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假期（1786年9月15日—1788年6月1日）

精彩看点

拿破仑·波拿巴返阿雅克肖——拿破仑·波拿巴的外貌变化——举止行为——家庭近况——科西嘉政局——波拿巴夫人玛丽亚·莱蒂齐亚·拉莫利诺家教严厉——申请延长休假——再次申请延长休假——怒叱法兰西王国众军官——拿破仑·波拿巴被迫回军团

拿破仑·波拿巴获准返回科西嘉岛探亲。假期从1786年9月1日开始，一共九个月。1786年9月15日，拿破仑·波拿巴抵达科西嘉岛。一眨眼过去了七年零九个月，母子终于重逢。“少小离家老大回”，记忆中倔强的少年被岁月化去了戾气，如今已长成一名英姿飒爽的青年军官。拿破仑·波拿巴抬着头骄傲地挺立着。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深邃的眸子在听到偶像巴斯夸·帕欧里的名字时会闪射出热烈的火焰，看到家中的老母和年幼的弟弟妹妹时又转为足以消融冰雪的温柔。拿破仑·波拿巴讲话时而言语简赅，时而滔滔不绝。他是科西嘉岛第一个上过军事学校、穿上王室军队制服的人。想到这里，拿破仑·波拿巴不禁得意起来。儿时在街道上一同嬉闹的玩伴，还有谁能如此风光？

其他的兄弟姐妹呢？兄长约瑟夫·波拿巴一如既往。三弟卢西恩·波拿巴也在布里埃纳军事学院学习，他生性严谨，甚至认为军事学院还不够严谨，他的志向是进入更严谨的神学院，未来最好能成为一名牧师。长妹埃莉斯·波拿巴，原来叫玛丽亚·安娜·波拿巴，现在就读于圣西尔修道院。四弟路易·波拿巴九岁。二妹波莱恩·波拿巴活泼迷人，现在七岁。三妹卡罗琳·波拿巴五岁，个子高高的，很任性。幼弟热罗姆·波拿巴只有三岁。

叔祖父卢西亚诺·波拿巴得了痛风，不能下床走路，也不能再帮波拿巴家料理事务。舅舅约瑟夫·费什是神父，也是小家伙们的保护神，他为人善良，性情温和，没有城府。相比之下，拿破仑·波拿巴难得地果断。家里的经济状况繁乱不堪。管家抱怨年成不好，收不上租。波拿巴夫人玛丽亚·莱蒂齐亚·拉莫利诺目不识丁，也不会看账本。叔祖父卢西亚诺·波拿巴有心查证管家的说辞，却终究力不从心，只得作罢。约瑟夫·费什性情太过温顺，任人拿捏。拿破仑·波拿巴失望地发现，阿雅克肖的人民已经失去追随巴斯夸·帕欧里的勇气和热情，他们似乎接受了法兰西王国占领科西嘉岛的事实，只想着怎么多捞一些油水。只有老叔祖父卢西亚诺·波拿巴没有变，依旧满怀爱国赤诚。他不时要发上一阵怒火，咒骂法兰西侵略者。拿破仑·波拿巴去看望过叔祖父卢西亚诺·波拿巴。卢西亚诺·波拿巴读了拿破仑·波拿巴撰写的《科西嘉史》。这本书辞藻华丽，文风激扬，但既缺乏原始材料，又没有真实的考据，因此其真实性有待考量。

拿破仑·波拿巴只听从母亲波拿巴夫人玛丽亚·莱蒂齐亚·拉莫利诺的教诲。他讲述过自己探亲期间的一个小插曲，恰好发生在此次回乡探亲时，因为他说过当时自己十七岁。前文我们说过，拿破仑·波拿巴曾改过年龄，那他十七岁时正好是探亲的那一年。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拿破仑·波拿巴和二妹波莱恩·波拿巴在大街上看到了他们的祖母。年迈的祖母走路不稳，摇摇晃晃的，淘气的兄妹俩就跟在老人身后，学祖母摇晃着走路，还嗤嗤地笑她。祖母听到笑声，回头看到兄妹二人，立刻明白了。她将两个小家伙的淘气行为告诉了波拿巴夫人玛丽亚·莱蒂齐亚·拉莫利诺。波拿巴夫人玛丽亚·莱蒂齐亚·拉莫利诺非常生气。她向来家教甚严，犹以敬老为重。波莱恩·波拿巴年纪还小，在母亲的痛责下号啕痛哭，哭过后便乖乖睡觉了。波拿巴夫人玛丽亚·莱蒂齐亚·拉莫利诺本想用同样的方法教育拿破仑·波拿巴，但拿破仑·波拿巴不是小孩子了，他是穿着军服，戴着徽章，神气活现的军官。波拿巴夫人玛丽亚·莱蒂齐亚·拉莫利诺纵是有心责骂也一时语塞。更何况，以拿破仑·波拿巴的个性，肯定不会任由母亲说下去的。

