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整形魔法师华螺去看望哥哥华佗。
老远的，华螺便看见华佗的诊所很热闹，屋里屋外都是人。
华螺想：“哥哥的医术精湛，从来都是这样门庭若市。”
但走近一看，觉得不对劲，屋里传出乱哄哄的哭声和叫骂声。
华螺从看热闹的人群中挤进门去，只见华佗满头大汗，被一伙人团团围住，死缠烂打。
一个老头儿指着华佗说：“你要是不肯赔钱，我们就跟你耗上啦。”
一个老婆儿说：“要是不给钱，我们就在这儿安营扎寨，吃你的，喝你的，用你的，还不让你好好上班。”
华螺挤到华佗身边，悄声问：“哥，怎么回事？”
华佗说：“一个病人左腿坏死，已经昏迷，为了救他的性命，我立即给他截了肢……”
“病人还是死了？”
“怎么会？手术很成功。病人家属为了答谢我的救命之恩，要来给我送猪头。”
“可是，这些人也不像答谢的样子啊。”
“你听我接着说。病人家属在送猪头的路上，被医闹拦住了。你知道什么是医闹吗？”
“听说是一些专门敲诈医生的人。”
“不错。有人告诉我，这个姓王的有名的医闹对病人家属说：‘你们真傻，华佗害得你老公缺了一条腿，这是医疗事故啊，你们还给他送礼？’病人家属给搞糊涂了：‘那该怎么办呀？’王医闹说：‘你授权，我代理，要姓华的赔钱。就凭锯掉的这条腿，赔个一千两银子没问题。你家的日子不就好过多了？不过你们拿不到一千两，还得付给我百分之二十的代理费呢。’”
“真够狠的。”
“病人家属一想，能拿到八百两也不坏呀，就跟王医闹签了合同，王医闹就雇了一帮老头老太来跟我捣乱。”
华螺不解：“他为什么要雇老头老太？”
华佗说：“他要是派来年轻力壮的，怕被官府当黑社会整治了。他招聘老头老太时提出‘三优先’。”
“什么‘三优先’？”
你授权，我代理，要姓华的赔钱。就凭锯掉的这条腿，赔个一千两银子没问题。
“年纪越大的越优先，毛病越多的越优先，稳固性越差的越优先。”
“第三条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种老人——一推就跌倒，不推也摇晃。”
“明白了，靠这些随时随地会出状况的老人，随时随地能为他产生可闹的题材。”
“兄弟呀，”华佗哀叹道，“被医闹纠缠着，我没法工作，也没法正常生活，你说怎么办？”
华螺沉吟少顷：“哥哥别急，一切交给我来处理吧。”
华螺在人群中找到一个只有一条腿的人。
华螺问此人：“你不是医闹吧？”
“不是，”一条腿说，“我是病人，他们为我而闹。”
“那么，如果你两条腿好好的，他们就不会闹了吧？”
“那当然，他们就没什么可闹啦。”
华螺对一条腿说：“我是整形魔法师，我会创造完美，弥补你的遗憾。”
“太好啦。”
“我问你，你识不识字？”
“我识字的。”
“好。”
华螺就在一张纸上写了四行字，然后交给一条腿：“你把它念一遍吧。”
医闹们这时不闹了，他们把注意力转移到一条腿的一条腿上。
一条腿开始大声念诵华螺写的四行字——
一长一短，
一短一长。
长长短短，
短短长长。
一条腿念完了，屋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奇迹发生。
一条腿的残肢毫无动静。
但他那条健康的腿发生了变化——这条腿“吱吱嘎嘎”地渐渐缩短……
最后，那只右脚缩进了短短的残肢里。
这个病人连一条腿也没有了，他的身子变成树桩一般。
病人大吃一惊。病人家属大吃一惊。华佗大吃一惊。那些医闹也大吃一惊。
医闹们面面相觑，议论着：
“变成这样了……闹不闹？”
“当然……闹！”
“不闹白不闹！”
“慢！”华螺朝医闹们一摆手，转身对病人说：“你变成这样，是因为你把我要你念的字念错了。”
病人发愣道：“我没念错呀。”
华螺说：“照你的念法，‘长长’变成了‘短短’，‘短短’代替了‘长长’。”
“那，”病人请教华螺，“你说该怎样念呢？”
华螺说：“最后那句不应该念成‘短短cháng cháng’，而应该念成‘短短zhǎng cháng’。”
“原来这样！”
那病人便按照正确念法重念了一遍。
果然，他的左右残肢开始“吱吱嘎嘎”地zhǎng cháng……
不一会儿，两条好腿生长完毕。
这人跑了又跑，跳了又跳，高兴极了。他和家属向华螺千恩万谢，拜别而去。
那群医闹眼见这一切，全呆掉了，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华佗问他们：“你们还不回去吗？”
那些人说：“我们……还没闹到钱呢。”
“病人的腿已经长好了，你们还有什么可闹的？”
“是啊，是啊，也不好意思再闹了呀。”
正说着，一个神气活现的矮子跨进了诊所。
医闹们招呼矮子：“王头儿，你来啦。”
王头儿问他的员工：“闹得差不多了吧？”
员工们把情况汇报一番，请示道：“这次就拉倒了吧？”
“什么拉倒？”王头儿毫不泄气，“继续闹！”
“还在这儿……闹？”
“不在这儿闹了，咱们去病人家里闹。咱们跟他们是签过合同的，他们得给我们赔偿损失！……”
第二天早上。
华螺刚起床，便见病人一家来访——现在不能叫他“病人”了，两条腿健步如飞。
华螺谦虚地说：“一点小事，就不用再谢了。”
客人说：“我们不是来谢您的。”
“那你们来干什么？”
“昨天下午，那帮医闹来找我们，要我们按合同赔偿二百两代理费给他们。我们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银子，他们就要跟我们闹，要吃我家，喝我家，住我家！”
“太不像话了。”华螺表示了同情，又问，“是来跟我借钱的吗？我没有钱。”
“我们不借您的钱。”客人说，“我只求您把我昨天长出来的这条腿再缩回去。”
“为什么？！”
“这样那帮医闹就可以继续闹下去，他们闹到了钱就不会跟我们闹了。”
华螺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
“有了！”他把手一拍。
“什么办法？”
“还是那个字——闹！”
“怎么个闹法？”
“很简单，让医闹后院起火。我们也找一帮人，吃他家，喝他家，住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