玉簪簪着,人模人样的,显得像富家公子一般。
苏青璃不理他,往前走着,那人就吊儿郎当的跟着:“你前天就到这儿来过,可发现什么,你若信我,就往南边走点,那边阳关好,东西也多!”
苏青璃虽不理他,但他的话也听了进去,植物喜阳喜水,自然南边多一些。可苏青璃心里又与他憋着一股气,转了个小圈才抬脚往南边走去,紫衣人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也不点破,仍旧慢吞吞的跟着。
苏青璃眼瞅着南边的树木上长着的不同的果子,心里泛起了喜悦,但是脸上依旧一副平淡如水的样子,淡定的伸手摘下自己能够着的果子放进篮子里。
“苏小姐!”一声略显苍老,又夹杂了喜悦之情的声音传进苏青璃的耳朵里,苏青璃习惯性的向四周看了一眼,除了换了样子的紫衣人并未其他,低头有摆弄着手里篮子内的果子。
“苏小姐!”又是一声,苏青璃抬头眯着眼睛,终于看到了来人,以为稍上了年纪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厮,远远的招手:“可算找着您了,可算找着了!”
苏青璃停息手中的动作,换上往日那副清冷的样子:“您是哪位?”
“老朽城中张员外家的管家,特来寻苏小姐,希望苏小姐能跟我走一趟!”
“寻我?”苏青璃有些意外:“想来张员外应知苏家之事,我乃不详之人,为何寻我?”
那管家脸上露出难堪,但仍然恳切道:“府中有事,听闻小姐能解,特来寻您!”
“有事?”苏青璃心中有了几分了然,但又知旁人应是不知的,他们又如何得知,若是自己不承认,是否可以躲过去呢。
心里的话转了几个圈,刚转到舌尖,就听紫衣人道:“若要诚心请我家夫人,就请张员外亲自前来,否则自便吧!”
苏青璃想要反驳这人口中的夫人,还未开口,就被一个踉跄拉入怀中,看着身边的人笑的云淡风轻却也不容反驳的对管家道:“您说是也不是?”
苏青璃有些骇然的看着管家,心道这人又看不见你,但是管家却没有看苏青璃,眼神飘到身旁的人身上,苏青璃暗地里深吸了口气,暗叹这人胆子也忒大了些,竟在人前显了形,心里起了火,还来不及责备,管家倒开了口:“公子是?”
城中人皆知苏家小姐未曾婚配,也不曾定亲,而如今莫名城里别人的夫人,难免疑惑。苏青璃虽离开了城里,与常人有异,可到底从小书香门第,隐隐担忧被人误传,但也不知如何辩解,紫衣人倒是一副正经样子:“云城夜天,听闻苏家遭难,特来寻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