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哈尔科夫之战

一、红军收复哈尔科夫

1．战役态势

事实上，在曼施坦因接手原B集团军群前，由该集团军群防守的哈尔科夫和库尔斯克方向，局势一直在不断恶化。

如前所述，红军沃罗涅日方面军通过连续两次攻击，扫荡了400公里正面上的轴心国军队。紧接着，沃罗涅日方面军几乎没有进行任何休整，就抛下包围圈内尚未被歼灭的德匈军9个师，顶着肆虐的风雪继续追击。

沃罗涅日方面军总兵力约30万以上，可用坦克462辆，由空军第2集团军提供空中支援。方面军司令依然是戈利科夫，华西列夫斯基和他的副手安东诺夫负责监督协调。

戈利科夫的进攻分成两个方向。北面的库尔斯克属于辅助方向，由方面军右翼集团负责，包括由卡斯托尔诺耶以西，向库尔斯克进攻的第60集团军。司令切尔尼亚霍夫斯基中将，加强有第14独立坦克营。该集团军还将得到布良斯克方面军第13集团军的配合；向奥博扬推进的第38集团军。司令员奇比索夫中将，加强有第14、96、180坦克旅。

在这个方向，德军只有兵力相对完整的第2集团军第55军，以及第13、7军残部（其相当一部分兵力还陷在包围中）。中央集团军群增援了第4装甲师。

戈利科夫主攻的是哈尔科夫方向。为此他将主力集中在方面军左翼：包括第40集团军。司令莫斯卡连科中将，加强有第116、192坦克旅；刚由第18独立步兵军改组而成的第69集团军，司令卡扎科夫中将，配属第173坦克旅和第73坦克团。上述两个集团军负责从新奥斯科尔方向，南下攻打哈尔科夫。而雷巴尔科中将的坦克第3集团军，则从瓦卢伊基出动，由南面迂回哈尔科夫。该集团军有165辆坦克。坦克第3集团军还将得到左侧西南方面军第6集团军的保障。方面军坦克预备队为第86、150坦克旅。

戈利科夫在哈尔科夫方向总计投入28万兵力，315辆一线坦克（另有300辆预备）。面对如此庞大的红军，德国守军在战线上却寥寥无几。

为了拯救危机，德国人向哈尔科夫调来了大量精锐部队。其中包括中央集团军群支援过来的“大日耳曼”师。早在1月17日，这个精锐的摩托化师就从斯摩棱斯克调到了沃尔昌斯克地区。按照1943年3月初的统计，该师拥有20415人。2月约有31辆坦克。但在2月11—13日，只有9——10辆Ⅲ号和Ⅳ号坦克可以使用。另外，配属给该师的第13“虎”式坦克连（9辆“虎”和10辆Ⅲ号），也在2月17日抵达波尔塔瓦，准备参战。

“大日耳曼”摩托化步兵师战斗序列（1943年5月19日改称装甲步兵师）

第1、2“大日耳曼”步兵团（“掷弹兵”团和“燧发枪手”团）

“大日耳曼”坦克营（拥有3个中型坦克连，并拥有第13重型坦克连，1943年6月扩充为团）

“大日耳曼”侦察营

“大日耳曼”坦克歼击营

“大日耳曼”炮兵团（3月份加强为4个营）

“大日耳曼”高射炮营

“大日耳曼”强击火炮营（按照1942年4月编制，应该有3个连，每连6辆强击火炮）

“大日耳曼”工兵营，“大日耳曼”通信营

根据希特勒的命令，党卫装甲军也从西线被紧急调往哈尔科夫地区。1月底，“帝国”师先头部队首先进入哈尔科夫西南。2月1—2日，该师所属的第8重型坦克连（约10辆“虎”，12辆Ⅲ号坦克）也抵达哈尔科夫。到2月1日，“帝国”师拥有66辆Ⅲ号，60辆Ⅳ号，4辆“虎”。党卫装甲军剩下的2个师（“希特勒”师和“骷髅”师），也在2月初中旬陆续进入战场。由于形势紧迫，德国人等不及这些部队集结完毕，就将其陆续投入哈尔科夫以东的战斗。

为了统一指挥哈尔科夫德军，德国人在1943年2月1日组建了“兰茨”战役集群。指挥官兰茨山地步兵上将曾是第1山地步兵师师长。该集群主力是“克拉默”军残部，1月28日只有2个师，约3万人。包括“大日耳曼”师和第168步兵师。后者步兵损耗严重，但配属有12门100毫米加农炮和部分170毫米重型榴弹炮。

