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钦定第一
弘治到来，这是天大的事情，程堂尽管很不甘心，却也没办法，只得打消忽悠唐寅的想法，赶去接驾。
弘治驾临，这是程府的莫大荣耀，唐寅康海和徐经三人哪会错过这等见驾的良机，也跟着去了。
赶到大堂时，弘治已经被程敏政李莹程壎带着家仆接进了客厅。程敏政请弘治坐在上首之位，他和李莹程壎坐在弘治下方相陪。
程堂赶到，只见弘治并未着皇袍戴皇冠，而是一身常服，这是微服私访的意思，虽然不够正规，却是多了几分亲近之意，多了几分人情味儿。
一行人向弘治见过礼，在下方坐了。
弘治高坐上首，目光缓缓在程敏政李莹程壎程堂他们身上扫过，一声长叹，道：“老师，学生误信奸人之言，让老师蒙冤，几遭毒手，阖府上下死绝，还请老师恕罪。”
弘治这人的性格缺陷很明显，但是优点同样显眼，他知道自己差点酿成大错，让程府死绝，很是自责，很是内疚，当众给程敏政道歉。
如此有胸怀的帝王，在历史上并不多见。
帝王高高在上，能够拐弯抹角的暗示自己错了就是天大的幸事，更别说是如此明确的道歉，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太难得了。程敏政感动无已，眼圈儿泛红，泪水滚来滚去，哽咽道：“陛下言重了，臣不敢。”
李莹程壎也是感动得很，眼圈儿红通的，泪水快要涌出来了，强行忍着。
唐寅康海徐经三人太艳慕了，恨不得和程敏政换换，能得帝王亲自明确当众道歉，就是再大的苦难也值了。
程堂看着弘治，微微颔首，对弘治这份品德很是赞赏，怪不得你能被后人赞为‘中兴令主’，果有过人之处。
感激的话说完，程敏政有点好奇，问道：“陛下，臣冒昧问一句，臣阖府上下死绝，为何意？”
弘治很惊奇，看着程敏政问道：“老师，你不知道？”
程敏政一脸懵逼，我知道什么？
弘治把程敏政蒙圈样儿看在眼里，相信他真不知道，解释道：“傅瀚为了谋夺礼部尚书高位，无所不用其极，命姓齐的凶人给康海种下人痘，再利用程堂的善良，把痘症带回程府，欲要害死程府阖府上下。”
噌噌噌。程敏政李莹程壎唐寅徐经五人一下就蹦起来了，满脸的震惊。
为了谋夺高位，下此毒手，害死别人全府百多口人，太过骇人听闻了。
唯有程堂和康海二人早知原委，平静的坐着。
程敏政的眼珠子快要瞪掉了，这话从弘治嘴里说出，应当不假，但是太骇人听闻了，他仍是不敢相信：“陛下，当真？”
弘治还没有回答，程堂代为作答，道：“爹，此事千真万确。”
程敏政的目光落在程堂身上，一脸的询问。
李莹程壎唐寅徐经三人的目光聚集在程堂身上。
康海站起身，冲弘治行礼，再冲程敏政李莹他们见礼，把事情说了。
他是当事人，被齐姓凶人种下痘症，由他嘴里说出来，更加形象生动，也更骇人。
程敏政脸孔扭曲，眼睛骇人，凶光闪闪，暴跳如雷，吼得山响：“傅瀚，你个老贼，如此恶毒，竟要我断子绝孙，你禽兽不如。”
这种事情落在谁身上，也会三尸暴跳，李莹出身名门，家教极好，此时也是控制不住了，眼泪涌出来了，破口大骂：“傅瀚恶贼，你为了高位，无恶不作，我饶不了你。”
程壎吓得脸色卡白卡白的，眼珠子都要瞪掉了：“如此恶贼，还有天良么？”
唐寅脸色难看：“如此恶毒，古来少见。”
