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想说的话
两人在秀英叔叔家门口毫无意外的吃了闭门羹，站了半天不管是按门铃还是敲门都无人回应。
“是一直都没回来吗？”朴世洙环顾四周打算去邻居家问问。
徐宥京拉住了他示意道：“看，院子里有孩子的衣服，我们暂时避一下吧！”说着拉着他往一旁走去。
朴世洙看着她拉着自己袖子的手，顺着她的力道跟她走到街角对面不起眼的角落。
徐宥京伸出另一只手看了下手腕上的表，挑眉笑了下说道：“这时间呢，再过一会孩子们都要放学了，就算再不出门总要做饭迎接孩子吧！”
见朴世洙没有回应，转过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看到了自己抓握着的手，徐宥京立时收了回来掩饰性的装作要翻找东西。
轻笑了下朴世洙开口问道：“要喝什么我去买。”
徐宥京停下动作咳嗽了声不客气道：“咖啡。”
“好。”朴世洙应着随手把包放在了脚下地上，走到不远处的小超市去买咖啡。
偏偏老板在找钱的时候还兴致勃勃的说道：“哦~这不是我们新女婿嘛！又陪着老婆来看亲戚啊？”
朴世洙怔了一下，接过钱愣愣的回道：“啊，是！”
老板又热情的打听了下他‘爱人’一家的近况，然后抓了抓地中海的脑顶疑惑的眨眼问道：“对了，上次说的你爱人她家亲戚是哪一家来着？”
“啊？”朴世洙顿了一下，然后刻意的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假意接通贴近耳边说道：“是，老婆，马上就回来！”然后一边对老板示意电话一边歉意的点了下头走了出去。
走出几步他放下手机还回头看了下，才呼出一口气向徐宥京走去。
徐宥京没注意他的情况只接过咖啡道了谢，喝了一口后呼出口气看着不远处的房子感叹道：“哈，好久都没有像这样蹲新闻了呢！”
“很怀念是吗？”朴世洙也学她靠坐在那里掀开了咖啡。
“嗯。”许是咖啡的温度暖手暖胃的使人不自觉放松，徐宥京靠在那里微笑了下道：“在美国的时候，偶尔会想念起以前忙碌的日子。”
朴世洙顿了下，望着手里的咖啡罐迟疑的问道：“在美国的时候……孤独吗？”
徐宥京想了想说道：“忙碌的时候不。”似想到了什么，她沉默了下，然后转换轻松的语气说道：“但是，我不忙的时候实在不多呢！知道我不是吗？我，打工打的不错，孩子生的也不错！毕业的时候各科的成绩都是A+啊！啊~还作为代表上台发言了呢！”
“我看到了。”
徐宥京派自以夸张的语气说着：“至今，在学弟学妹中还流传着我的传说呢~！”
朴世洙认真的看着她认同道：“嗯，不管是摄影机前的徐宥京，还是在演讲台上的徐宥京，都很耀眼的闪着光。”
徐宥京顿住，才意识到他刚刚说了什么，转头看向他疑惑的问道：“你看过？是看网站视频吗？”
“不，”朴世洙转而看向前方否定着，而后轻声补充道：“我看过现场。”
“怎么会……”徐宥京看着他震惊的略略瞪圆眼睛。
朴世洙却打断她：“嘘，出现了。”
徐宥京立刻回过头向目标家庭看去，果然见到秀英的婶母领着女儿正打开家里的院门。
女人略显疲惫的佝偻着背，脸上有着重担积压下的木然，而后那被生活磨砺的麻木了的表情却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两人惊醒。她动作迅速的可以说得上粗鲁的一把将女儿拽入院门，紧随其后走进去就打算锁死那扇门，却被朴世洙拉住了门。
“灿英阿妈您不用担心，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徐宥京用了个最能切入的称呼，试图以自己一贯的微笑打动人。
女人却不领情警醒的望着他们沉声说道：“你们想做什么？我男人不在家，我们什么也不知道！”说着还试图想去拉回那扇门。
徐宥京仍旧微笑说道：“您见过我不是吗？我是首尔YBS电视台的徐宥京，上次来拜访的时候临走的时候我们见过面的。”
女人显然是比秀英叔叔要谨慎的多，上次也是她突然的出现打断了与秀英叔叔的谈话。
眼下她看了眼朴世洙手中的摄像机，警惕的提了提声音说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徐宥京看了朴世洙一眼，他默契的放下了摄像机的镜头，安抚的说道：“您不用害怕，我们不是什么坏人也没有恶意，这次来只是为了秀英。”
女人摇了摇头坚决道：“该说的不该说的，上次我男人都已经说过了，你们走吧！不然我要报警了！”说着直接上手去扒朴世洙握在门上的手，想是与两人关上大门老死不相见。