上述两个师和一些尚未撤退的匈牙利残兵败将，被用来防守别尔哥罗德方向。到2月1日，“克拉默”军兵力增加为3个步兵师（第168、第298、第320步兵师），“大日耳曼”师，党卫军“帝国”师的一个装甲步兵团。

连同尚未集结完毕的党卫军2个师（“希特勒”师和“帝国”师），德军在哈尔科夫方向集中了7万余人，200余辆坦克。由于兵力太少，只有少数部队被配置在一线，其余的则部署在纵深要点。

德军兵力只有红军的1/4，一线坦克约为红军的60%。不过红军有相当一部分兵力还留在后方，用以歼灭被围德军。如红军第4坦克军，就被牵制到2月6日。另外，由于红军后勤基地距离战线太远，又缺乏铁路线，几乎所有的车辆都被用来运输油料弹药，而步兵则几乎完全陷在雪地里无法动弹。

尽管如此，受到胜利鼓舞的红军依然将疲惫的部队再次投入进攻。

2．战役进程

1943年2月2日，戈利科夫左翼的坦克第3集团军、第69集团军首先实施突击。2月3日，第60、第40集团军也开始进攻。

哈尔科夫以南，第3坦克集团军在最初几天进展很顺利，于2月5日日终前进抵丘古耶夫地域北顿涅茨河。但德军“希特勒”师先遣分队已经进入这一战区。他们炸毁了河上的桥梁，在浮冰上布雷，并在对岸构筑了坚固工事。渡河苏军遭到德军新式MG-42机枪的扫射，结冰的河面上很快就布满了上百具尸体；红军坦克也遭到88炮的射击而损失惨重。2月6—9日，第3坦克集团军的多次渡河行动都被“希特勒”师所粉碎。德军“帝国”师也对第3坦克集团军右翼发动了凶猛反击。遭到几次打击，红军的进攻停顿了下来。

哈尔科夫以北，莫斯卡连科中将的第40集团军最初也在正面进攻中受阻。莫斯卡连科便迂回到对手侧后，迫使其放弃阵地撤退。红军随即发动追击。2月5日夜，红军第40集团军进抵科罗恰市北郊和东南郊，并与退下来的德第168步兵师交战。2月7日，第40集团军占领科罗恰，并迅速向北顿涅茨河和别尔哥罗德推进。

2月8日，第40集团军所属第116坦克旅从北面冲向别尔哥罗德以西。同一天，红军第192坦克旅，第183、309步兵师，在该城东面与德军“大日耳曼”师和第168步兵师激战。2月9日，苏军占领别尔哥罗德，并俘虏了1000名德军。此后，红军第40集团军继续推进，于2月10日进抵哈尔科夫接近地（距离55公里）。2月12日，莫斯卡连科又得到了第4近卫坦克军加强，前进速度迅速提高。但莫斯卡连科并没有按原定计划迂回哈尔科夫后方，而是在2月13日进至哈尔科夫北郊和西北郊。在红军第40集团军打击下，德军遭受很大损失，第168步兵师“战斗力量”（主要是步兵）减少为2000人，“大日耳曼”师2个步兵团分别只剩786和996人。

2月9日，另一支从北面进攻哈尔科夫的红军—第69集团军，也击退德军“帝国”师，占领了沃尔昌斯克。尽管该集团军兵员损耗严重，依然于2月14日推进到哈尔科夫东北郊。

这样，到2月9日，红军第69集团军与第40集团军，已经从北面对哈尔科夫构成严重威胁。哈尔科夫南部的党卫军因此被迫于2月9日夜间开始撤离，逐次从北顿涅茨河地区退至哈尔科夫。而此前被他们阻挡的红军第3坦克集团军，也趁机强渡北顿涅茨河，一路追击，于2月14日兵临哈尔科夫南郊。

2月10—14日，德国人匆忙在哈尔科夫组织起了防御。哈尔科夫城北部和东部，被交给党卫军“帝国”师；南部交给党卫军“希特勒”师。2月15日，党卫军“骷髅”师也进入哈尔科夫战场。至此，党卫军装甲军才算到齐。

另外，“克拉默”军改称“劳斯”军，由原第6装甲师师长劳斯将军指挥。该军2月13日兵力包括“大日耳曼”师，从奥斯科尔河地区退下来的第168步兵师，从西线开来的第167步兵师。这个军主要在别尔哥罗德—哈尔科夫之间抵挡红军。

