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游戏风波
偶尔我也会和高俊楠一起打球，却从不敢向他表明心意。我只能学着一点一点掩藏自己的心事。他有位扎着麻花辫的邻居:赵淇淋也是一位活泼泼辣的女孩。我常看见她走在他身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着他。显得文静又乖巧。她不会打球又忌与一群男孩子玩。常坐在篮球场边羡慕的望着场内为数不多的女孩子，准确来说是望着我。
大概那时候她就对我充满恶意吧。她眼里的光在遇见我时立刻变成愤怒的火焰。却拿我无可奈何。
“蓦然！蓦然！这里！”田怡心站在我对面手舞足蹈，示意我把球传给她。
“琴蓦然！接球！”高俊楠手里的球远远的抛过来，我想用脚给怡心踢过去，抬脚往后一扬，身后一声惨叫:“哎哟！”
我侧身，身后一男生哀怨的捂着屁股。下一秒他惊恐万分。球准确无误的击中他捂着的屁股。
他红着猴子屁股一样的脸，一脸委屈。却是不好意思对我发火。只是腼腆的低着头站在一旁。
我背向他，歪着头看着他:“你踢回来？”也许被我的真诚感动，他连连摇头，一副惶恐的模样。
“琴蓦然。一天没事就调戏人家哟！半徐老娘，你好意思啊？”林昱拖着尾音的嗓门响起，周围一片哄笑。“来来来！我来帮你！”他的脚毫不留情的朝我踹来。我立刻灵敏的闪开。
被我踢的男孩显得更加局促。林昱拦过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我听见林昱叫他:沈江。
腼腆的男孩透过林昱的肩膀回望了我一眼，便别开视线。
“蓦然。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嘛？”怡心笑嘻嘻的凑过来。
我顿时满脸黑线。连名带姓的吼她：“田怡心！给我闭嘴！”我一生气，向来都是这样。
“知道啦！”怡心很无辜的揉揉耳朵。
下午打完球，怡心为林昱补作业去了。顺道也把他拽走了。为了不让老妈怀疑。我也准备早点回家。
夕阳把我俩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带着耳机微低着头走在前面。我几步跨上去和他并排。微微仰头看着他。
“你要听吗？”他很自然的取下一只耳机递给我。
心虚的四下看看。我把耳机塞进耳朵。欢快的乐曲轻拍着耳膜。
“你看什么？”
“没看什么？”我害臊的低下头。
他了然一笑。不再说话。我们静静的走着，微风轻轻拂过，平板鞋敲击在地面的哒哒声。舒缓的音乐缓缓的掠过我敏感的心。许嵩的《你若成风》我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倒是一直在想:他在想什么？
耳机线很短，他靠着我倾着肩。我伸长脖子尽力与他保持合适的高度。两人看上去就像亲热的小情侣。
小卖部门口围了一群人，我立刻扔掉耳机，与他拉开距离:“那个，谢谢你的歌。你教我打篮球，我还没谢过你呐。我请你吃雪糕吧。”
他也不客气，点头示意。我挤进小卖部在冰柜里找了一会想起不知道他什么口味的:你喜欢吃什么？
“随便。”见我皱眉又补了一句:“和你一样。”
“谢谢。”他接过小布丁漏出甜甜的酒窝。咬上一口，立刻粘着他的舌头。他嘶嘶的吸着冷气:“这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呢？”
“你不会喜欢老冰棍吧？”抬眼一瞧，林叶正朝我走来。好在她没看见我。
“猜对了。我就喜欢清淡的……”
“哎。小心。”他伸手把慌张的我拉回来。三轮车呼呼的蹭着我的衣领刮过。
“再见！”我推开他，甩手冲进对面的小巷里，转过一条街。快速朝家跑去。我安慰紧张的心，大口喘着气。好在老妈没看见，不然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喜欢一个人痛苦又甜蜜。时常想起和他的点点滴滴都忍不住笑出声。那时我们带同一副耳机听同一首歌，仿佛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有段时间，排雷的小游戏传的特别火。为了避免回家大刑伺候，在田怡心绘声绘色的描述下。我依然不为所动。
“琴蓦然，去不去？”林昱说什么也要拉上我。我们两家门对门，说不上哪天我心情不好就出卖了他。每每我先一步回去。林妈问我最多的话就是:林昱那小子呢？怎么还没回来？
“不去！”
“高俊楠也在。就玩一会就走。”他知道我的软肋。想着法子诱惑我。
一连几天我都偷偷去学校附近的网吧玩半小时排雷。然后统一好口径和林昱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
那时沈江对我们说的最多的就是:林昱，你爸来了。快逃。他这惊慌的嗓音吓得其他偷偷上网的孩子也跟着四下逃窜。