朴世洙不好和她撕扯松开了手，徐宥京转而一把拉住她的手，沉了笑容问道：“为什么这样呢？不想和我们谈论秀英吗？你孩子在看着呢！她知道那孩子是为了什么送走的吗？”
徐宥京眼神略带凌厉的看着她，后者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仰头看着自己的孩子。
眼前的小女孩有着和秀英差不多的年纪，也因为病气显得身子很是孱弱单薄。这时候身上穿着可能是姐姐传下来的旧衣服，正半身躲在母亲的身后微微的探着头看着他们。
即使是在这样卑微谨慎的家庭，惊慌害怕的时候，也有母亲小心护着不是吗？
徐宥京缓了口气继续说着：“两年了，做梦也没有梦到过那孩子吗？听不到声音，话也说不了，就只会用眼神哭泣着求你的孩子！哪怕只有一次，一次！也没想过吗？”
心里想着那孩子，想到她微笑着对自己比划【能看见真好】时的模样，徐宥京心疼印湿了眼眶轻声质问道：“为什么呢？因为不是阿妈！因为不会叫阿妈！所以……所以！受点委屈不算什么是吧？是啊，人活着谁还不受点委屈呢？可是！那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本来该有人疼有人爱的孩子！因为怕惹麻烦，所以，想让那孩子平生！都要委屈着是吗！？”
徐宥京目不转睛的望着她，手上的气力也一丝也不见减少，而后说了一句让女人崩溃的话：“如果，那孩子……是你的灿英呢？”
女人甩开她的手大喊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都已经过去了的事了！为什么总要纠缠不放！！你以为我想那样吗？”说着搂住被吓到的女孩，缓了口气道：“如果是有能力的家庭我也乐意做个‘好的’婶母！可是！她那残疾叔叔连自己都养不活，你要我怎么办！带着三个孩子去死吗！？”
“又怎么了？”
这时房门突然被拉了开，秀英叔叔从房里探出头来，纠结的看着在门口争吵的几个人。徐宥京立刻整理了心情打了招呼表明了来意，秀英叔叔只是叫了妻女回家却并没有请人进内的想法。
他隔着房门侧着脸僵硬的说道：“我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们走吧不要再来了。至于那孩子……”
想说那孩子也许在孤儿院会比在家里更好一些，朴世洙却突然开口道：“那孩子，有些话想和你们说。”
不只秀英叔叔，徐宥京也看向了他。他侧向徐宥京解释道：“上午我去了趟福利院，想知道秀英会有什么话想对叔叔和婶母说。”
徐宥京立时有了底气看向男人说道：“你不想知道你大哥留下来的唯一的女儿，在被赶出家门后还有什么想对她亲叔叔说的吗？”
男人犹豫了半天，半响挣扎过后让开了门，转过身费力的拖着一只腿向房内走去。
门外的两人对看了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客厅里光线暗淡甚至有些压抑，朴世洙将摄像机放在茶桌上说道：“让您妻子也一起过来看看吧，秀英给她也留了话。”
男人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有什么话我知道就好。”
朴世洙没再说什么，从包里拿出了转化器和传输线，将摄像机连接了客厅比较老旧的电视上。
徐宥京没听他说来之前去找过秀英，眼下也很好奇两人怎么沟通的都说了什么，于是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屏幕。
画面出现在屏幕上，只见身着略有些褪色的蓝灰色陈旧T恤的小女孩，略微拘谨的坐在摄像机前的凳子上。
她抿了抿唇搓了搓交握的手，眼睛并不看摄像头而是摄像机的旁边。
徐宥京特意看了下一旁，男人怔愣的看着电视机里的女孩张了张嘴似想说些什么，却仍旧没有发出任何音节来。
然后朴世洙的声音清晰的传来：“秀英啊，下午阿皂西和宥京阿族妈呢会去秀英叔叔家里。”
秀英表示明了的点了点头，朴世洙又问道：“秀英有多久没见过叔叔了呢？”
秀英想了想，从身后抽出了她的小画板放在腿上低下头写了几笔，然后面向摄像头举了起来。
据院长介绍秀英被送到福利院有一年半了，但她家里人一次也没有出现过。徐宥京眼眶一酸，看着画板上写着【455天】。
即使秀英听不见声音，朴世洙的声音依旧温柔了下来的低声问道：“秀英每天每天都计算着过吗？”
秀英摇了摇头，咬了咬唇又低头写着什么。因为很安静，所以电视机里传来清晰的沙沙的书写声。然后秀英举起画板【不，走的那天灿英刚过完生日，今年的生日是在三个月前的18号，所以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