上述两个军都由兰茨战役集群指挥。

党卫装甲军（后来的第2党卫装甲军）

从西线调到哈尔科夫的党卫军装甲军，后来成为一支在东线叱咤风云的“王牌”部队。党卫装甲军军长保罗·豪赛尔当年已经63岁，是个正牌的德国职业军官。早在“10万人国防军”时代，就官至陆军中将。1933年，已经退伍的保罗·豪赛尔成为了纳粹党徒、党卫队的旗队长。其后，他又帮助党卫队“全国领袖”希姆莱训练和指挥武装党卫队，并且成为了党卫队“帝国”师师长。在1941年的东线战争中，这位党卫队师长被苏联弹片削掉了右眼和部分下巴，留下了一张残破不堪的脸。1942年夏秋两季，在东部战线损失惨重的“希特勒”师、“帝国”师、“骷髅”师先后被调到法国进行休整，并改编为装甲步兵师。1943年1月到2月，3个师先后被编入新组建的党卫装甲军，而原“帝国”师师长豪赛尔则升任该军军长。

作为由希特勒最宠爱的3个党卫师团组成的装甲军，豪赛尔指挥的这支部队可谓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其组成人员大都是顽固的纳粹分子，其行为以凶狠残忍而著称。“希特勒”师侦察营营长库特·梅耶因为自己的狗被炸死，就亲手枪杀了30名苏联平民以泄愤。1943年初，从一个被俘的“希特勒”师坦克手身上，苏联人搜出大量从人嘴里拔下来的金牙，该师的作风由此也见一斑。

武装党卫军的兵力也较为充实。按1942年12月统计，“希特勒”师拥有678名军官，20166名士兵和士官，连同“骷髅”师和“帝国”师，总兵力约6万人。尽管这3个师名义上是装甲步兵师，却和装甲师一样编有坦克团，而且还拥有普通装甲师所不敢奢望的“虎”式Ⅰ型重型坦克连。全军在1943年2月拥有344辆坦克，63辆强击火炮。其中就有28辆“虎”式坦克。

1943年2月　党卫装甲军序列（1943年6月改称党卫第2装甲军）

总兵力约6万人（根据1942年12月统计），344辆坦克，63辆强击火炮。

“希特勒”装甲步兵师（20844人）

师长党卫队地区总队长约瑟夫·迪特里希，在任时间1938年8月15日—1943年6月。

第1党卫军坦克团（2个坦克营，每个营1个指挥部，3个中型坦克连。另有第4独立重型坦克连），总计12辆Ⅱ号坦克，10辆Ⅲ号长身管，52辆Ⅳ号长身管，9辆“虎”，9辆指挥坦克。总计92辆。

第1、2党卫军装甲步兵团（每团3个营）

第1党卫军装甲炮兵团（4个营，包括1个自行火炮营）

第1党卫军装甲侦察营

第1党卫军强击火炮营（3个连，每连7辆强击火炮）

第1党卫军高射炮营

第1党卫军工兵营

第1党卫军坦克歼击营

“帝国”装甲步兵师（17112人）

党卫队旅队长赫波特——恩斯特·瓦尔，在任时间1943年2月10日—1943年3月18日。

第2党卫军坦克团（2个坦克营，每营1个指挥部，1个中型坦克连，2个轻型坦克连。另有第8独立重型坦克连），10辆Ⅱ号坦克，81辆Ⅲ号长身管，21辆Ⅳ号长身管，10辆“虎”，9辆指挥坦克。总计131辆。

党卫军第3“德意志”、第4“元首”装甲步兵团（每团3个营）

第2党卫军装甲炮兵团（4个营，包括1个自行火炮营）

“帝国”党卫军侦察营

“帝国”党卫军强击火炮营（3个连，每连7辆强击火炮）

“帝国”党卫军高射炮营

“帝国”党卫军工兵营

“兰格马克”摩托车营（5个连）

“骷髅”装甲步兵师（21186人）

党卫队地区总队长西奥多·艾克，第二次在任时间1941年9月19日—1943年2月26日。

党卫队地区总队长赫尔曼普里斯，在任时间1943年2月26日—1943年4月27日。

第3党卫军坦克团（2个坦克营，每个营1个指挥部，1个中型坦克连，2个轻型坦克连。另有1个独立重型坦克连），71辆Ⅲ号长身管，10辆Ⅲ号75炮，22辆Ⅳ号长身管，9辆“虎”，9辆指挥坦克。总计121辆。

