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夜天缓缓睁开眼，朝苏青璃笑了一下，然后目光冷峻的看向老夫人。老夫人虽然也目光如炬，咄咄逼人，但是却在夜天的注视下败下阵来。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老夫人捻着手里的念珠问夜天，眼神里流露着一股不信任。
夜天不在意，走进苏青璃坐下，撑着桌子的样子看起来特别不严肃：“我说贪，老夫人听不懂还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
老夫人怕是没有接触过夜天，对他这说话方式有点恼：“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苏青璃说话不懂礼数，没想到你堂堂云城夜家培养出来的人也如此不懂礼数！”
“呵！”夜天轻笑道：“有些人不配我夜天对她礼数周全！”
老夫人勾唇笑了声，又道：“你方才说的贪是什么意思？”
夜天倒了杯茶给苏青璃，又倒了杯给自己，放在鼻尖闻了闻，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苏青璃也就没有喝那杯茶水。
“张府家门大户，是这城里的大富人家，钱财尽数流入张府的金库，家眷华服珠宝，庭院富丽堂皇，就连老夫人供奉的神佛也怕是十足十的金铸，只是不知道在这不比皇城大的地方，张员外是如何做到富可敌国的？”
苏青璃在心中细细想了一下，要说张府生意只有城中店铺，城外的生意自己不知，但老夫人房中的佛像可是真的金身所铸，府中家眷华服珠宝，生怕外人不知自己有钱，确实难说钱财来源。
可是老夫人到底是姜老得辣，不仅面不改色，反而问道：“你怎知我家没有其他财路？”
夜天曲起食指敲打桌面：“其他财路？想来老夫人也听说过云城夜家吧！云城与此城相比，可比此城经济发达，夜家也是数一数二的豪门大家，除了城里的店铺，生意做到域外的也不在少数，可是我云城夜家的账簿上却没有你张家的积数大，难免让人生疑！”
“你不要信口雌黄，我张家账簿怎会由你随意翻看！”老夫人有些动怒。
夜天却像是火上浇油一般：“我自有我的本事！”
“你信不信我报官告你私闯民宅，偷翻账簿？”
“我可是你们张家自己请来的！”
“我们当初只请了苏青璃一人！”
“嫁夫随夫，苏青璃既嫁给我夜天，自然与我一体，请她我怎能不来，不来难不成看着你们张家欺侮她吗？”
老夫人面色越发不好，但也控制的不错，周围人除了苏青璃皆是一幅不敢吱声的表情，只有苏青璃像是看戏一般，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斗嘴。
“嫁？何时办的酒席？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没有，则是你两苟且罢了！”
“酒席俗套之礼，不要也罢，父母之命皆为生前所定，若两人情投意合，要何媒人！至于苟且还请老夫人慎言！”夜天自开始就没给过好脸色，如今连语气也变得恐怖不可言。
苏青璃听着听着，心里的烦躁之意莫名的燥热起来，原先那杯因为夜天的嫌弃自己也没有喝的茶水被她一饮而尽，落杯的声音吓了另外两人一跳，当事人确实平淡开口：“既如此，我这苟且之人就不在这儿了，山里精怪与我倒是颇和眼缘！”
本来就没有带多少东西的包裹三两下就装好了，夜天一看此景，知道苏青璃是动真格的，毕竟方才就有了离开的心思，也不劝解，起身就要跟着她走。
老夫人摆手示意，身后的随侍就挡在门口，苏青璃怒目瞪他，依旧不为所动：“老夫人这是何意？”
“我自请你来，就不能让你就这样离开，这府中之事尚未解决，你就还不能离开！”说着眼神就飘到夜天身上：“不过这个人可以离开！”
“不行！”
“不行！”