徐经重重颔首，深以为然：“傅瀚如此恶行，堪为古来大奸大恶之辈。”
听着程敏政他们的叫骂声，弘治大是赞同，傅瀚此举太骇人了，又一次自责，道：“老师，还请恕学生不查之罪。”
这次不是道歉，是请罪了，自古以来的帝王，能有几人行如此之事？
这份气度，古来少见。
程堂对弘治更加欣赏了，暗想：“弘治这人很不错，要是能够解决他的性格缺陷，一定会成为一代很有作为的明君。”
象弘治这样有情有义，有气度的帝王，古往今来并不多见，但是，弘治的性格缺陷限制了他的成就。要是能把他的性格缺陷解决了，弘治一定会大有作为，成就远远超过史书所美的‘弘治中兴’。
程敏政再次感动无已，声泪俱下：“陛下，臣不敢，臣不敢。”
李莹程壎口称不敢。
弘治向程堂询问前任染上痘症之后的事情，程堂如实相答，弘治很是庆幸，道：“赖天之幸，程府没事，不然朕心难安呐。”
什么叫赖天之幸？这是因为前任的性格，有点自闭，一心扑在工匠之道上，救了程家阖府上下，傅瀚的阴谋没有得逞。
但是，程敏政李莹程壎他们却是赞同弘治的话。
道过歉，请过罪，弘治心里好受了些，右手朝程敏政一伸，道：“拿出来吧。”
程敏政一脸懵逼，愣愣的问道：“陛下此言何意？”
不仅程敏政莫明其妙，在座的人谁不如此呢？
弘治看着程敏政，道：“当然是你书写的会试榜单。”
会试榜单，不是早就交上去了么？还拿什么拿？李莹程壎唐寅徐经康海他们不明所以。
程堂看着程敏政，想起历史上的记载，明明程敏政很赏识唐寅，这才冒着风险，在会试前见上一面，当众夸赞唐寅了得，被傅瀚利用，就有了鬻题案。但是，后来查找程敏政手书的会试榜单，却是没有发现唐寅和徐经的名字，这大大有利于程敏政。看来，此事另有曲折。
程敏政不动声色，道：“陛下，会试榜单，早已交上去了。”
弘治很没好气，瞪了程敏政一眼，道：“那是假的，掩人耳目的，真正的榜单，定是你藏起来了。”
程敏政嘴硬，道：“陛下，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弘治脸一肃，道：“程卿，你可想好了，这可是欺君之罪。”
程敏政咬牙死扛，道：“陛下，真没有。”
弘治右手食指指点着程敏政，哭笑不得，道：“你为唐寅担心，朕能理解。前日，朕抽空把唐寅的会试卷子看了看，文章绵绣，文采斐然，壮阔宏大，非凡了得。”
如此盛赞，明朝历史上，也没几个读书人有如此殊荣，康海徐经很是艳慕的看着唐寅。
唐寅也是激动，眼圈儿泛红，寒窗苦读那么多年，总算是得到认可了，还是高高在上的帝王的亲口认可，太难得了。
弘治接着夸赞，道：“朕又把唐寅乡试的文章调来看了，非常不错，唐寅是济世之才。”
济世之才，何等盛赞。
古往今来，能当得如此盛赞的能有几人？伊尹太公孙叔敖管仲诸葛之辈才有资格。
唐寅激动不已，忙站起身，道：“陛下谬赞，草民不敢当。”
弘治看着唐寅，只见唐寅长相不错，气质不凡，更增几分好感，道：“当得当得。”
在弘治的示意下，唐寅谢过恩，重新坐了下来。
弘治扭头盯着程敏政，道：“如此济世之才，要是程卿不让他上榜，那就是失职。要是程卿隐瞒，就是欺君，程卿，你选哪一个？”
失职与欺君，都是罪过，弘治这是在将程敏政的军。
程敏政看着弘治，反问道：“陛下以为，唐寅当为第几？”
弘治脱口而出，道：“当为第一！”