第1“骷髅”、第3“骷髅”党卫军装甲步兵团（每团3个营）

党卫队“极北之地”摩托化步兵团（每团3个营）

第3党卫军装甲炮兵团（4个营）

第3党卫军侦察营

第3党卫军强击火炮营（3个连，每连7辆强击火炮）

第3党卫军高射炮营

第3党卫军工兵营

第3党卫军坦克歼击营

尽管德国人在哈尔科夫地区集结了数万部队和数百辆坦克，并下达了“死守哈尔科夫直到最后一人”的命令，但红军沃罗涅日方面军已经从三面包围了该城：红军第40集团军各兵团从西北面，第69集团军从东面进攻；坦克第3集团军从东南面；哈尔科夫南面的洛佐瓦亚—哈尔科夫铁路区段，则被西南方面军第6集团军切断。现在，德军只剩下哈尔科夫以南的一条狭窄的走廊通道。面对绝望的形势，党卫军军长豪赛尔在2月14日请求希特勒允许其放弃哈尔科夫，却遭到断然拒绝。

2月15日，红军开始强攻哈尔科夫。由于巨大的损耗和其他地段战斗的牵制，苏联人只出动了80辆坦克，但苏联步兵的数量还是占据了足够的优势。而且德军最后的通道被切断，德国人的坦克再多，也只有送给苏联人的份了。当天，豪赛尔再次请求撤退。尽管没有得到批准，他依然根据所谓“死守哈尔科夫直到最后一人，但守卫者应该保证自己不被包围”的暧昧命令，在第二天的2月16日，丢下哈尔科夫夺路而逃。在撤退过程中，据说德国陆军把物资和弹药全部弃之不顾，却没有忘记把抢来的地毯、油画甚至苏联打字机装上汽车带走。

希特勒对于哈尔科夫的失守大为恼火。不过他并没有惩办党卫军，而是把战役集群司令兰茨撤了职。取而代之的是更具装甲兵才能的肯普夫将军。从1943年2月21日起，“兰茨”战役集群就变成了“肯普夫”战役集群。而对红军来说，收复哈尔科夫，不仅意味着拿回了苏联第四大城市和诞生过T-34坦克的重要工业基地，乌克兰的“第二首都”，也意味着洗刷了9个月前红军在哈尔科夫方向大惨败的耻辱。

而在攻取哈尔科夫前，沃罗涅日方面军最北段兵团—第60集团军也获得了胜利。该集团军司令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只有36岁，年轻而富于想象力，宁可相信科幻小说，也不相信死板的教条。在他的指挥下，红军粉碎了德军在季姆河的抵抗，于2月6日逼近库尔斯克。为了防止德军调来预备队，切尔尼亚霍夫斯基迅速组织起进攻，并在2月8日占领了库尔斯克。这座古老的俄罗斯城市沦陷了15个月。德国人在撤退前曾想将其炸毁，却未能得逞。随后，苏军继续向利戈夫进攻。

从1月13日到3月3日，红军在进军顿河上游和库尔斯克—哈尔科夫的路途上取得了辉煌胜利，扫荡了德第2集团军主力、匈牙利第2集团军和意大利第8集团军残部，歼灭或击溃了30个师。参战时间不长的德“兰茨”战役集群也遭到重创，所属第168步兵师仅2月份就损失1260人，第320步兵师损失更是达到了惊人的5380人！到3月初，第168步兵师每连平均只有46人，第320步兵师平均每连35——55人。党卫军和“大日耳曼”师同样伤亡惨重。总体估计，苏军这一路歼灭的德国及其盟军总数，不少于30万人。

苏方为此付出的代价为：沃罗涅日方面军、布良斯克方面军第13集团军、西南方面军第6集团军，一共损失了153561人。其中纯减员55475人，卫生减员98086人。损失坦克1023辆，火炮迫击炮2106门，飞机307架。

红军兵力损失（1943年1月13日—3月3日）

布良斯克方面军

1月13日—3月3日，纯减员（即死亡、失踪、被俘）13876人，伤病23547人，总计37423人

沃罗涅日方面军

1月13日—3月3日，纯减员33331人，伤病62384人，总计95715人

西南方面军第6集团军

1月13日—3月3日，纯减员8268人，伤病12155人，总计20423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