刚开始他也只是闹着玩。我们渐渐也就忽视他的话。后来某一天他急得直跳脚，围着我们大叫:“林昱！你爸真的来了。快走！”没有一个人理会他。全都注视屏幕争论着如何最小几率踩雷。他这样安静内敛的男孩子，大概也只有在林昱面前才会露出他真性情的一面吧。
林昱老爸好在是个大嗓门，老远就听见他在嚎叫:林昱！你小子是不是在里面！滚出来！
这一记警钟立刻让房间一阵骚动。我懊恼不已，自己算是被林昱坑惨了。高俊楠没见到，晚上一顿暴揍是少不了。用他们的话说:棍棒出好人。我这么大个，是该拿出实际行动了。不然对不住林昱从小到大白打……感情林昱从小到大是我的典范啊。
“怎么办？”
怡心几步冲到门口，用眼神示意我们躲起来。便快速的消失了。
林昱抓起我的衣袖，跟在沈江身后，快速窜上楼。网管楼上有一小屋，我们就躲在那里。
杂货间里堆满各种物品。我和林昱挤在里面，钻进桌子下。另外两个男生躲在门后。沈江看着满屋杂乱的桌子椅子铺满灰的旧电脑。实在找不到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我，楼下去躲躲……”
林昱说:“不行，沈江这小子嘴不严实。”冒着生命危险把他拉了上来。
本就狭窄的空间里挤了三个人。我捂着鼻子缩成一团。尘灰使我异常难受。沈江缩在我后面，我能听见他狂跳的心。他的手在我头顶抓着桌角。紧张又小心的压抑着呼吸。我低头，杂货间正好在吧台上。透过木质地板的缝隙。我看见林昱的老爸，我的老爸和奶奶在吧台前询问什么。奶奶手里的柳条在指尖转啊转。
三人对视一眼，瞬间感觉不妙。压低呼吸声，听着楼下的动静。几分钟过去了。他们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吧台小哥就快掩饰不下去了。这时，噗噗几声不合时宜的响起，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我去！”本能的推开林昱，捂着脸想站起来，头撞在桌顶，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完了，屋里几双惊恐的眼睛望着我。尘土顺着缝隙落在吧台上。低头，几双目光穿过地板牢牢的锁住我们。
我心里懊恼不已:该死的林昱。你放屁干嘛？
继续躲着也不是办法，对视几眼，我们从杂货间钻出来。就像一群野兔，嗖嗖的从他们面前飘过。
回头，奶奶脚踩风火轮，呼呼的跟着追。嘴里还喊着: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我从没想过，奶奶可以跑这么快。奶奶平日里很疼我，可是该揍我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我不想回家，不想妈妈伤心。于是，我停下来了。
“别跑了，这顿打少不了，跑的越快，揍得越狠。”林昱呼呼的撑着膝盖喘气。回头，林爸似乎要有活剥了林昱的架势。三两步冲上前，手里的棍子就挥上来。
一边打还一边骂:“混，账，东西！一天不学好，还带坏别人！”
奶奶和老爸跟在后面，脸色更是愠怒。“蓦然呀。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呐？”老爸来拉我，给我使眼色，似乎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奶奶早已唠叨开了:“看你学习累。奶奶还心疼得不得了。你倒好。你看看你，干的什么事？”
“奶奶我错了嘛。不敢了！”
“老爸！我错了！不敢了不敢了！”整条街都是我俩的哀嚎声。
其实奶奶的棍子敲在身上并不是很疼。只有啪啪的回响。
在路人异样的眼光中，我和林昱被揪回了家。
我站在门口说什么也不肯进去。爸爸叹了口气:“你妈去医院了。”
“什么时候？”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她说就是感冒。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都怪林昱那小子。”我边挨打边哭，打完了奶奶搂着我哭。爸爸在一旁偷偷的摸着眼泪。
奶奶，我不敢了。你别打我嘛。我晃着她的衣袖，眯着眼，用撒娇卖萌装可怜的表情看着她。奶奶心软了，咬咬牙，手里的棍子依然挥了下来。
一下，两下，……
我疼的嗷嗷叫，满屋子乱蹦。对门林昱的哭嚎比我更盛。
很多人都说是林昱把我带坏的，自然他也免不了惨遭一顿毒打。村里的女孩子没有一个像我这样的。一家打儿子，全村出动。
我虽然幸灾乐祸，心里有时也很愧疚，后来想想，他为我打架。疼得只皱眉还在笑。他说:我从小就是百毒不侵之身。
那时有一种朦胧的情绪扎进心里。这世上除了他大概找不出如此护着我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