苏青璃与夜天同时开口，皆是一愣。苏青璃看了眼此刻悠然的夜天，不论眼前这个人是人是鬼，自己当初对他是何感想，自己此刻能信的也只有他，至少对此刻的苏青璃而言，夜天可比这府里的人靠谱的多：“我两既为夫妻，就没有理由我与他因为你分开！”
老夫人像是料到会如此，也没有过多为难，只道：“既然已经看出来了府中因何如此，就早日解决，也好互不碍眼，但此时你们还得住在这里！”说罢扬长而去，留下苏青璃和夜天大眼瞪小眼。
“说说吧，为何我问你时你不说？”苏青璃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在了离自己最近的椅子上问眼前这个总是猝不及防给她意外的鬼。
夜天一转眼又换上紫衣，发丝如墨般散在身后，像是这样他才是他自己，才舒服一些：“不想！”
“那你可有解决办法，早日解决了，也可早日离开！”
“不急，等着！”
“等到什么时候？”
夜天没有回答，飘然又上了横梁，期间随侍送来饭菜问了问，他也没有现身，苏青璃只好搪塞过去，敷衍了事。
晚上歇息时，苏青璃看了眼横梁上的人，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仿若木雕一般，苏青璃熄了烛火，躺在床上，但心里还是隐隐的担忧那鬼魅今夜还来，迟迟没有入睡。
窗外的风吹过竹林的声音，窸窸窣窣的，窗上的影子影影绰绰，东摇西摆，苏青璃翻了个身背对着窗户，企图将一些不该有的恐惧感驱除。许是自己动作太大，苏青璃听到横梁上的影子“啧”了一声，就下意识的没有在动，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才发觉昨夜并没有什么异常。
自从老夫人知道他们看出了府中之事的端疑之后，就不亲自前来烦扰他们，只是每日托人来问一次何时解决，夜天都会回一句等着，所以就这么无所事事的耗着。苏青璃耗着耗着，无所谓，外面的样子她也不想看，就缩在房里研究研究母亲留下的招魂引，或者用用屋中的笔墨写写字，倒是夜天高兴了就换做月白衫玉簪，出门晃悠，看不上张府给准备的饭菜，一挥手也不知道变到哪里去了，反正碗碟一副吃过的样子，只是吃的不多，像是在给府里的人说你们的饭菜爷就是看不上，根本不是人吃的。他不吃，还不准苏青璃吃，只要等人来收碗筷时有东西给他就好，愣是把饭菜变得苏青璃一筷子也不想粘，然后把自己出门买的吃食给苏青璃吃，偶尔也买些糖葫芦、桂花糕之类的东西。
起初苏青璃还问他哪里来的钱，以为他用什么其他东西或者冥币糊弄别人，问了多次，才知这人竟无耻到用张府的钱去买东西，问题是张府的人竟没有丝毫察觉也是奇怪：“为何他们一点察觉都没有？”
夜天偶尔也抵不住人间美食的诱惑，此时就啃着一块桂花糕道：“那账房也是个贪财的人，自己在账上做些手脚，别人看不出来，也从来不管钱多钱少，反正有他花的就行。此前张员外康健的时候会查账，现在大家都被张员外和你下的半死，谁还会管？”
“我怎么吓他们了？”
“只要他们知道你是来招魂的，自然就会有人害怕，即使明面上再怎么淡定！”
“那你说，那老夫人也是吗？”
“当然，求神拜佛的人讲究心诚则灵，她只不过用了十足十的金铸佛身，心里可一点也不诚，要不然怎么会到哪都拿着这串念珠假模假样的拨弄着！”
苏青璃没有夜天那么看的清楚人心，她只知道自己不喜欢这家人是真的，因为都太过虚伪，活的太累，自己要是照这样活着恐怕是被自己的虚伪给淹死的。
夜天看着苏青璃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唇角勾了勾，将手里啃了半天也没有吃完的一块桂花糕扔进盘子里：“这人吃的东西到底不适合我，难吃的紧！”说罢又去了横梁上假寐。
苏青璃看着自己手里的桂花糕，傻眼了半天，依旧慢慢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