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的校长和老师不喜欢会魔法的学生,所以左雀斑不能上学。尽管这样,爸爸妈妈还是要求左雀斑早早起床,因为她虽然不必学习学校里的功课,却还是要学习魔法的,她长大了得像父母一样当一个魔法师。
这几天左雀斑正在学画符。
画符看起来跟写字差不多,但比写字麻烦一些。写字时一笔就是一笔,一画就是一画,干净利落。可是画符就没有这么简单,一个符号要拐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弯子,而每一个弯子的弯法都必须记得清清楚楚,不能记错。
左雀斑学画符,画着画着头都大了。头先是涨得像西瓜大,接着便像南瓜大,再像冬瓜大……
开始时是画着画着头大了,到后来还没画符头就大了。
头大还不要紧,但大了就会疼,越大越疼。左雀斑晚上睡在床上,头疼得睡不着。等到头慢慢小下去,小到原来的样子了,这才睡着了。但睡得晚了,早上就想多睡一会儿。最主要的是她对画符不感兴趣,觉得厌烦,所以就是醒了也赖在床上磨磨蹭蹭。
“左雀斑,快起来吧!”爸爸喊了一遍又一遍。
左雀斑闭着眼睛说:“爸爸,你让我再睡一会儿,我还在做梦呢。”
爸爸问:“那你现在说的是梦话吗?”
“是的。”
“你做的什么梦?”
“我梦见一个爸爸。”
爸爸笑道:“梦见我了?”
“不是你,”左雀斑说,“是另外一个爸爸,他比你好。”
爸爸笑不出来了,他酸溜溜地问:“他比我好在哪里?”
左雀斑说:“他也不催我,也不喊我,他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我,让我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爸爸叹一口气。
为了跟女儿梦里的那个好爸爸竞争,左慈只好不再喊叫,只能笑眯眯地看着女儿……
第二天。
左雀斑跟妈妈上街回来,走进自己的房间时,她听见床下有“索落索落”的声音。
“老鼠!”左雀斑大叫。
她找来一根竹竿,就要往床底下捅。
我不是老鼠,我是爸爸。
“别捅!别捅!”床下传出哀求声。
左雀斑便问:“老鼠,你在那里干什么?”
回答是:“我不是老鼠,我是爸爸。”
真是爸爸的声音。
左雀斑问:“爸爸,你为什么要模仿老鼠?”
左慈说:“我没有模仿老鼠,我在床底下找一只拖鞋。”
爸爸在床底下待了好长时间。
他钻出来时满身灰尘。
左雀斑见爸爸两手空空,便问:“爸爸你没找到拖鞋?”
“没有,”左慈说,“也许被老鼠拖去做摇篮了。”
过了一夜。
“左雀斑,左雀斑!”
左雀斑被一种奇怪的声音唤醒了。
这声音发自她身体的下面。
左雀斑问:“你是谁?”
下面的声音说:“我是你的床。”
“咦,我的床从来不会说话的呀。”
“我昨天还不会说话,今天会说了,因为我今天成精了。今天我满一千岁了。什么东西超过一千年就有可能成精的。”
左雀斑一骨碌翻过身来,对床精说:“我没想到我睡的是一张一千年的床,一千年的床可以算文物啦。”
床精继续说:“一千年的床是一张老床了。就像人一样,一千岁的人是一个老人了,应该比年轻人少干一些工作啦。”
左雀斑说:“你的工作就是让我睡在你身上。”
床精说:“我希望你按时起床,不要多睡,要是多睡我这老床可就吃不消啦。”
为了爱护老床,左雀斑不再多睡,马上爬起来穿衣服……
用过早餐,左雀斑继续学画符。
今天先学“指画符”。
左慈说:“在学会用笔画符的基础上,我们现在要学习用手指画符。”
左雀斑问:“用手指画跟用笔画,画法不一样吗?”