当日，相安无事。第二天，波拿巴夫人玛丽亚·莱蒂齐亚·拉莫利诺也没有再提起，拿破仑·波拿巴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但事情远远没有过去。傍晚，拿破仑·波拿巴要出去吃饭，波拿巴夫人玛丽亚·莱蒂齐亚·拉莫利诺大喊：“快点！拿破仑！你不是要和总督一起吃饭吗？”拿破仑·波拿巴一阵风似的跑到楼上，回到自己的房间，脱下军装，准备换上便服。波拿巴夫人玛丽亚·莱蒂齐亚·拉莫利诺趁机冲进房间，给了儿子一个耳光。拿破仑·波拿巴在厄尔巴岛流放时回忆起这段往事，讲起来字字情真。

拿破仑·波拿巴此次探亲假到1787年5月16日就结束了，但他还想在家里多停留一段日子，于是找医生开了假证明，说自己身体抱恙，申请延期返回部队。部队批准了他的申请。拿破仑·波拿巴多得了五个月假期。假期到1787年11月1日结束。

1787年9月12日，假期还没有结束，拿破仑·波拿巴动身前往巴黎，于1787年10月抵达。此次去巴黎是要代表母亲向政府申请一些福利。

还没等拿破仑·波拿巴申请到福利，他的假期又快结束了。拿破仑·波拿巴不得不再次申请延期返回部队。直到1788年1月1日，他才悻悻地从巴黎回到了科西嘉岛。拿破仑·波拿巴到家后才发现，家中真的是家徒四壁。母亲辞退了佣人，一手承揽了所有家务，还要亲自照顾四个幼小的孩子。约瑟夫·波拿巴在比萨，也帮不到忙。拿破仑·波拿巴就留在家中帮母亲操持家事，直到1788年6月1日假期结束。

拿破仑·波拿巴在阿雅克肖期间，与驻城的法军将领多有交往。其中一位军官是德罗曼伯爵费利克斯·德·罗曼，他表示拿破仑·波拿巴给他留下了非常有意思的印象。

1788年，新晋炮兵中尉拿破仑·波拿巴先生返科西嘉岛探亲。他与我们这些驻科西嘉岛的法军相谈甚欢，和所有人逐个单独吃饭。拿破仑·波拿巴先生比我年幼，从军也比我晚两年。我已经忘记了他的长相，对他的性格也不大了解，不过他的举止非常刻板，又很爱说教，哪里像个法兰西军官啊！我一点都不想和他交朋友。拿破仑·波拿巴先生喜欢高谈阔论，一说起什么古代的政治啊，现代的政府啊就停不下来。我什么都听不懂，因此也没法和他交谈。我们一年怎么都能一起吃四五次饭。每当他和我一起吃饭，我就迅速吃完饭，溜到咖啡馆。我可说不过他。在座的还有一位上尉，就让他们俩飞着唾沫星子去争论吧。其他同僚也受不了拿破仑·波拿巴不懂装懂还要引经据典的卖弄。他讲话也很傲慢，不过我们一开始都没放心上。可是有一天，他大放厥词，口沫横飞地讲到什么国家权利、个人权利。我和我的同事们都惊呆了。怎么能这么说呢？他居然……居然说要召开科西嘉国民议会，说什么科西嘉国民议会本来是要召开的，就是因为德·巴林先生才一再拖延。说到这里，拿破仑·波拿巴先是怒发冲冠，说道：“德·巴林先生在干什么？想要剥夺科西嘉人处理本地事务的自由吗？简直是白日做梦！”后来又气势汹汹道：“德·巴林先生不是科西嘉人，不懂科西嘉岛的事。科西嘉岛的能量大着呢，走着瞧吧。”拿破仑·波拿巴不加掩饰的感情让我们也了解到了他的真实想法。一位同僚言语尖利地反驳道：“上帝啊！你这是要倒转剑头，对准国王吗？”拿破仑·波拿巴无言以对。饭局最终不欢而散，拿破仑·波拿巴后来也没有再请过我。

终于，探亲假休得太久，拿破仑·波拿巴不得不返回部队。约瑟夫·波拿巴从意大利归来后，拿破仑·波拿巴终于依依不舍地告别家人，于1788年6月1日出发前往奥克松——自1787年12月起，拿破仑·波拿巴所在的军团已经转驻奥克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