左慈回答:“虽然画法一样,但不同的是,用笔画的符是看得见的,用手指画的符看不见。由于看不见,自己就很难检查画得对不对啦。”
一听这话,左雀斑的头又开始大起来。
“那,看不见的符有什么用?”
“这种符具有较好的隐蔽性,不容易被发现。”
“如果我们想发现别人的指画符,该怎么办?”
左慈说:“有一种‘哼哼认符术’可以对付指画符。”
左雀斑来劲了——她一来劲,大起来的头又开始小下去了。
她问爸爸:“什么是‘哼哼认符术’?”
爸爸说:“只要哼起认符歌,如果五步之内存在指画符,你哼的这歌就会跑调,就能引起你的警惕。发现指画符后,继续哼唱认符歌,那些隐形的符号就会显现出来。”
爸爸就教左雀斑学唱认符歌。
吃过午饭,有一段休息时间。
左雀斑在自己的房间里哼唱刚刚学会的认符歌:
哼哼哈哈哼哼呼,
呜啊呜啊呜呜呜。
哼哈哼哈哼呼哈,
哈呼啊呜呼啊呼……
当她唱到“哈呼啊呜”时,忽然发生跑调。
她尽量把音唱准,可是连唱好几遍,越跑越厉害。
左雀斑警惕起来:“这是表示——五步之内,有人在用符对付我!”
左雀斑便不停地唱着认符歌,用跑调的歌声探测那隐蔽的符。
最后她在床底下发现,隐蔽的符是用手指写在床板下面。认符歌使指画符显现出字迹:
左雀斑,左雀斑!我是你的床。我昨天还不会说话,今天会说了,因为我今天成精了。今天我满一千岁了。什么东西超过一千年就有可能成精的。一千年的床是一张老床了。就像人一样,一千岁的人是一个老人了,应该比年轻人少干一些工作啦。我希望你按时起床,不要多睡,要是多睡我这老床可就吃不消啦。
左雀斑这才明白,根本没有什么床精,是写在床板下的符在作怪。
下午,爸爸继续教左雀斑学画符。
左雀斑问爸爸:“有没有会说话的符?”
“有啊,”左慈答道,“有一种‘自读符’,可以将写出的符号转化成声音。”
“爸爸,我要学画自读符!”
左慈从未见女儿的学习态度如此积极,立刻高兴地答应了。
学画自读符时,因为很感兴趣,左雀斑的头再也没有变大,而且很快就学会了。
每天晚饭时,左慈总喜欢喝酒。
酒一喝多,就容易失态。一般人的失态无非是乱讲话,乱骂人,但失态的魔法师会变形,变成各种动物。
比如,左慈会面红耳赤地当着家人的面发誓:“我能把月亮……摘下来,你们信不信?我决不耍赖皮,我要是耍赖皮,我就是……癞皮狗。”
他就朝着月亮往上跳。
他并没抓到月亮。因此他落到地上时变成了一条癞皮狗。
左慈醉得最厉害时七天才醒,所以这条癞皮狗就有可能在床上躺七天。每当这种时候,左慈的妻子右老师不愿跟癞皮狗睡在一起,只好睡在地上。
左慈的酒量以三杯为限,喝到第四杯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今天晚上,左慈喝干了三杯酒,刚刚斟满第四杯,出了怪事了——
“左慈,左慈!”响起奇怪的声音。
左慈问:“你是谁?”
声音说:“我是你的酒杯。”
“咦,我的酒杯从来不会说话的呀。”
“我昨天还不会说话,今天会说了,因为我今天成精了,今天我满一千岁了。一千年的杯子是一只老杯子了。就像人一样,一千岁的人是一个老人了,应该比年轻人少干一些工作啦。”
“你的意思是——?”
“我希望你只喝三杯,不要多喝,要是多喝,我这老杯子可就吃不消啦。”
左慈这时还没醉,脑子还清醒,他指着女儿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